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属于我但关于你的事情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单行道》(三十四)

(2011-01-14 07:16:08) 下一个

‘唐苗宇’这段我生命中的小插曲,发生在2003年。这事儿变成了我和腰子共同的秘密(虽然后来一次腰子喝多了,说漏了嘴给范范。)通过这件当时看来要命,现在却被当成笑话讲的事情,我知道我的“非亲兄弟”除了甜水儿外,又多了一个腰子。往后的三年里,我和腰子的感情越来越好。于是今天(2006年),当我看见范范临研究生毕业,摆了一个‘爷们儿局’给我时,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腰子。

腰子收到我的通知,没出一小时就进了包房。一进门,他先是捂着鼻子,咳嗽着埋怨我:“你是不是又喷那瓶儿香水了?!早跟你说过,以后别再用了。这跌份!”然后,他把手里拎着的两瓶小二,摆在桌上,说:“也不知该带点儿啥酒好。。。你这味儿真呛!”


看见他的到来,我满心欢喜的迎上前,说:“啥酒不酒的,你能来就行。快坐,我给你介绍一下。眼前都是范范的同学。这是‘眼镜一’,这是‘眼镜二’。。。这是范范的朋友,严艳燕——燕儿。这是我铁瓷儿,肖遥。”介绍完毕,腰子冲着“学术派”们寒暄了一下,忙迫不及待的开了酒,满上。对我说:“‘大路朝天,同走一边。’喝着!”
眼瞅着我和腰子一杯杯喝着二锅头,“眼镜”们都傻了眼。目光中透露出惊讶与羡慕。腰子抓过把开心果,一边嘎吱嘎吱的嚼着,一边环顾四周,问道:“浒子,不像你风格啊?!什么时候转了性,连爷们儿局也参加了啊?”我脸红道:“你以为!还不是范范把我诳来的!”腰子看着范范,语重心长,别有意味的说:“你哥早晚得毁在你手里。”

范范坏笑着,满上酒。举杯道:“管他那些呢。来,腰子哥。咱‘哥俩’走一个!”我坐在他俩中间,学着我爸的神态,严肃的对范范挑理说:“‘腰子’是你叫的吗?我都不轻易叫他‘腰子’——饿!赶紧给我改口儿,叫‘肖哥’!”腰子摆着手,说:“不碍的。虽说‘树分被砍先后,人有长幼尊卑’,可是范范这样叫我,我心里甜!唉,都怪咱这名字起得不好。我发现,名字叫‘乐’的,这辈子肯定哭;名字叫‘财’的,肯定穷;名字叫‘甜’的,肯定苦。名字叫‘喜’的,肯定‘忧’。像我名字叫‘肖遥’,再看看现状,我注定一辈子洒脱不了!要不为啥沈德鸿老先生给自己起笔名叫‘茅盾’呢?矛与盾,相互调节,相得益彰!。。。唉,人都是逼出来的!”

范范接道:“肖哥总结之精辟!像我们家这位,叫‘浒(虎)’,可是却‘柔’的不行!”我不服气的反驳:“你这分析不准确!我有一三大爷,叫范哲(饭辙)。你瞧人家,还不是满那儿都能蹭吃蹭喝的。”腰子歪着头,问道:“你还有大爷?”我坏坏的说:“算是吧。其实是范范她大爷!”说着,我便掏出那块儿金表,递给腰子,道:“三大爷给的纪念品,假的。拿着玩儿吧。”腰子接过表来,端详着笑道:“呦嗬!你别说,大眼儿一看,还真能唬人。得,那我就戴着了。以后天天把它亮在外面,我看哪家国际名牌儿专卖店还敢瞧不起我!”我笑说:“就算你戴一真劳力士,头罩‘马聚源’,脚踏‘内联升’。可是只要你穿个红背心儿,绿裤衩,人家照样瞧不起!现代人看的就是金光灿烂,他妈物质的狠呢!。。。”

我们正聊着,忽然听见不知哪儿冒出了“花儿乐队”的歌曲。‘大张伟’得意的唱着“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我们正四下踅摸着,只见一位眼镜哥迅速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捂着话筒。一边点头哈腰,一边东倒西歪的往门外走去。

腰子看着他出了门,嗤之以鼻道:“哼,我就讨厌现在这些个流行乐!抒情歌儿一准儿都是初恋,暗恋,畸形恋,移情别恋。不是你抛弃我,就是我抛弃你。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有人爱难受,没人爱难过。爱时候像火烧,恨时候像火燎——反正是活不成!摇滚乐,要不自怜自残,埋怨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要不天天坐那儿,啥也不干,还忙无目地的痛斥被社会抛弃或是体现不出个人价值。说唱歌曲,成天只会宣扬金钱,暴力和酒色,更是让人厌恶!总体来说,这些统统都是垃圾!教坏了好小孩儿,败坏了社会风气!你想成功就去努力奋斗啊!你看人家窦唯大哥,早先也是唱摇滚,玩儿愤世嫉俗的。可是自从《艳阳天》那张专辑开始,人家就只做音乐,而不再注重歌词内容了。到后来的《山和水》,《译·幻听》等等,你要是不懂音乐,根本不知道他在唱啥。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成熟了,升华了!”

