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24年非洲四国游 - 坦赞铁路

第十天下午：坦赞铁路

下午坐飞机前往坦桑尼亚首都达市。提起坦桑尼亚，估计有一半中国人会提起坦赞铁路，这是中国70年代修建的一条连接坦桑和赞比亚长达1800公里的铁路，造价10亿人民币，约4亿美金（ 相当于现今31亿美金）是迄今中国最大的援外项目。10亿人民币是什么概念？1970年中国人口8个亿，这就意味着每个中国人得出1.25元，包括嗷嗷待哺的婴儿和6.6亿农民，要知道70年代一个工人的工资才20-30元一个月。而且，那时中国刚刚结束三年自然灾害没多久，国力很弱，为什么要举一国之力远赴非洲修这条铁路？

60-70代中国外交环境十分艰难，同时受到世界上两大强权美苏的打压和孤立，在联合国取代台湾的议题一直不能通过。当时中国总理周恩说：打破两个超级大国在我们周围筑起的高墙，必须走出去。而那时非洲各国独立进入高潮，他们百废待兴，急需投资基础设施，以保障民族独立和经济自足。赞比亚总统卡翁达和坦桑总统尼雷尔都是非洲社会主义的领军人物，非洲社会主义提倡的理念和中国推行的社会主义有所不同，但也有相同的地方比如政治和经济独立，促进国有经济，农村合作社等，大家都是社会主义大阵营里的好兄弟。赞比亚是世界上铜矿大国，铜矿出口是它的经济命脉，但它是个内陆国，矿产一般由南非德班港出口。卡翁达因为支持周边各国民族独立运动及支持废除apartheid (种族隔离），南非不再让赞比亚铜矿借道出口。赞比亚卡翁达急需一个出海口，他的好友尼雷尔有通向印度洋的港口达市，两个国家都有愿望发展各自基础设施但都没有钱，而世界银行和苏联老大哥都不愿出钱。中国虽然也是穷国，但当时在政治外交层面上迫切需要改善国际环境赢得政治支持，修建坦赞铁路就成了中国发展对非关系的契机。三方一拍即合，中方同意提供全额10亿无息贷款修建铁路。尼雷尔非常感激，称中国人民：需要时施以援手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 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中国的确是了不起，70年代文化大革命许多地方经济停止的情况下，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全力以赴帮非洲兄弟。

铁路1970年开工，1975年竣工，大约有5万中国人和5万非洲人参加了这项工程，从勘测设计到施工全部由中国自主完成。除了施工条件艰苦技术难度大，大家生活也很困难，据当年施工人员回忆，那时刚开始的时候吃的是三白：白水白面白盐，后来他们自己开荒种地改善伙食。一共有69位中国施工人员殉职，葬在中国援坦专家公墓，墓碑一律面向东北方向。铁路交付使用后，成为联结坦赞两国的主要交通干线，保证了赞比亚铜矿石的顺利出口。

坦赞铁路的建设在非洲以及其它发展中国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用现代网络语言来说，中国此举吸粉无数。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对《联合国大会2758号决议》进行投票表决，决议以76票赞成，35票反对，17票弃权通过，自此中华人民共和国代替台湾正式在联合国代表中国。非洲国家占了1/3的赞成票，坦桑的代表穿着中山装参加投票，并在投票结束后第一时间站起来跳舞以表示祝贺。

我们到达达市后第一个活动是参观坦赞铁路（tazara)位于达市的火车站。这是铁路的终点站，火车站广场占地很大，主体建筑很有气派，典型的苏式风格，整体建筑中轴对称，主楼三层楼高，两翼较低，主楼上方有两个标志：TAZARA，坦赞铁路的意思（TA意为坦桑的前两个字母，ZA意为赞比亚的前两个字母，而RA则是Railway（铁路）的前两个字母），第二个标志是达市的名字。主楼中心有一正方形的电钟，可惜钟已经不工作了，钟面破了而且好几个小时的标记也脱落了。我乍一看，时光恍惚倒流30多年，那时的我第一次出远门离家上大学，出了火车站，回头望去，就是眼前这个建筑物，唯一不同的是主楼标的字样是广州站。一样的设计，连钟都是一样的，看起来特别亲切。走进火车站，候机厅很宽敞，大量的窗户，通风明亮，设计风格布局和国内同期修建的火车站如出一辙：大厅是候机室，有很多联排椅子，左手是售票窗口，右边有两个大半人高的老式机械磅秤（秤行李），尽头是一个宽敞的楼梯上二楼，通向各个站台。我们集体在楼梯上合影，大家姿势各异，昂首挺胸，一副黑帮荣耀回归的样子，应该是我们这次非洲行最好的合照。楼梯边墙上贴有一组中文宣传画片，记录了坦赞铁路的历史以及中坦关系的重要事件，由新华社制作，主题是：坦赞铁路，中非友谊的丰碑。二楼有贵宾室，探头一看，不过是一个小候车厅，内部装饰和大厅差不多。整个车站空空荡荡的，今天没有火车到站，所以整个候车厅除了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就是我们一组人。细看就会发现车站的设施缺乏维修，天花板变黑，有些板块不见了，玻璃窗破损也不少，椅子年代久了，塑料皮老化严重，估计自打建成后没有升级过。

坦赞铁路进入21世纪开始渐渐走下坡路，上世纪90年代开始，南非政治形势改变，随着种族隔离的结束，赞比亚和南非恢复关系，加上公路运输和纳米比亚沃尔维斯走廊(Walvis bay corridor)的竞争，坦赞铁路的重要性下降，货运量从高峰时候1986年的130万吨下降到2015年10万吨。客运一周仅两班，经常晚点。业务下降导致坦赞铁路经营困难，不知道它的未来如何，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中非合作的项目能重新焕发生机。

负责安排我们非洲行的旅行社总部位于达市，总监A请我们去据说是非洲最好的中餐厅吃饭，很期待。A很有心，吃饭之前安排我们去了当地一个海边酒吧喝香槟看夕阳。旅长和A一见如故， A也是特别能聊的人，和我们旅长不相上下，没我们说话的份，我只管喝美酒看美景。晚饭又和非洲龙虾见面了，是上次小龙虾的老大哥，从头到尾足足40多公分，加上长须，有半人高，没见过这么大的龙虾，味道挺好，虾肉雪白，有弹性。A给我们介绍了旅行社的其他员工，在闲聊中，我们得知新冠对他们业务影响很大，现在有所恢复，但他们苦于很难找到合适的中国员工，因为坦桑的生活对中国人来讲比较单调。我们对此深有同感，当年我们离开故乡来到异国也需要时间适应新的环境。

这次来了达市，旅行社的员工个个都对我们十分热情，先是安排海边看夕阳开香槟，然后海鲜大餐，之后又随车陪同来到酒店看夜景，第二天6点左右又来酒店陪我们去机场，一路对我们照顾有加直接把我们当成小孩子，陪吃陪喝陪玩就差陪睡了，让我很感动，他乡遇老乡，我不至于两眼泪汪汪，但心里头感谢是绝对的。有时候，旅行看景固然重要，旅途中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则是旅游的点晴之笔，不管这友善来自队友，接待人员还是陌生人，景色养眼，友善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