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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如何评价虎啸龙吟大结局?

(2018-01-14 13:37:25) 下一个
如何评价虎啸龙吟大结局?
作者: 互联网 2018-01-13 08:52:30 举报 查看源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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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是大结局开头,司马懿最后一次到朝堂。他向小皇帝告老将权力交给司马师后,即将走下殿台,忽然停住,站在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阶上,抬起头望向台阶下边,面对眼前俯首群臣做了一个充满内涵的表情:满足了,感动了,做过了,做到了,安心了,疲惫了,可以了,无所谓了...于是司马懿标志性的挑了下眉,笑了一下,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众人,然后拖着老步,从中央的皇帝御道,艰难地挪向旁边的臣道,从臣道走下台阶,离开了朝堂大殿,离开了风诡云谲的权力中心...

最后这一笑,点出了司马懿晚年转变的心境:一个在朝堂上才智无双,却始终被人当枪使,“压抑了一辈子欲望”的老人,终于向自己证明了“我也可以自己执剑”。执剑以后呢?无所谓了。

他对再往后的结果是真的无所谓,所以才会有这最后一瞥一笑。他追求的并非一定要从御道走下,而是他有选择走哪边的权利。当他实现了完全可以从御道走下时,他反而无所谓得走回臣道。就像他说自己与诸葛亮的区别时,他说自己不够执着,无论是对权力还是对忠诚。

司马昭与司马防吵架时,司马孚说:“你爹一世的声望就毁在你手里,你懂你爹吗?!”司马昭回了一句:“三叔,是你不懂我爹。”司马懿回来后,对司马昭的做法是支持态度。这里司马昭到底懂司马懿什么呢?司马昭之前跟钟会说过:“父亲已经参透了人心”。

他和柏灵筠最后一次吵架时大喊:“你瞧不起我?一国军政,尽在我手,我做什么不做什么,不是为了让你瞧得起!”最后几集,他握刀大肆牵连杀人,排除异己,不惜毁掉一世声望。甚至连柏灵筠也觉得不理解他了。因为柏灵筠一直以来对他的理解是,他最后的夺权是要匡扶社稷,是要保存家族,是要青史留名,开启功业。如果司马懿是想将来取代曹氏,或许柏灵筠也是能够理解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理解和支持的,是这样的司马懿。所以聪慧的柏夫人想要辅佐走到权力巅峰的丈夫,认为他应当博得士族之心,博得民间声望,博得史书芳名,认为他身居高位,做事更应该有底线,应以收拢人心为重。

但最后这一笑,把柏灵筠对他的理解也戳破了。他们都理解错了,只有司马昭理解对了。司马昭口中的人心,绝不是柏灵筠口中的民心。司马懿一直以来,并非要当架刀在人脖子上逼人效命的枭雄曹操,没想做万世闻芳的忠杰诸葛亮,也不是要像曹丕那样御宇登极,通过权力寻获安全感。最终他甚至无所谓被扣上一个“奸”字。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就是最后站在朝堂御阶之上,登高俯望,睥睨众生的片刻。但也只图片刻而已。否则他不会忍到70岁,才把小心翼翼地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族当做筹码去豪赌。他不会救人救了一辈子,不惜这积攒了数十年的声誉,全部用在最后时刻杀人清路上。但他对那最后一刻触手可及的权力或名誉,都没有着强烈的执着,所以才释然得离开朝堂,被众多人不理解也无所谓。他仅仅是想向自己证明,自己也能摆脱如履薄冰,被人当剑的无奈命运,也能像三曹诸葛那样,做一个自己向往已久的“执剑之人”。

站在朝堂高处,站在皇帝眼前去俯瞰众生时,老迈的司马懿终究只是留给自己一瞥一笑,他已经满足得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至于皇位、权力、声望、青史、民心...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因为他不需要别人看得起自己,无论是他忍辱装孙子时,还是他背信做权奸时,他从来都不是要别人看得起自己,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他太聪明,是君王难舍又难爱的一把有生存之忧的利剑。为了家族与生存,他总是压抑着实现心智欲望的一面,小心的活着,按照别人认为的、喜欢的一面活着,总是低着头弓着腰,谦卑得活着。这正是三代魏帝都说看不透他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不明白他真正想争取和追求的,只与自己的内心有关。在他远望曹操与诸葛亮的眼神里,始终闪烁着从来未消失过的欣羡。最后几集的残忍,只是他突破了谨慎和道德,放下了曹丕、曹睿两代施以他紧箍咒般的嘱托和约定,实现最后的一瞥与一笑,顺从了他压抑了数十年,骚动的执剑之心。

