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的雕刻时光

北窗凝影 孤盏单烛 纤手游笔 淡叙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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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风景,近看心

(2004-12-09 18:23:20) 下一个

第一次进真正的山村,满眼是绿,直直的绿到我的心里去。
  这样的风景,都市里不曾有,我不曾触及,因此顾不得疲惫,我急急地要追寻它的源头。


  留宿的农舍在山脚,三口之家,有一个约十七、八的男孩子,不知道大名叫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有大名,我只听他的父母叫他阿汉。我和他父亲说想夜里进山看日出。老伯不肯,说是夜凉山黑,万一吓坏我这个城里的孩子,他担待不起。阿汉悄悄地站到我前面:爸,我陪她去吧。脸上有羞涩的笑。


  三更里,我穿了秋衣仔裙,扛着大大的相机,摸出门去。阿汉已经在月影下等我了。
  “你穿成这样去爬山?”
  “不行吗?”我一脸无辜。
  阿汉不语。变戏法一样在屋后拿出两支火把,小的一支递给我。
  
  山,是原始的林,有小径通幽处。我们慢行其间,两旁是齐膝的草。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可这一刻,它们分明是我旗下的士兵,静候我的莅临。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沾了一裙的露。阿汉笑我怕脏的走姿怪怪;我只疑自己脚步太急太重扰了山的清梦。


  越高处山越小。到了顶端就只有磨盘大的一块峭石可容我身。忘记了戴表,太阳也还睡着。沉寂里唯一陪伴我和阿汉的是路过的风,从四面而来,往八方而去。我背靠着阿汉,听山风的歌。

  天渐渐泛白,有红晕漫开,如同潮涨时的海浪一波一波地就铺满了天边。和海上日出不同的是,山是静的,日也显得格外柔美起来。我不想枉此美景,调好相机,请阿汉帮我拍照。一个女子在三尺的峰顶与旭日共舞。指尖、掌中、臂上、腰端,日游走在我身体之上;下腰、伸腿、旋身、回眸,我纠缠在日心里。


  太阳完全的升起来了,圆圆的挂着,淡淡地红着。它离我很近,仿佛一探手就可以据为己有。可我不敢,怕这微暖的幸福是短梦。


  “阿汉,真羡慕你可以天天看这样的风景。”我孩子气的嚷着“它多美啊!”
  “你天天看高楼,每次都觉得它美吗?一定不是,可那是我的梦想。”
  我呆住,为这异己的声音。

  一周后,我去影楼取照片。老板说拍照的人技术太差,所有的瞬间和角度都不对,可惜了那样的美景。我逐一看过,真的没有一张是我要的,它们甚至都是丑陋和可笑的。 当然明白这怪不得阿汉,他毕竟只是一个山里的孩子,尽管我没问,他没说,但也许为我拍照是他第一次触摸相机。


  公交车上,说着好听的普通话的女声友好地报着站名,我在阿汉的梦想里穿行而过。突然发现,常常路经的街道原来早已改变了模样,好多美丽竟被心灵忽视了。


  好一阵子,我不再出游。闲暇里,步行在城市的华街中,没有目的和方向,只是看看风景,也看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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