燕儿打断了腰子的评论,羡慕的问道:“腰子哥,你管窦唯叫大哥,你一定跟他很熟吧?”腰子摇摇头,说:“不认识,就是尊称。这人啊,都是逼出来的!说道升华,再看看王朔大叔。前天我刚读完他的《我的千岁寒》。看得头晕脑胀的,啥也没看懂。当然,咱这文学造‘指’,肯定是不行。。。”燕儿又问道:“腰子哥,你认识王朔啊?”

腰子有些不耐烦道:“都说了是尊称——我就是说这个意思。人家王朔大叔当编剧,拍出的电影有剧情,有思想,有深度。就是好看,!再瞅瞅现在这些港台垃圾:警匪片,黑社会巨有义气,警察倒是各个像土匪;喜剧片,一个接一个的牵强包袱。让人看完后,面对江郎才尽的这帮导演,只想哭;文艺片,除了王家卫大伯的我喜欢外,后来那些顺风接屁,依葫芦画瓢的更是垃圾!对着好像是摄影师得了癫痫似地,拿不稳摄像机的摇晃屏幕,看了一百二十分钟,愣是不知道戏里那对男女到底要干啥!”

燕儿又问道:“腰子哥,王家卫导演,你。。。”腰子马上说:“不认识!好莱坞的电影倒是可以看看。不过我就讨厌他们那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的作风。对白动不动就是‘我不需要拍档,我向来一个人’;‘我是独行侠’;‘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好莱坞,我喜欢看他们描写亲情,友情的电影。当然,不包括爱情。像詹姆斯·卡梅隆那部《泰坦尼克号》我就不喜欢!都说那结局多揪心啊,多感人肺腑啊,爱情多伟大啊。屁!人们都只会看表面,而不究其根本。老詹的剧本,他就得这么写!你想啊!如果到最后,漂来一块儿大床板儿,让杰克和箩丝都能趴在上面,等待救援队。这结局不就大圆满了吗?可是不能这样!因为他俩得救后,肯定会不顾家人反对而结婚。你别管是一见钟情也好,舍生取义也罢。当初爱得再轰轰烈烈,响彻天地,婚后照样完蛋!”

说着,腰子又闷了一口酒,继续道:“箩丝虽出身名门望族,可是家里不支持她和穷小子的这段婚姻,所以不救济她。箩丝只能自己找工作,后来下岗了;杰克画得一手好画,可是找不到工作。只能天天坐在闹市,给游客画像。赚不了几个大子儿。箩丝天天骂杰克不爷们儿,没本事,只会画画,不会赚钱。俩人儿还得为了水电煤气,柴米油盐,这个月的房租,下个月的吃食,吵个翻天覆地。再生俩孩子——龙凤胎,羡慕人吧?长大了,哥哥也找不到工作,娶不了媳妇儿;妹妹加错了男人,整天要死要活的。到时候,杰克肯定想,‘妈的!早知道这样儿,当初我就应该让这娘们儿一人儿活着,起码还能给她留个念想儿!’。。。”我看着肖遥越说越愤怒的表情,宽慰道:“也不尽然吧?哥们儿,有些偏激了。你怎么跟愤青似的?另外,咱说的是音乐,不是电影。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能说啊?”

腰子急了,说:“我一点儿不偏激,人都是逼出来的!那咱就转回正题,说音乐。当初就不应该让‘靡靡之音’入关!在那之前,咱们所有的歌曲都是以励志,赞扬青春与歌颂祖国为内容。偶尔唱一下爱情——那也是美好而积极向上的!你再瞧瞧现在,所有的歌词都没有意义!不知道为了啥,人们还都喜欢跟着唱!什么《爱你一万年》——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还有《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怎么着?都长大成人了,不自己扛,难不成还要回家向爹妈哭着骂街?!。。。打开国门时,难免会有苍蝇飞进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取之糟粕,弃之精华!”

腰子带着情绪,狠狠地跟我碰了一杯。然后,清了清嗓音,说:“刚才我说反了。应该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拦了下来。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得太片面了,我就喜欢那些歌曲。歌词内容挺好的。再说,照你这样的愤世嫉俗法儿,你就应该‘削发为尼’。何必再被凡尘所缠绕呢?”说着,我便摆出了唱戏的范儿,念道:“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腰子撇着嘴,摇头说:“你说的是‘赵色空’。人多有耐力啊!我不行,酒也没喝足,肉也没吃饱的。再渗几年吧。我想着等我三十岁那年,如果还像现在这个熊样儿,我就真跟着释迦摩尼他老人家走了。法号我都想好了,叫‘无欲’!你看啊,这。。。”

我发现腰子和甜水儿一样。只要打开了话匣子,就像瀑布般,针扎不进,刀砍不断,且关不上呢!于是,我忙岔开了话题,道:“都明白,都明白。你尝遍了人世间的苦难。那个什么。。。刚才出去打电话那哥,咋还没回来呢?兄弟你帮忙去看看吧。”腰子又喝了一杯,然后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我问道:“怎么样?人呢?”他摇着脑袋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厮依然在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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