司马懿对司马昭说:“人最难克制的是欲望,长起来容易,压下去难。我这一辈子,都在与欲望作对,可没想到,我拼命压下的欲望,报应在我儿子的身上。”

真正懂他这一面的,是司马昭。司马昭在高平陵之变后对钟会说,父亲的心力已经用完,该由晚辈们做后边的事情了。他知道司马懿对占位峰顶再往后的事情不感兴趣。当然,他也在用心算计,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司马懿的眼。43集,司马懿对猴急说要杀司马昭。夜里去司马师屋子里叮咛第二天埋伏的同时,却在与司马昭擦肩而过,互相狼顾时,偷偷教给司马昭明天如何应对司马师,就是那句:“你怎么知道不是父亲让我做的呢?”这么一场戏,化解了两个儿子的关系隐患,还有猴急心里可能生出的芥蒂。司马懿的一生,都在谋算,谋出他与家族最后的平安。为了实现所怀之才智,不负一生的时间,不负思必所达的无悔之心,他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甚至,他用一个可能让司马师记恨他的谎言替司马昭过关,保住家族的牢固,也不在乎儿子怎么看自己。

全剧的结尾,司马懿在河边打五禽戏,配着董冬冬史诗般的主题曲交响乐。这套五禽戏:鹿式,他回忆起高平陵之变,一夜之间,不再是别人的剑,而是成为执剑之逐鹿者。熊式,他回忆起阵前熬斗诸葛,欲建功业又畏狗烹的屈伸与死生之间。虎式,他回忆起两度背起曹睿,扛起国家,却屡受弹压的惊恐,最终化为面对曹爽殿外伏兵的怒啸成虎。猿式,他回忆起追随并辅助曹丕代汉建魏,及推行新政的峥嵘岁月,意气风发。最后一式,鸟式,他打出飞鸟腾空的动作时,他回忆起走进曹操眼帘的那次月旦评,回忆起自己不愿出仕,却为家族被迫出仕的事业起点。是曹操的强势与强迫,让他开始了丧失选择权的,不得已的一生。最后,当他打完全套五禽戏,坐在地上,合上双目,司马懿想起了曹操挟天子以令百官时的霸气,想起了曹操临死挥舞长枪,感慨壮志未酬时的悲烈...以及他当时欣羡动容的目光。也想起了,高高在上的曹操猛然回头,与匍匐在地的自己狼顾回视时的,最初的对望...

这对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平等了...他用一生的时间,换取曹家无法再强迫自己...

在曹操悲壮舞枪时,司马懿的眼神里就充满敬畏、羡慕、相惜。也许,那时他就明白自己的目标与志向为何了。却在三代曹魏强主时期,怀璧有罪,心智难伸,通常都是习惯性装孙。连搞死张郃都是捧杀方式。再回看第一部司马懿当初那抓咪咪的虎式,是真的想把柏灵筠推到河里,杀掉柏灵筠。他心里那颗若隐若现的坏葱,一憋就是四十年,表面上却总要一副孝顺的孙子样,对老婆都是。他胜在了时间,到了六十多岁,熬死了曹操、诸葛这样的俊杰,熬死了曹丕、曹睿这样的强主,熬死了杨修、曹真这样的对手,终于熬到竖子无谋,天下再无人企及的才智、地位、资历、名望...他终于望到了他压抑一生,却总算实现的欲望与心志。这才是看似公忠体国又总挤眉弄眼的背后,真实的他。

在河边,司马懿放走了被迫自断双腿时收养的乌龟心猿意马。这乌龟象征着隐忍,象征着知行难一。放走它,则意味着他不再矛盾得活着,没有南辕北辙的人生遗憾,不再心猿意马,表里不一,做缩头乌龟。他真正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实现自己想实现的:不受操控的躯体自由,不困名欲的心性自由。

中年时,“依依东望,望的是时间。”大结局,熬过了时间,将死时,“依依东望,望的是人心。”这个人心,并不是得到士族与百姓的天下人心,而是看穿人心,参透人心,不再执着人心,遵从己心。剧里把这一点说的很含糊,因为有点不积极,有点黑暗。所以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估计道德家们越到最后越觉得演的怪怪的,怎么没有把司马懿最后对自己暮年行径的悔恨表达充分...?因为编导压根儿就没想表达他有悔恨,最后几集的他只有不被理解,也不需要被理解的任性...但剧中又不能明说...才有了“回望人心”这样用来修饰“无畏他人评价”的说辞。这剧说来有趣,司马懿最终的成功全是放弃人心,逆着人心的,却临了悟出“回望人心”...如果还原它本身的意思,可能是“回望那总困人于虚名褒贬的所谓人心”。避重就轻,光腚总局又被糊弄过去了。

