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茫然地坐在客厅中央,按下了那支银色录音笔的播放键。
四周一片狼藉——歪倒的椅子,散落的衣物,茶几上咖啡渍像一道凝固的疤痕。半掩的窗帘滤入一缕阳光,浮尘在光柱中无声翻滚。
他像掉了魂似的呆滞,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海啸。
她的声音流淌而出,温柔、年轻,带着气息不稳的笑:
“辰哥,你肯定不信!我自己去了那个深井……靠着冰凉的石壁,我闭上眼,重温你给我的初吻,还有那要命的相拥。记得那天的暴风雨吗?雨里的吻是凉的,而今天的,却是热的。好像夏风在说:‘吻该是热的,那是血的温度……’”
他听着,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将她的笑声咽下,化成了满喉嚨的玻璃碎屑。
她轻轻地笑,“辰哥,上次的不算……我要你重来一次。要彻底地,把我的心融化,把两颗心熔在一起,谁也不能把它们分开。”
录音戛然而止。死寂如潮水般涌回。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挣脱眼眶,砸在录音笔上,晕开一片微湿。
她是带着一颗炙热的心,奔向了他们记忆的深处。
而他,这个双耳健全的人,却从此被困在寂静的废墟里,仿佛只剩下了一只“单耳”——
固执地,朝向所有有她的过去,
等待一段,永不终结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