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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最近看了一些纪念作家史铁生的文章。他的人生经历不少苦难,让我想到苦难究竟有何意义,如何看待人生的苦难,如何渡过苦难而达到幸福的彼岸。这些是每个人面临的人生主要课题。
同为作家的远志明, 从信仰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在他的记念文章里, 也追述了史铁生在他的文章当中对苦难的意义的思考。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苦难的人才真正能追寻苦难的答案,因此得到正解。
我忽然想到这个事实:今天我如果能借着远志明文中所引用的史铁生的思考,来思索苦难的意义,要感谢的不恰恰正是史铁生本人坚韧不懈的生命追求, 以及他所经受的苦难吗。 但苦难并不是事情的终结,神既然赐给历经苦难的约伯以更多的恩典,他赐给史铁生的也必是可以永恒的荣耀, 让我们因为他经历的苦难而格外尊敬他的生命价值。
这篇文章最触动我心的一句话是:“信心的恩惠唯在涉渡苦难的时候可以领受。”
记念史铁生
作者:远志明
作家史铁生去世了,我心中一热。前些年,听人说他是基督徒,又听人说他不是基督徒。前些天,恰好在新浪博客“雅歌之家”读到史铁生的一些《病隙碎笔》,从中看到他对基督信仰的一些切身理解。如今他去了,我毫无根据地情愿相信上帝一定会以笑脸迎接他的。他歇了世上的痛苦进入他早已憧憬的安息。他超越了人的残疾而融入了神的完美——他的确说过“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他把他人生一串串沉重的句子伴着叹息留在人间,自己驾着轻盈的灵魂一无挂虑地飞去了。
在那一代知青作家中我很喜欢史铁生。大概因为我学哲学,而他的作品里有思想。他想来想去,果然从人的罪孽的普遍,想到了忏悔的必须;从人的残缺不全,想到必有一位完美的上帝;从人生苦难之路,想到了一条通向上帝的信心之旅。这不正是一个真正的思考者的必然归宿吗?
残疾、肾衰竭、脑溢血,仿佛上帝给了史铁生一段短暂的痛苦,是为了叫他从中得着永恒的释放。实际上每一个人生都差不多一样短暂,一样残缺,一样无助,只是大多数人沉溺于短暂中,没有机会像史铁生一样严肃地拷问它,就随着短暂一起消失了。史铁生是幸运的,因为他从短暂中挣脱了出来,尽管是以痛苦为杠杆的。
下面是史铁生的几段话,愿大家一起记念他。
苦难与信心
约伯的信心是真正的信心。约伯的信心前面没有福乐作引诱,有的倒是接连不断的苦难。不断的苦难曾使约伯的信心动摇,他质问上帝:作为一个虔诚的信者,他为什么要遭受如此深重的苦难?但上帝仍然没有给他福乐的许诺,而是谴责约伯和他的朋友不懂得苦难的意义。上帝把他伟大的创造指给约伯看,意思是说:这就是你要接受的全部,威力无比的现实,这就是你不能从中单单拿掉苦难的整个世界!约伯于是醒悟。
不断的苦难才是不断地需要信心的原因,这是信心的原则,不可稍有更动。倘其预设下丝毫福乐,信心便容易蜕变为谋略,终难免与行贿同流。甚至光荣,也可能腐蚀信心。在没有光荣的路上,信心可要放弃么?以苦难去作福乐的投资,或以圣洁赢取尘世的荣耀,都不是上帝对约伯的期待。
信心,既然不需要事先的许诺,自然也就不必有事后的恭维,它的恩惠唯在渡涉苦难的时候可以领受。
科学与信仰
科学需要证明,信仰并不需要。
科学的要求是真实,信仰的要求是真诚。科学研究的是物,信仰面对的是神。科学把人当做肉身来剖析它的功能,信仰把人看作灵魂来追寻它的意义。
理性走入绝地,有限的人智看见了无限的困阻,人才会变得谦恭,条条计策终见迷茫,人才在服从与祈祷中听见神命。
我觉得“神到底是谁”,这是很重要的。在中国文化里面,不说是缺失,也是一个很弱的部分。这么多年来,人们好像没有认真探讨过这个问题,一说神好像就是迷信。所以我觉得证明神不重要,咱们先要看看神是什么样的,神在哪儿。(摘自一次采访)
罪残与忏悔
罪仍然是罪,不因为它普遍存在就不是罪。罪,既然普遍存在于人的心中,那么忏悔对于每一个人就都是必要的。
人是生而有罪的。这不仅是说,人性先天就是恶习,因而忏悔是永远要保有的品质,还是说,人即残缺,因而苦难是永恒的。这样的话不大招人喜欢,但却是事实(非人之所愿,恰神之所为)。不过,要紧的还不在于这是事实,而在于因此信仰就可能有了非同凡响的方向。