我写了两篇《大军师》的答案,都在强调,就剧说剧,不说历史,害怕被较真的人盯上。电视剧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电视剧里的司马懿,并不是史书中的司马懿,也不是历史中的司马懿。这个司马懿,是编剧、导演、演员,甚至服饰化妆等人,都添进自己影子的司马懿,是一个戏剧形象,文学形象。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司马懿,是罗贯中理解司马懿时,投射部分自我而虚构出来的一个影子而已。

这剧其实暗讽了很多骂它的人。因为最后,依依东望的,是人心。此人心并非民心,而是如川之悠悠众口,是常人不免在乎的他人对自己的喜好与评价,是虚妄的“名”。剧中的司马懿,反复被身边的人说有洗不清的滥杀之罪,但司马懿最后却是安然于心,无愧于己的离世。编剧所说参透人心,正是参透了所谓青史芳名与昭著臭名,都是虚名。青史留下的好名或坏名,也许根本不是历史中真实的那个人,而只是一个供人品读的被不断添油加醋的历史形象而已,一个符号而已。有些人爱好历史,却看不懂人心,看到的全是自己执着的情绪。即使这些人靠经年累月,记下了些书本上的死东西,也只会析出一些脱离了人心与人性逻辑的双标怒骂。他们粗糙的阅读理解能力,或许连一部电视剧想表达什么,都没看出来吧的。不知时情的人总在高调评人,入不了戏的人总在高调评戏,历史至今的一代代人,要么长跪成粉,要么执喷成黑...编剧把“一切名为虚”这一点表达的非常含糊,但总有蛛丝马迹,或许是因为三观不够符合社会主流的道德正确。但结合司马懿和司马昭的几段对所谓参透人心的表述来看,编剧明明在说:人言不足畏,愚氓不足谋。如果有人骂这部剧,却没有看出它通过主角在表达“人生无须在乎被骂”,那真的是理解上少想了一层,即使骂也不够硬气啊。

我挺喜欢这部剧,我从来不是为了解历史、对照历史才看去电视剧。因为剧就是剧,它有属于自己的表达和涵义,看剧当然不应偏题到史书。这部剧各方面都做的挺到位,挺细腻。

———————————— 最后五集出来前的一篇回答 ——————————————

“依依东望,望的不是成就,而是毕其一生,是时间。”

就剧说剧不说历史。这部剧与其说是在讲述历史,不如说是在品味生命的时间。大概也只有司马懿,把这样的历史人物一生作为艺术素材,才能代入这样一个循环的道理:沧海桑田的并非是海与田,而是人。

全剧大致整体结构是:

第一篇章,夺嫡线,上有曹操,前有杨修,司马懿处于逆势一方。第二篇章,改革线,上有曹丕,前有曹真,司马懿处于逆势一方。第三篇章,战争线,上有曹睿,前有诸葛,司马懿处于逆势一方。第四篇章,辅政线,上是弱主,前是庸敌,司马懿处于逆势一方。

《大军师》的故事是起于婴幼儿的司马师和司马昭,青年的司马懿、曹丕,中年的枭雄曹操。加上缠斗半生的曹真,壮志未酬的诸葛,这两个对手,全剧隐约闪现着英雄们同样面对的循环与无奈,那就是势。

第一篇章,青年司马懿虽然聪明,但难称上有多伟大的抱负。老婆孩子热炕头,显然是他最想守护的美好。那时最耀眼得,是正当意气风发之时,扫荡中原的曹操,一个已经成功的中年明白人。司马懿开始像只蚂蚁一般渺小,他能做到的,仅仅是用尽其极的不掺和到不甚明了的大势中,代价甚至是不惜双腿残疾。但曹丕那简单直接的欣赏与邀请,还是让他不可避免的卷进大势之中了,而且是成则登顶庙堂,败则牵连家族的太子位之争。

这个时候,他只能审时度势,借势找势,因势利导。最终把曹丕扶上去。

第二篇章,壮年司马懿因拥立之功,站在朝堂顶上。开始有了自己的理念和蓝图。这是魏国较为平静的一段修养时期,也是英雄气较为沉寂的时期。他与陈群,顶着宗室与军方的巨大阻力,推动新政,为自己积累了士族间的名望。但代价是一度被罢黜,如果曹丕没有早逝,随着曹丕的权力被加强,他的前途也未卜。

