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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37)

(2007-01-18 07:57:00) 下一个
到了最里边靠山蒋介石住过的五间亭,小合感觉自己的入神就要被打破了。他进入了一种不害怕不忧郁没有美感没有情调漠视一切美景的高度兴奋。当年蒋介石被捉前就住在这里,他到张学良官邸吃完晚饭回来睡觉,半夜里枪声大作,蒋的卫士们非死即伤,蒋从如今打了标记的这个矮窗口跳出去,扭伤了腰,假牙也掉了,颤抖着往山上爬,爬不了多高,躲在草丛里,后来修了一个亭子,名捉蒋,为对台湾统战,改为兵谏。五十多岁的老人,身穿睡衣,在冬夜的山上呆了一宿,竟然没有生病,恐惧激发的能量真是惊人。此时,小合全身发烫,从没有人想过,张学良此举是多么不周密!如果蒋被打死,他的动机就永远说不清了,内战的惨祸悲剧责任是任何人所不能承受的,半夜里,蒋一直没找到,张学良急得要自杀请杨虎城提自己的头以谢国人,万幸,蒋安然无恙,如果蒋在山上患了重病,冻死了,张学良又能如何?最简单的办法,请蒋来吃饭的时候,直接扣押就行了。如果要搞戏剧性,可以掷杯为号,刀斧手一涌而入,何必深更半夜,枪林弹雨,冒如此大险呢?这么简单的问题,张学良为什么没想到?小合满脑子发热,对周围一切不闻不问。考虑到人的感情,简单化的历史可以挖掘出复杂的真实,张学良作为一名循规蹈矩忠于等级制绝对服从上司的军人,抓蒋承受了良心和环境的巨大压力,以我不在场不见为安慰,试图以空间上的距离在理智责任良知之间搞平衡,多么脆弱的平衡啊。分析历史人物,许多事件可以明白了。项羽不杀刘帮,拿破仑征俄,穷兵黩武,不接受体面的和平,近代世界许多独裁者出奇的残暴变态愚蠢,却掌握着至上的权力,历史,打上了许许多多耻辱恐怖或是高贵光荣的印记。如何在大事件中保持自己的活力激情而不失善良高贵而不堕入托尔斯泰批判的所谓天良丧尽的“伟大”,小合写了篇随笔,对各种私心和兽行作了恶骂,充满了理想主义和期待,引起了几个人注意。
  
当时他想起很多历史事件,一直往山上奔去,看看时间不够了,唯恐别人为等他误了车,怕别人骂,他未看到传说的神仙古迹就返回,他还在发呆,但没多少遗憾的成分。
  
半坡博物馆外,一尊汉白玉的美女雕塑,或许是中国的圣母,最原始的女神女娲娘娘。半坡的原始人住着半圆形没有窗的土墙茅屋,虽不透光,但可以避风雨。这房屋跟小合小时看到的最穷一家人的房子很相似。但那幢房子没有墙,只有个屋顶,住着父子两人,床上盖着生产队补助的红毯子和旧棉絮,父亲病得奄奄一息,儿子时常跑到学校里捡喂猪的柑桶里的臭酸菜吃,人人都认识他,给他不少东西。一个冬天半夜,父亲死了,儿子跑到学校食堂露在外面的灶洞里,坐到天明,把厨师吓了一跳。“你爸爸呢?”“死了,脚杆都冷了。”
  
当时的半坡,温暖湿润,野花芬芳,水草丰美,森林茂密,异常壮观的太阳照射着壮丽的风景,让人敬畏。后来的古埃及人、巴比伦人望着太阳沉思,写下了伟大的诗篇,有了精确的数学、天文。半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的是绿色食品、穿的是真皮,夜晚享受着健康男女享受的自然乐趣,他们懂得了光明黑暗丑恶美丽,能烧制彩陶,在陶器上描绘出自己的感情,在小合看来,只要自由,懂得审美,有一位完美的异性,生活永远就是完美的。
  
强大的帝国早已同原始人的茅屋一样被黄土尘封,不可一世的帝王们在尘土里沉睡,帝王梦变得永恒,比起从大爆炸开始的时间,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帝王们修了宏大的陵墓,试图把死后的时间当做活时的绵延。漫长无尽的时间,让帝王们恐惧,让才子佳人们伤怀,让和尚们欢喜,百姓们平静。面对大爆炸开始的空间,人们活动范围就更有限,现在才开始有了简陋的飞船,但人的想象力就能消解这一悲哀。上古神话中没有万能永恒的上帝,到更符合宇宙的原型。
  
秦始皇对自己帝国的空间已经很满意,修了长城加以固定,但他对自己统治的时间只恨太短,他干了两件矛盾的事情,反映出内心的矛盾。一上台他就动用占四分之一的劳力-相当于今天两亿人,修自己的大坟,作好死后享乐的准备,又派人到海外寻找不死药,希望永远活下去。这两件疯狂的行为,产生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皇陵外围的兵马俑陶制殉葬以精湛的艺术成为世界艺术的奇迹。象山丘一样的大坟令盗贼望而却步,里面水银泻地,足以让始皇多一个战利品。金银宝石构成了日月星辰,恍若一千零一夜故事中的魔法宫城,至今无法开启。寻找不死药的童男童女到了东瀛,繁衍出了大和民族,有了日本。不过第一位天皇是否徐福,让人怀疑,能够自称太阳之子,建立一个王朝,应当有了高度的文明,不可能把中国的语言文字忘得干干净净。如今秦始皇陵前立着一块很小的石碑,作为这座山丘的标记。大家拍了照,站到坟顶,望秦川,山势低矮平缓,树木低矮稀疏,淡淡的蓝天,一派祥和宁静,与别处没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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