忏悔,不单是忏悔白昼的已明之罪,更是看那暗中奔溢着的心流与神的要求有着怎样的背离。忏悔不是给别人看的,甚至也不是给上帝看的,而是看上帝,仰望他,这仰望逼迫你诚实。
忏悔从来都是第一人称的。你要忏悔——这是神说的话,倘若人说就是病句。
忏悔,是个人独对上帝的时刻,就像梦,别人不得参与。
仁慈在于,只要你往前走,他总是给路。在神的字典里,行与路共用一种解释。
原文出处: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d7004e010176i5.html
谢谢你的分享, 我去了这个网站读了全文, 很有意思, 准备下次回国时候买他的作品来读, 特别是《病隙碎笔》,务虚笔记, 我与地坛。。。
再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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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当你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会不会豁然开朗,觉得你写的是全人类的问题?
史铁生:我想是这样。曾经一度,有的评论家把我的写作分成几个段,1985年之前很多写的是残疾人,之后更多是写人的残疾,就是人的缺陷。按照宗教的观点,就是“原罪”的问题。人生来有问题,缺陷,不可能天生完美。
记者:所以你说,“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
史铁生:对。你用什么证明神的存在?当你觉得自己是残缺的,而有一个不残缺的比照着的时候,神就存在了。
哲学和宗教永远不可能结束
记者:在你的作品中,有不少关于忏悔、末日审判的思考,并引用了不少圣经故事,你是否觉得,宗教信仰不可或缺?
史铁生:宗教有很多,对宗教的看法也有很多,对神的看法每个人都不尽相同。我不说宗教,我说信仰。我觉得人是应该有一个信仰的。信仰就像刚才说的,我觉得我是残疾的,但有一个完美的境界存在,那么这就成为我的信仰了。所以讲信仰是一条路。我不喜欢那种功利的信仰,比如信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如何如何了。我认为信仰和梦想差不多,没那么多实际的好处,它只是给你一种心灵的好处。
记者:说到神的问题,你有个朋友这样评价,“史铁生证明了神性,却不想证明神。”你的解释是,证明神比证明神性重要。因为没有信仰固然可怕,但假冒的神更为可怕。怎么理解你的这句话?
史铁生:信仰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也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我觉得“神到底是什么”,这是很重要的。在中国文化里面,不说是缺失,也是一个很弱的部分。这么多年来,人们好像没有认真探讨过这个问题,一说神好像就是迷信。所以我觉得证明神不重要,咱们先要看看神是什么样的,神在哪儿。
记者:那你觉得你的神是什么样的?在哪儿?
史铁生:我的神就是一种境界,在你想使自己达到这个境界的路上。所以有人说到达“天堂”,我说天堂就在这条路上,而不是在某一个地方。
记者:彼岸是只能去跋涉,但不能抵达的?
史铁生:对,不能到达。如果可以到达,就没有过程了,人也没有原罪了,人就成了神了。于是乎,神就被造出来了。只要有一个人到达了完美境界,这对所有人都是非常危险的。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了,你什么都不用去想了。所以人是永远不能成神的,因为神是对人的一种引领,你怎么能成神呢?所以任何宣称人就是神的时候,我觉得就可疑了,就是心里想着干别的事了。
记者:你觉得中国人喜欢造神,是不是和这种信仰的缺失有关?
史铁生:有关系。真正的信仰,真正的神是什么,好像从来没谈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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