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为自己造势。但总体上,他的能量仍然是寄于皇权。皇权有新政、牵衡之志,他才有足够推动新政的大势作为依靠。

第三篇章,中年司马懿重回庙堂,接管兵权,开始得到建立军功与声望的机遇。与此前他欣羡的孔明,成为和能够同局对弈的平等对手。此后,兵权也成为他屹立朝堂不败的筹码,而不必要凭借天子之势,只能一时风光的幸臣。

这个时候,他的大势已成气候。即使机敏寡恩的曹睿,也无法完全撼动他。他已然具有游刃驾驭于大势之间的能力。

第四篇章,晚年的司马懿,又遭逢曹睿早逝,再度受托孤辅少主之命,达到人臣的顶峰。但这个阶段,直到高平陵之变前,他履历倾覆之险,在形势实际上一路滑坡,形势急转直下。按说,上无强主,前无劲敌,他应该更如鱼得水才是,可为什么这个阶段反而是他在形势上的低谷?

他曾说过,他羡慕孔明,因为孔明不仅是蜀国的一把剑,孔明自己也是执剑的人。而在高平陵的前夜,七十多岁的他拔出宝剑,对柏灵筠说:这次他要做一次执剑的人。这句台词实在是点睛之笔。而几大篇章的层次也就基本完整地被展现出来。

曹操、曹丕、曹睿都是强主,都是执剑的人,是最终决定诸多人物命运的人。他们才是魏国真正的“势”。而司马懿无论多有韬略,始终只是一把锋利“剑”,任人挥使,自己只身处大势之中。而曹家三代君主无论多少次对他动杀机,他始终是局势的调和剂,没有被三代强主真正试图摧毁过。但失去了君主,失去了头顶执剑的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从度势借势,到起势造势,再到成势驭势,司马懿明白,最后的自己,就是最后的“势”。他最终突破心志、道德、谋略、谨慎,这些他长期赖以顺势趋势的天赋,“趁着还活着”,用一次对结果并无把握的赌局,把自己变成了如此前欣羡的曹操与诸葛亮一般,执剑之人。成就了自己这股笑到最后,也最为强力的“势”...

老三国里,司马懿就是个负责衬托诸葛的绿叶。新三国里,司马懿开始与群雄平分秋色。大军师里,司马懿作为绝对男一号,本应是一枝独秀的,但似乎从来都不是。前有曹操为豪迈雄杰,后有诸葛为天纵英才。司马懿一直被刻画的谨慎,胆小,更像是小聪明,而缺少大气魄。甚至在中年时期自己也是这样评价自己。

一三两段争雄,二四两段政斗...编剧很明显,第一部抬曹操,第二部抬诸葛,总要将同为人精的司马懿,比下去那么一点点。让他虽显得足够重量级,却又十分被动。

这一构造手法,实在是颇显高明。曹操临终一曲高歌舞枪,夺下观众眼泪,感叹鼎足大势已成,迟暮英雄再也无力一统山河的悲壮。诸葛临死一篇出师名表,惹得观众哽咽,怜惜丞相为汉祚最后的存苗,做明知不可为而为的遗恨...剧中每阶段的灵魂人物之命运,无不透漏着对生命时间不公的感叹。表面上,他们的光芒总是盖过了司马懿,但实际上,他们都做了司马懿成长路上的铺垫。

当垂老枯黑的面庞,飘散着皓白的乱发,当高平陵兵变后,那双时而怒目圆睁,时而细眯难张,已经七十余岁的眼睛,阴冷得盯着所有有威胁的人时,司马懿已经超越了曹操与诸葛,以及自己心中一道道高山,成为最终且唯一的胜者。这最后不惜后果的一搏,不为信守诺言,不为国家大义,不为家门亲族,不再心猿意马,左右矛盾,只是为趁还活着,成为执剑之人,且是最终的执剑之人...

满满80多集,就是为表达这句“毕其一生,依依东望”,望一生而不悔...从司马懿为了家人安宁不愿做官,到为了家门安生而追随曹丕,再为了报答曹丕知遇之恩而逆风改革强大魏国,又为了儿孙不受狗烹之灾,与诸葛缠而不让,斗而不破...直到最后,司马师被曹爽下狱,老妻急火攻心而死前,他的思谋和忍耐都是以稳妥为先,为全族着想,也始终按捺着内心对“执剑人”的向往。直到最后,38-39集吧,他对柏灵筠所说不告诉她是因为她不会同意。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拿着所有人在“赌”,而不是他此前事事缜密推导的“谋”。那一刻他道出的,是他真正突破了自己的这个心结:不为别人而活,只为遂心遂志,为自己而活...

