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正文

價值两萬多刀,差点要了儿子小命的鱸鱼 (1-15)

(2009-11-12 17:13:14) 下一个

(1)
午后,老公带大儿子去湖边垂钓,不多时,各提两条各一磅多的大嘴鱸鱼回来,顺路给朋友也稍去两条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顺手就处理了那鱼,做了个原汁原味的清蒸鱸鱼。
 

看着那嫩滑的鱼肉,忍不住仔细挑了几小快给小儿子。 

少顷,晚餐闭,众人离席。惟独小儿还在慢嚼细咽 --- 他一贯如此,永远慢半拍。

楼上哥哥催弟弟快快吃完,和他起打游戏机。弟弟急急忙忙把最后一勺饭塞进嘴里,刚想离开,忽作“如刺在喉”状,坏了!!! 

一家人又都回转过来,围着他“传授经验” 

“咔出来” ……

“吞块面包” ……

“咽团米饭” ……

“ 喝口醋 ”……

根据儿子自己指示的卡刺的地方,用压舌板检查了一下,未见鱼刺,确信鱼刺在比较深处,会咽软骨的右下侧。 

半小时后,宣告土方失效,带着儿子去急诊室。那是晚上 7 点半.
(2)

急诊室只有两三个乳嗅未干的实习医生。两小时后,终于唤我儿进屋检查。那是初检:量身高、体重、体温和血压。这其间,小儿每吞咽一口口水都作痛苦状,眼泪直流。老妈心急如焚。

10点,正式进检查室。 儿子痛苦,老妈着急地干等又一小时。

11PM,几轮护士轮番询问病情后, 终于进来一黄毛小子,蹑手蹑脚地、毫无针对性地检查和询问了一下病情,最后说,这要请外科医生来检查。我告诉他,应该请五官科医生而不是外科。他表面应付着退出了房间。

1215AM,进来一披头散发年轻女医生,撇开打扮,倒是十分的漂亮。自我介绍说是外科的实习生,为她的老板打前阵。胡乱听了一下小儿心肺,摸了一下脖子,客气地告辞,说是下班了,她的接班医生会处理。

半小时后,进来了一位胖胖的中年外科医生,大概询问了一下病情,终于同意我的建议:请五官科会诊。


(3)
凌晨一点,一位头发花白的五官科女医生进来,检查后,说要做X光片的确诊。


为避免时间和金钱的浪费,我还是诚恳地告诉了她我自己做医生的经验---小鱼刺是不可能用X光照出来的。

为旅行正常手续,她还是坚持说要做X光检查。姑且尊重医生的处理吧,问题是X光师要到第二天早上8点才来上班(不懂为什么没有急诊ON CALL)

这时已近是凌晨两点了。小儿非常疲倦,我提出回家,明天一早再来就诊,可那医生说,在问题没处理完之前,我们有责任观察病人病情,病人不得离开医院。

无奈,电话老公,让他送一些我的替换、梳洗细碎来医院。

看着小儿痛苦地吞咽口水,办了住院手续,转到住院部。

在国内,送来类似的病号,压舌板一压,或喉镜一查,钳子一钳,几分钟就搞定的事,在这里却要住院。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以为明天X光检查不出什么的话,最多插个喉插管镜,钳一下就了结了,哪里知道,这还才是噩梦的开始。。。

(4)
一晚上又是量血压,测体温,又是打点滴,孩子被折腾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早班的医生查过房,说要等X光结果。这其间,孩子不能进食,因为考虑到要手术。


10点过了,还是没见医生护士进房通知X光检查。继续耐心等待。

11点,孩子困倦、饥渴得不行。我去找护士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情况,催促尽快安排检查。

我们就这样象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一直踢到近下午一点。终于做了X光检查。 检查结果自然不用说―――什么都没看见。

接下来的“常规检查”是MRI(核磁共震)。

检查前要打造影剂,打造影剂前要做“造影剂过敏实验”,这些程序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儿子这时候出现半嗜睡状态,脸色苍白。

我感觉他状况不好,通知值班医生,要他们尽快优先安排儿子做MRI。儿子被轮椅推到楼下放射科时,终于坚持不住,剧烈呕吐,颤抖,并开始高烧―――造影剂过敏!

(5)

放射科医生紧急处理了一下儿子的情况,推了一针肾上腺皮质激素后,又紧急做了MRI。

等待MRI结果的时候,儿子被送回病房,住院医生再给他一系列的针对过敏的治疗。

医生让我等在放射科静侯检查结果。半小时后,技术员汇报说,MRI看不到鱼刺,需要放射科会诊。

连同放射科主任在内的三个放射科医生会诊半小时后,也是同样的结果―――看不见任何东西。遂又电话叫来五官科医生会诊。同样,一无所获。

经过了差不多20小时的折腾后,他们才决定采取我最早要求他们做的“诊断性治疗”―――直接用食管镜探索取异物。

(6)
这在美国是个需要全身麻醉的大手术。儿子7岁前做过三次全麻的大手术,每次都是麻醉反映,术后昏迷不醒。这次紧急情况要做全麻,全家忧心忡忡。


和五官科手术医生及麻醉师仔细说明的儿子的特殊情况后,他们还算慎重,又请来了小儿麻醉科主任――两年前为儿子做全麻的那个中东老医生。另外还请了一个中年小儿外科医生、一个中年小儿内科医生,以及两个麻醉护士,两个外科手术护士。9个人组成了手术小组,以防不测。如临大敌!

