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运动是先天不足的，打个比方讲，他是个早产儿，在还没孕育成熟时就呱呱落地了。

思想和知识不是从天而降的，是靠积累的，六四的积累期很短，大概就是从“检验真理标准”的讨论开始的，不到十年。在理论探索方面，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各式各样的西方思想涌入中国，虽然大多数早在民国时期就已经被介绍到了中国，但对锁国30年，在共产中国成长起来的广大知识分子来讲依旧是新东西，囫囵吞枣，消化不良，谈不上什么吸收。在思想传播方面，也是遮遮掩掩，鬼鬼祟祟，有一段时期，人文著作晦涩难懂，满篇是稀奇古怪的句式和用词，除了作者故弄玄虚之外，可能也是为了躲避审查，文字的目的竟是让人看不懂文字，同时，政治上的左右之争又时不时打断这种思想探索和传播。

六四和五四还是有历史承接的，五四的诉求是全盘西化，无论是马列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都是五四的选项，而六四是说，西化是对的，但不能跟苏俄，要改跟英美，就是“政治民主化，经济市场化”，实行自由资本主义，什么悼念胡耀邦，什么反对官倒，全是假象，就这点来讲，邓小平对六四本质的判断是对的。由于共产党的思想专政，五四经验积累对六四没有起到促进作用，在官方的引导下，虽然五四青年节年年过，但对五四的纪念变成了学雷锋做好事，要么就是上街摆摊免费剃头，即使是现在，在高校中搞抽样调查，搞不清楚五四精神和口号的有80%，六四的思想酝酿可以说完全从零开始。

当年参加六四的90%以上的学生，除了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一项重要的历史事件并兴奋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六四这个未长好的胎儿是被上层的权利斗争硬拽出来的，六四的夭折毫不奇怪，即使当年支持学生的政治势力取得了胜利， 六四所代表的思想依旧不会在中国获得成功，没有民主思想积淀的人民，没有民主政治经验的执行者，再好的民主制度也是无效的。

我们再一次佩服当年倡导新文化运动的海归教授们的眼光，要改造中国，制度只是工具而已，首先要改造的是国民性。

瓦斯弹                                                 二OO九年五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