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寓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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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庸之人的前半生(7) - 第一次眼前一亮

(2008-04-02 08:39:47) 下一个

第一次眼前一亮

        随着数学竞赛降下帷幕,教育界就开始吹起反回潮之风,之后逐渐引申为批林批孔,学校不至于停学,但学习的课程已面目全非。语文学习批林批孔的社论和文章,作业是练习和书写批林批孔的大字报;政治是学习时事;物理改叫“三机一泵”(柴油机、汽油机、电动机和水泵);化学则除基本元素外,就学习化肥的功效;另还加了一门农学课,学习农作物的生长规律和耕种事宜。除此外,每学期还要到造船厂学工一个月,到农村分校接受再教育一个月。所以,在这段时间,理论根本没有学习到什么,倒学会了一些实践和操作。比如,我学会了驱牛掌犁,在分校和校办农场里耕作;也学会了育种、插秧、施肥、除草、收割、脱粒等种水稻过程;在船厂,学习了绘制和阅览三视图、电焊、制模、铸造、热处理等;在校办工厂里,还学会修理拖拉机的柴油发动机、打铁制铆钉、蒸馏酒精等;还有在物理老师的带领下,新分校的全部电线铺设和安装,由我们两人完成。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我看到如此情形也就和母亲说,“我不想再上学了,我有这些技能和能吃苦耐劳要生存已经没有问题,总不会饿死”。母亲却坚决反对,因为整个大家族里,在我之前还没有一人读到高中,母亲希望我能读完高中有更好的未来,也希望我能为这个家族带来读书上进的风气。母亲说:“大哥初一刚读完就时逢上山下乡,别无选择;二哥初二毕业时家庭经济困难,早点工作多少能分担家里的负担;姐姐初三毕业,赶上有退休顶替政策,且女孩子家能懂一门手艺和工作就行了;你则不同,过去你已经吃尽了苦,你只有多读一些书,今后才能比别人活得轻松一些”。为此,我尊母亲之言,继续报名读高中。

        高中开始,学习的气氛似乎有所好转,语文也开始学些好文章、诗词和文言文,特别是化学老师的幽默讲课和深入浅出,令我学习的兴趣大增,成绩也保持前茅。一天下午,我上完课就到课室外的各班墙报阅读,其中二班(又称文艺班,集年级里能歌善舞的善男信女在一起,为学校的演出宣传活动随时准备)刚更新他们的墙报,但此时只留下主负责人在那检查验收了。我就朝二班的墙报走过去,突然我眼前一亮,怎么这个在夕阳映照下,身穿粉红色衬衫,披着一头长秀发,婷婷玉立又眼神专注地读阅文章的少女如此美妙和令人心动。但这只是瞬间的感觉,我的内心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浪,仍很平静地走到那墙报前,和她一样读阅里面的文章,我只知道她是二班的班干部,但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也没有借故和她打招呼。

        事有凑巧,高二刚开学,我就接到学校的通知,让我调到二班去当团支部书记,给我配的助手正是她,这位姓邢的同学。我这人做什么事都是一本正经,而且严肃认真,这个班的同学本来比较活跃,也爱开玩笑,但当他们看到我在时,开玩笑的劲头就自然而然地收敛。每周五的支部生活会,与会者都得认真地汇报自己的收获和感想,我也总是尽可能地记录,并做小结。还好,我这助手比较灵活机动,她平时可以开玩笑,但关键时还支持我的严肃认真,她还看准时机地久不久在我面前开玩笑,希望改变我那刻板的处事方式,也令我与同学的相处有所改观,我确实非常感激她。

        快到年底时,我得了一次重感冒,之后就一直无法起床。真怪,躺在床上就象好人一个,但一下床就天昏地转,眩晕到几乎跌倒,学医后才知道可能是得了“美尼尔氏”综合症。没法回校上学,班里支部活动就只能依赖她了,我将记录本给她,她也很认真地记录和小结,且每个周末就到我家里来,一方面是看我病情如何,另一方面是汇报支部活动情况。她看我阅读一本小说《敌后武工队》一个星期还没看完,以为我因病看比较慢,我说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她很奇怪。她根本不会想象到这是我家里为我刚买的第一部小说,文革期间家里将所有的书籍都焚烧了,仅剩下一本破旧不堪的摄影画面的小人书,其他的不是毛主席语录就是毛选。听我这么说以后,她第二天就给我送来了《水浒传》,一周后又给我带来《三国演义》。我这一病,在床上足足躺了四个多星期。

        高中毕业后,我下乡到农场,她留在城里。第一个春节,她带领一帮女友到我家拜年,这时这帮平时在我面前畏畏缩缩的女孩,可就彻底解放,毫无拘束地开玩笑,但反而她不敢在我面前开玩笑了。我出于礼貌,也只选择她的家回拜,我只让一个非常忠实我的朋友陪我一起到她家。刚好她家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就一起轻松地聊,回顾一些同学时的轶事和我没听说过的一些同学对我的议论和评价,她很热情地用家乡的特产招待我。我记得当时我偿后,对她说:“希望我以后年年到你家拜年,都能偿到这我喜欢的特产”,她也很愉快地表示欢迎。

        但,第二年春节她却带着未婚夫到我家拜年,我感到意外但内心也默默地祝福她,因为我此时的心思只是放在如何高考、争取读大学之事。不过,祝福归祝福,现实归现实。我上大学后两年回家探亲时,就听说她的丈夫有外遇且和她离婚了,而她带着女儿自己生活。有一年暑假,我们擦肩而过,我几乎认不出她,原来如此动人的脸孔却变成这般的沧桑、憔悴,等我回过神来,她已远离而去。97年为纪念毕业20周年,她发起了一次老同学聚会,我远在别的大城市,但仍抽出两天回来一聚。这时再见到她,虽然已没有那么憔悴,但往日那甜美的微笑已无踪迹,留下的是沧桑和成熟。这晚,我又和那忠实我的朋友一起到她家拜访,看到她也分到两室一厅,女儿也长大了,婷婷玉立有着她那昔日的影子,内心似乎有了一点点的欣慰。前不久我回去了,在约老同学出来聚一聚时,除了那五名死党,我脑海里再次浮现的又是她的影子,我就叫同学帮我挂一个电话给她。一次简短的通话和问候,一餐同学相聚宴席,一回面谈和握手,寄望的是友情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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