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属于我但关于你的事情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祸》(二十六)

(2010-08-03 06:16:51) 下一个

“五七”拜祭的时候,郑屠,郑煌和裆子抬着担架上坐着的赵如,带着郑丽一起来到了郑秀的坟前。从“头七”到现在,全家人虽依然充满心痛,可是眼睛里却早已没了泪水。赵如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块抹布,待郑屠他们把她轻轻放下后,便自己慢慢爬到女儿的坟前,像是用手心爱的抚摸着郑秀粉嫩的脸庞样,一遍一遍的擦拭着那块刻着郑秀名字的石碑。而其他人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对郑秀诉说着思念之情。每到这时,裆子就盯着大姐的墓碑,握紧拳头,在心里喊着: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事发之后,全家人和县里来的调查队都询问过裆子当时看到了什么,是如何发现郑秀的。而裆子只是囫囵的搪塞着,给了他们一个相同的模糊答案。郑秀的事情让裆子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为什么周鹏接二连三的把自己最爱的人生硬的从身边夺走?!他本想告诉郑屠和那些差人是周鹏干的。可是又怕被周鹏利用他爹是村长的关系再次逃脱。另外,裆子知道郑屠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定会找周鹏算账。万一郑屠错手杀了周鹏,他也会赔上性命,这个家就散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扛下所有的后果。一来为爷爷复仇,二来也算是报答郑家多年来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罢。

自从爷爷死后,裆子成熟了许多。他牢记爷爷对自己的嘱托,凡事三思而后行。所以考虑问题也比原来周详得多。他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裆子暗下决心,要自己亲手为死去的爷爷和大姐报仇雪恨!所以,不管是谁来问话,他都用事先编号的那一套来应付。官差们见是个孩子,并也没有过多为难。事情就这样淡了下来,当大家对郑秀的死由痛苦变成思念时,只有他的心中依然充满怒火。

郑秀的后事结束了,郑丽每天待在家中,伺候着赵如的饮食起居。郑煌有时也会帮忙照顾,可是他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画画。而裆子依旧跟着郑屠帮人杀猪宰羊,干着屠夫的活计。一天,看着阳光甚好,郑屠从伙房的一个柜子里抬出个小箱子,来到院里。叫着裆子说:裆子,来帮我整理工具。裆子正在屋里看郑煌画画,听见郑屠唤自己,应了一声,马上跑了出来。只见郑屠把箱子盖打开,然后双手托着箱底,向上一翻,里面的东西便在地上分散开来。然后郑屠又回到伙房,转眼肩搭着两条破布,端着里面放着块磨刀石的水盆来到院中,直径坐在凳子上说:这些工具也要时常护养,不然会上锈的。我来清洗,磨刀。然后你帮我把它们擦干放在桌子上晾晒。说着递给裆子一条干布。

裆子蹲在一旁等着干活。这时,他在郑屠的那堆工具中看见了一把小牛骨刀:一乍半长的刀身,两指宽的刀面,刀尖的最细处像纳鞋底用的大针一样锋芒。裆子好奇的从地上捡起这把刀,攥着在空中比划着。这之前,他在脑中幻想过各种找周鹏报仇的场景,把他推下河淹死,用石头把他砸死或是点燃周鹏家的秸秆垛,把他烧死。。。。。。裆子想的很认真,很仔细。可是当他在幻想中报了仇,舒了一口气后,竟又觉得这些都不切实际。

把“复仇”这两个字安放在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身上,的确是严厉而悲壮的。直到裆子拿到了这把刀,他想象着周鹏那副丑恶的嘴脸,在空气中挥舞着刀,竟发觉十分得心应手。于是,他对郑屠说:郑叔,你能不能把这把刀送给我,当我以后常用的工具。就像你随身携带的那把一样?郑屠并未多想,他知道男娃大都对刀枪着迷。于是抬头看着裆子,伸出一只手说:好的。拿过来,我现在就帮你磨磨刀。裆子却把刀放在自己胸前护着,说:不用了,我自己磨。郑屠看着裆子的模样,回想到自己年轻时得到趁手的家伙时那种爱不释手,笑着说:伙房里还有一块磨刀石,自己拿了去吧。记得我教你磨刀的方法,小心手指。于是裆子取来磨刀石,蹲在郑屠的旁边开始认真的磨了起来。随着刀和石头摩擦发出的“噌噌”声响,裆子仿佛看见了自己手刃仇人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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