儿子在喝了一小杯橙味谜魂汤后,趟在活动病床上,似睡似醒地和妈妈说了几句“Mom, stay with me…”就被糊里糊涂地推进了手术室。

看了一下Waiting room 墙上的挂钟:下午4:32

老公下了班赶来时, 儿子仍在手术中。。。


(7)
这手术最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 却拖了一个多小时。胡思乱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状况。万一…万一…万一……

5:48PM.
麻醉医生出病房。我都急得如坐针毡了。
看我着急,麻醉医生拍着我的肩膀说,麻醉很成功!

见鬼啊!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麻醉成功和手术成功完全是两回事。

“手术成功吗 ?”我急不可耐地问。

“一会儿手术医生会出来和你们解释”。我预感到一定是什么事情发生了

(8)
又象热锅上的蚂蚁般艰难地熬了
45分钟,终于见主刀医生走出手术室。

45分钟坐在电脑前也许是一眨眼的工夫,可那45分钟多我来说,真感觉比一辈子都长。

她对我详细解释了手术的全过程:麻醉后,按常规进喉镜,先是检查了儿子自述的咽喉部,没查出异物后,继续插胃镜到胃贲门口,仍一无所获后,胃镜进入胃部检查…

我很感激他们的认真精神,可也对他们缺乏COMMON SENSE的思维感到遗憾。

手术继续,在食道里巡视了三个来回后,终于在会咽软骨的右后方找到了那根半英寸长,如头发丝一般细的鱼刺。

说着,她又回手术室,把那根装在培养皿里的鱼刺拿来给我看。乘着她走进手术房的间隙,我偷瞄了一眼趟在手术床上的儿子,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5-6个医生护士围着手术台在忙碌---他们在抢救术后的儿子---如前三次全麻一般,儿子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内苏醒.

(9)

主刀医生在手术室外还在继续叙述他们如何成功地、千方百计地找到了那根鱼刺。我不得不打断她的叙述: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她这才如实告诉我,儿子的血压,心率和呼吸都几乎跌到了危及生命的指标,正在抢救。

病人还在抢救,她却迫不及待的出来邀功请赏,我一时冲动地差点冲她说,你的责任是不是就是把鱼刺取出来,病人死活不管你的事?

一如麻醉师只管手术过程中麻醉到位,病人在有呼吸、心跳和血压正常的情况下,安全接受手术,直到手术完成,至于手术的成功与否,则与他们无关一般,外科手术医生只管手术完成(封上线)时,病人还在呼吸,他们就可以说手术成功

到目前 为止,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对麻醉和外科手术医生都绝对是没责任可追究的。这一点他们都十分清楚。这也就是为什么各自完成了他们自己的使命后,都迫不及待地出来报喜的原因。

这种让人莫奈何的成了文的规定,有时真是怨不了任何人。只是他们忽略了病人的家属也是他们的同行这一点,与其说是“报喜”,对我们来说,不如说是报忧”---越是这样迫不及待,对我来说,越表示他们企图逃脱责任。

又两个小时过去了,儿子依然在手术室里抢救....

(10)

不知道晚上几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四、五个护士簇拥着活动手术床,把儿子推出手术室。


没有一个母亲能忍受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折腾得这样: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罩着氧气罩,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嘴角流着血,嘴唇肿得非常厉害,其实是整个脸都肿的难以相认。手臂上打着吊针,左手指上夹着血氧检测夹,右手臂绑着血压带,心电图仪跟踪着儿子的心律……

其中一个护士不停地在摇晃着儿子,另外几 个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儿子仍处在昏迷状态,对外界没有丝毫的反应。

手术医生和麻醉医生一起跟着儿子到了病房,把该接的管管道道接上,观察了一会儿,嘱咐了护士几句后都相继离开了。

那留守护士一直不停地在唤着儿子的名字,并不停地摇儿子。儿子则每几分钟在昏迷中呕吐一次。看着儿子的脸色渐渐发紫,我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呼吸每分钟才6-8次(正常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22/分钟左右),而且是潮式呼吸(一种不均匀的呼吸形式,显示有颅内高压症状)。

不知道当时谁是医生,我也顾不得了,立即嘱咐护士赶紧叫来值班医生。我把儿子的情况和值班医生解释后,他们立即开了医嘱,做血气分析。

很快,报告出来:儿子的血氧含量跌到了40%,显示呼吸性酸中毒并伴有轻度脑水肿。和主任医生商量后,儿子被紧急转送重症监护病房.