“依依东望,望的不是成就,而是毕其一生,是时间。”

所有演司马懿的剧,都在强调他的“忍”。这部剧更像是在强调他的“熬”。熬死了曹操、诸葛这样的英雄,熬死了杨修、曹真这样的对手,熬死了曹丕、曹睿这样的青壮。但他真正熬了七十多年的,是自己艰难的升华。张春华陪伴着他的一个矛盾面,爱家人,想做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柏灵筠陪伴着他的另一个矛盾面,爱功业,想成执剑人,实现才智,不被操控命运。从韬略过人,羡慕英才,却无心官场,留恋小家的好丈夫司马懿,到功业无悔,承诺可欺,遂心而为,不为名困的大奸雄司马懿,这一点,仅就这心智的自由而言,为家而困的曹操与为名而困的诸葛都没有做到。

这大概就是,毕其一生,回望时间的味道。这也是现实中,多数人会经历的心态变化吧,只是没有戏剧中那么艺术夸张而已。

这部剧,还有一点给我感触比较深,就是着墨家庭颇多。几十年的时间跨度里,从第一集一开始司马昭出生,到紧接着司马师、司马昭长成天真无邪的孩童,再到两人成为英姿勃发的少年,后来随父争战的意气风发的忠勇,不羁轻狂的接受现实教训,到最后欲求不满,手段阴毒的城府...

看到司马兄弟,尤其是掐死嫂嫂的司马昭的成长,很是感慨。

我们每个人赤裸着幼小的躯体,来到世界,甚至没有心智思维,混沌未开。从婴儿到孩童,从少年到青年,从壮年到中年,从老年到一生结束...孩子生不带来,是最纯净的。但孩子终归要长大,不会永远保持那份最初的纯净。长大后,每个人会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欲望和想法,会带着自己的需求,和另一个有某种欲望、想法和需求的人组成财产共同体,一起面对柴米油盐的生存琐细,与外部划清利益界限。人们在不同年龄时期会结交不同的人,从同学,亲邻,到同事,朋友...越往后,越掺杂着利益,越难建立少年不涉目的的互信关系。而每个人组建的家庭,也会有新的孩子诞生。当十几二十年后,纯净的孩子再次长大成为有着自己欲望和想法的独立体,以及他们再次分支的家庭...每个成年人的最后,都不会再是最初纯粹的自己,而是背负着身后一串连续增长的利益链条的一部分。有家庭,就有更大的责任,就有更大的利益诉求。有人群,就有更多的期待,就有更大的认同感需求。因此,每个同样最初纯粹的孩子,都会变成有所取舍与伪装的成年人...身为次子而总不甘心的司马昭,其实是在填补剧情中缺掉的对英雄们少年成长的探索。司马昭同样是更为聪慧的次子,相比司马朗在世时内心相对宁静的司马懿更为极端。

这是剧中,经常细腻且刻意给出一些围绕孩童的生活场景的用意吧...司马昭也是贯穿了整部剧的人物。这部剧不会拍司马懿死后,也没有拍司马懿少年时代,但司马昭从小到大,司马懿从中到老,两人合起来,正是对人心诉求循环往复,对人性完整成长链的展现。

众多的人物形象塑造,近五十年的剧情时间跨度,这部剧驾驭得当,层次分明,递进有序,也足够细致,每个人物都有多面、渐进又能统一的性格刻画,实在是不容易。

尤其与其他众多史诗级历史剧不同的是,其他大剧,表现的往往是属于历史画卷的波澜壮阔,而这部剧,体现得却是极其细腻的,属于个人的,时光的味道。我觉得这不仅是一部成功的历史剧,也是一部成功的家族剧,家庭剧。

毕其一生,回望的是时间。也许只有这种本来爱好历史写作的女编剧,才能在恢弘的三国气象里,寻觅这么细腻的心性主题吧。这部剧从头到尾披着历史的外衣,其实在表达生命的某种感悟,虽然透着一点黑暗...

编辑于 03:23

@糖泥Ole:很详尽了,尤其是关于依依东望是有双解的,一解是时间,由时间展开来的是青史的评述,也就是人心,人心这一解是有讽谏意味的,从白衣书生到权力独夫,纵使此生把事做了,千秋之后的人心所向又如何?答案就交给看戏看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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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鹭 回复 悄悄话 好贴。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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