那些属于我但关于你的事情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单行道》(三十七)

(2011-07-05 08:57:07) 下一个

晚上两家聚餐时,我兴致勃勃地向老四口讲述了,范范终于进了派出所的经历。可是我没有提老大爷的插曲——因为他们不知道关于范范的“取向”问题。老四口听了我添油加醋的精心描述对她的所遭所遇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看着他们心疼范范的表情,我赌气地小声说:“我进去,回来遭一顿毒打;范范进去,回来后却遭到了同情和关爱!真不公平!”

正坐在一旁啃着鸡爪子的范范,听见了我的嘀咕。她满嘴带油,对我得意地说道:“不一样吧?早知如此,你也像我似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家乖巧,出门听话。就不会得此报应了。”说着,范范把五香鸡爪交予左手,然后用油腻的右手拍拍我的肩,说:“不晚不晚。‘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没好气的说:“‘金’就算了——你也没多少。去给哥弄张‘光盘’,我就回头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消逝着。2008年元旦两家聚餐,范范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说单位领导很欣赏她,准备过了新年,提升她为市场部主管。全家人都为她感到高兴——也就是我抗压能力比较强。面对着老四口对我的轮番“轰炸”,我愣是没往心里去!

          一月底的一个周五,我难得上午十一点舒畅地睁开眼睛。还没起床,就收到了范范发的短信:“晚上一起吃饭。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不准找借口,必到!”看完短信,我郁闷之至。于是便给腰子去了电话,约着共进午餐。我这样做,一是因为遇到郁闷事儿,想找兄弟喝酒;二是也想带着腰子赴宴,省得到时我一人连气愤带尴尬。豁出命去,再把对方喝出个胃出血啥的。

          我站在和腰子相约的饭店门口,无聊地抽着烟。看见不远处,腰子正手捧着一本书,边看边慢慢往我这走着。我耐着性子,等他走到我近前。然后趁其不备,跳了一步,喊道:“捉奸了!”腰子果真被我吓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刚要开口。一看见是我,马上转了表情,说:“赶紧找座儿去!”

          我和腰子找了个小包间坐好。我把凉菜、热菜和酒都点好了,可是腰子却依旧低头看着书,一句话也没有,直到酒菜上了桌。我给我俩都满了杯,纳闷地问道:“你看黄书呢,这么入神?”腰子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满杯的酒。这才放下书,举杯和我碰了一下,说:“我拉肚子了……”

          我喝干了酒,皱着眉头问道:“我说前门楼子,你说后脚跟长瘊子!是不是发烧了你?”腰子摇摇头,道:“前段时间我看过一篇报道。上面把不同国家年人均读书比例排成了一个列表——中国最少!”我说:“那都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看咱不顺眼,玩儿的战术。他们怎么不提‘中国以占世界百分之七的土地,养育占世界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呢?”

          腰子说:“你别较真儿,我说的是实情。你瞧瞧现在的孩子们,还有几个读书的。一个个儿不是忙着谈恋爱,就是忙着打游戏,再不就是跟网上瞎胡闹。让人心寒啊!”我笑道:“算上黄书,我一年也读了不少本呢!就拿手抄本儿的《金瓶梅》来说吧……”腰子打断我的废话,继续道:“浒子,今儿我真的拉肚子了。出门往这儿走时,忽然急着想上厕所。可是我又不愿意从公厕那里买纸——一块钱一包呢!正巧路过书店,看见门口摆着一堆没有出版号的书。号称是作者自己印的,免费取阅。随书还附赠一包餐巾纸。于是我想都没想,拿起一本就跑到公厕蹲着去了。这多好——有免费手纸,还有免费读物,打发时间。”

          我抬眼看着那书皮儿,问道:“《祸》,谁写的?”腰子说:“本城80后,一个叫‘小水’的人。这货胆子也真大,明明是80后的,他居然敢从20年代写起。一看就是个新写手,故事没有主线,人物描写不丰满,情节上也没有跌宕起伏……咳,反正是免费的,看着玩儿呗——关键人家附赠手纸,这招想得好,周到!”我端着酒杯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小水儿……说不定是上小学时被范范挠破脸那位——后来人家父母还找到了家里。晚上提醒我问问范范,看他们还有没有联系。”

          腰子停住正往嘴里送的醋溜花生,看着我问道:“晚上还吃啊?我约好了和燕儿一起吃‘必胜客’的。”我笑说:“中午这顿,你可以不来——不过晚了。但是晚上你一定要陪我去。范范难得看上一个男的,咱俩还不得把人家‘喝好’?!你叫上燕儿一起来不就得了。”

        “喝好”这俩字儿,我是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腰子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拍着胸脯道:“没说的,兄弟。你看他不胃出血的!……”腰子又往嘴里填了一粒花生,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范范不是‘拉屎饼’吗?……”

           晚上七点,我和腰子来到了一所城里最出名的川菜馆子。见范范还没到,于是我一边跟腰子表决心说今儿晚上一定要让那孙子付账,一边在前台要了个最贵的包间,走了进去。腰子在一旁继续看着书,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儿着手机,等范范。不一会儿,范范就来了电话:“哥,你在哪儿呢?我人都到了。别跟我耍无赖啊!”我回答道:“我和腰子早就来了,在最贵的包房。你问一下前台就知道了。”范范说:“哥你怎么这样儿啊?这不欺负人呢吗?”我得意的说:“我管那个呢!总之头一次见面,怎么的不得让他出点儿‘血’!别废话了,赶紧上来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一会儿该怎样和腰子一起,让范范的男朋友出丑……

          包间门打开,范范和燕儿一并进来了。燕儿看见腰子,忙跑过去,腻歪道:“哥,怎么就闹肚子了?……”我没起身,看着门口的范范,说:“‘快婿’呢?怎么着?怕丑不敢来见我啊?拿张相片儿来,让我先瞻仰一下遗容。”范范一边笑着把手提包挂在衣架上,一边诡异地说:“急了?人家特懂事儿,正跟前台点菜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我甩着手上的菜单,没好气道:“用他点啊?瞎显摆!他知道我爱吃啥啊?!你去跟他说,不用他点。‘大舅哥’自己来!”

          我正牢骚着耍无赖,门口忽然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样儿的!我不光知道你喜欢吃啥,还知道你喝酒几斤几两呢!”我顺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甜水儿正站在包房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我。我惊呆了,脑子里瞬间回想起了许多我们俩在一起时那些开心快乐的事情。于是我忙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搂着他说:“甜水儿!你回来咋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不是在做梦吧?”甜水儿也紧紧地抱着我,说:“兄弟,再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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