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个多月后，苏小因公出国的护照和签证顺利通过。就在她为自己和李大的未来筹划美国生活时，她吃惊地发现，这个月的例假没来。

怀孕了，一定是怀孕了！月经一向正常的苏小，吓得从头凉到脚底。马上就要出国了，肚子里却意外地添了个孩子，这可如何是好？周六的晚上，当苏小和李大再次在李大的单身宿舍见面时，记录两人性爱疯狂的那张小床还在，可两人初夜时的似水柔情却突然不见了。苏小坐在床边，紧张地皱着眉头，默默地流着泪。李大在狭窄的小屋里，像华子良一样，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半小时后，还是李大打破了僵局。他无可奈何地对苏小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想留下，咱俩就结婚。你不想要，今晚我就给你做了。说出这几句话时，李大觉得心头堵得慌。这不是在谈情说爱，而是在像谈生意。这种冰冷的感觉，隔开了他和苏小。两人虽同处一室，感觉却相隔万里之遥。李大仿佛正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行走，当然，苏小肯定也有类似的感觉。

周末晚上的妇产科门诊，比平时显得要安静的多。为了避开熟人，李大从平时很少有人走的后门小心翼翼地把苏小带到了他平时工作的诊室。紧紧地关上门后，李大像地下工作者搞接头似的对苏小轻声地说，好了，这里没人，脱吧。

当苏小裸露着下体，战战兢兢地在妇科检查床上打开双腿时，李大又想起了他们那天晚上的初夜欢情。上次是天堂，这次是地狱。妈的，生活真的是不可思议。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李大戴上手套，轻柔地把左手送进苏小的阴道，右手在苏小的腹部上认真地感觉着子宫大小。在这一刻，苏小是病人，李大是妇科医生。两人虽然还是恋人，却没有一点儿性的冲动。

妇科检查后，李大一半尴尬一半紧张地对苏小说，子宫有点儿大，你确实怀孕了。当苏小的怀疑得到李大的证实时，她突然像孩子一样无助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安全期怎么还会怀孕呢，都怪你”。

“那天我没戴套儿，我问你行不行，你说是安全期，我才进的。你怎么又怪我了？”听了苏小的责怪，李大变得十分地不耐烦。看来，男人在压力面前，也不都是硬汉子。

李大从来没对苏小这么粗暴过，这让苏小觉得更加委屈：“我又不是学医的，我哪儿知道安全期也不安全”.随后， 苏小又加了一句：“我怕疼，我怕人流” 。

李大快速地寻思着，苏小说她怕做人流，莫非她是在暗示他想留下孩子？都说女人善变，说不定苏小就是这类女人。李大越来越觉得，在和平时期，根本就看不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本质。只有在大敌当前时，叛徒特务才会露出他们的真实嘴脸。眼下他和苏小的恋情出现了未婚先孕的考验，他们两人到底最后谁是叛徒，马上就会见分晓。

李大试探性地向苏小建议“要不，你把出国这事先放一放。咱把孩子留下，尽快把婚礼办了”

一听到李大提到出国，苏小突然变得异常理智和清醒：“做了，还是把孩子做了吧。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我出国”。

叛徒，苏小就是个叛徒。李大在心里狠恨地骂着。苏小说做掉孩子这些话时，她谈论的好像不是自己的骨肉，而是她身上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看到苏小毫无商量余地的坚决表情，李大觉得眼前的苏小有些陌生。假如女人太看重所谓的事业，连自己的骨肉都舍得放弃，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不能放弃呢？李大觉得，从这一刻起，当年柔柔弱弱的苏小已经死去，青梅竹马的恋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股巨大的失望冲击着李大的胸膛，他默不作声地强忍着眼中的泪，机械地做好了吸宫前的准备。他要扼杀的，将是他自己的骨肉啊。经常给陌生女人做人流的李大，忽然觉得他下不了手。他故意慢慢腾腾地摆弄了一会儿医疗器械之后，苏小哭哭啼啼的样子，最后还是把李大逼上了梁山。好了，别哭了。你一会儿就自由了。李大说出这些话时，苏小好像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他随意处置的病人。他像屠夫一样，无声地把吸宫器慢慢地送进了苏小的子宫里，直到他把尚未成形的胎儿取出为止。没见过面的孩子啊，请原谅爸爸。在给苏小做完人流手术后，李大的脸颊上全是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