(11)

这是一个烧伤科的 ICU( 重症监护病房 ), 儿子被单独安排在重症病房的特别监护室 ,24 小时仪器和护士医生的监护。

我们依然对这样的 24 小时监护不放心,所以申请破例让家属呆在重症监护病房。按规定,这样的特殊病房,家属只能在 24 小时内呆两个 2 小时(上午,下午各一次),他们破例同意我们的申请。我想,一定有他们心虚愧疚的地方。我们考虑的,只是要孩子能苏醒,恢复,其余的不于追究了。

进去时,儿子依然呼吸微弱,血压只有 60/42 ,心率不齐,神智依然不清,浑身水肿得皮肤都发亮。偶尔迷迷糊糊醒来时,两手乱抹脖子。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只能用手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难道还有鱼刺没取出?他的吼咙、声带在手术中到底被创伤到什么程度?孩子怎么会发烧?心脏有出现了什么问题 ? 麻醉 6-7 小时了为什么依然昏昏沉沉?

…… 我们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合理的解释。

(12)
这其间,医生给除了给他用葡萄糖盐水维持水电解质平衡外,还用了退烧药、抗生素和抑制呕吐的一些药物。
 

应家长的要求 , 也请了心脏科主任会诊 , 外加心电图和心动超声图检查。

从和医生的进一步探讨中了解到,在做食管镜检查时,孩子的咽喉和食道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出血。这解释了为什么孩子一有知觉就抹吼咙。引起发烧的原因也是因为出血 --- (出血)吸收热

孩子一直不醒, 我要求见麻醉医生。等了老半天,终于来了个麻醉护士(麻醉医生下班回家了),让她给我解释具体在手术中用了多少麻醉剂。她翻阅了手术记录,告诉我,因为手术比预期的时间长,所以半途追加了麻醉剂。 

这让我突然想起以前在医院实习时,一个手术,比预期的时间长,结果病人半途苏醒 ……. 不敢想象 , 儿子是不是也半途苏醒过 ? 那种痛苦无法形容 !

孩子肿得这么厉害 ,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低蛋白水肿 , 我真不愿意猜测,他们真的会没给他补充白蛋白?不放心,还是问了一下医生,回答居然是 “NO”

无语了!!!

(13)
这里给大家稍微解释一下病理机制:
 

一般手术病人常规需要控制饮食,取而代之的是通过静脉点滴补充糖,盐等以维持病人体内的水电解质平衡。很常规的处理是,在一段时间后必须补充白、球蛋白,否则的话,病人会出现底蛋白水肿。严重的话就会出现很严重的脑水肿症状。 

我儿子就是处在这样的危险状况中。 

更可气的是,他们不但没有想到补充蛋白,还在继续大量的补充液体,那点滴开得象水龙头。几次自行把它调慢后,护士总要坚持把它再调快。理由是滴慢了静脉会堵塞!这里很不可思意的事实在太多,手术后病人居然不计液体的出入量。一个 8 岁,体重 60 磅的孩子, 6 小时居然静脉给了 5000ML 的液体。想来后怕,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及时制止的话,孩子就会出现水中毒,到时候就不但是心率紊乱这么简单了,脑水肿会继续加重而导致颅高压,抢救不及时,就会很快一命呜呼了。

白蛋白点滴进去三小时后,儿子大量排尿,水肿慢慢消退。


(14)

半夜,儿子终于苏醒过来!
 

看着爸爸妈妈,奶奶,姐姐,哥哥都围着他,不知是委屈还是痛苦,无声的哭了好久。。。 

他的咽喉被鱼刺和喉镜、胃镜损伤得实在太厉害。脸部表情依然非常痛苦,不能做吞咽动作,口水夹着血丝从口角往外流 ……

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天后,感觉是拖着半条命出院了。 

回到家整一个星期都发不出声音,口腔里因为器械损伤,出现许多溃疡。食物也只能流汁和半流汁。两周后才终于慢慢恢复。

(后记)
小儿子 8 岁,是个有先天残疾的早产儿。在他 8 年多的生命里,经历了实在太多的不能让常人承受的痛苦。幸运的是他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儿科医生的家庭,这样至少可以得到比父母的爱更多一点的关注。

谢谢大家的关心和同情! 现在他一切都很好。 

以后的几年,他还应该接受一个开胸腔的大手术,一个眼科手术和一个口腔的大手术。愿老天保佑! 


[ 打印 ]
阅读 ()评论 (10)
评论
忘记你忘记我 回复 悄悄话 太恐怖了,我原来以为只有加拿大有这样的医生,没想到美国也有,真无语啊。

祝福你的小孩早日恢复健康
samsyrny 回复 悄悄话 上天有眼,幸好没事了。唉,在美国上医院,最怕的就是这个。
猪猪侠妈妈 回复 悄悄话 孩子太受罪了!幸亏恢复过来!妈妈是医生真是救命啊...必有后福!
小艾妈妈 回复 悄悄话 为孩子祈福,愿他否极泰来,也让一路心力交瘁的父母可以稍微喘一口气。
mr23af 回复 悄悄话 好苦的孩子. 愿老天保佑他!
新迟 回复 悄悄话 Everything will be fine! You are the greatest parents!
windblows 回复 悄悄话 太受苦了,可怜的孩子。祈祷这一次该吃的苦都吃过了,未来一切都顺利!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