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46)
2018 (28)
Rachel 高兴地知道我在新的国家最终家庭团圆了。她说一想起我当年一个人面临那么多困难,与家庭亲人远隔千里多年,在彼此的思念里煎熬,就会为我心疼心碎不已。这样的同情在她到了新加坡后体会更深,她说: 在热带我失去了时间感。从前依赖冰封雪飘,春暖花开,夏的怒放和枫林尽染来提醒自己什么节假该到了,谁的生日又近了,这四季分明的循环不已曾经带给我的感动在日日炎热不变的新加坡成了奢侈。我想念故土了,也懂得了当年思韵一边边地描述南京的心情。我虽没有去过南京,但它成了我心中最美的中国城市,只是因为它是跟思韵有关系的地方。等到6年后Ted回加拿大读大学,我们全程送了他再回到新加坡,我哭了整整一个月。我跟Mark说,下一期的合同我们不续了!那个时刻我更加理解你了!
我则跟Rachel分享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多伦多: 我知道你和Jeanne都不钟情大都市,对我这个南京人,它倒是正合适的。我不能要求已进入老年的父母再来全盘西化。而在多伦多,他们所习惯的生活应有尽有。我有时站在办公楼的窗前,平视着近在咫尺的著名的多伦多电视塔,又俯视着下面甲壳虫般挪动的车辆,心里感恩: 我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部分了。谢天谢地,我的新家乡是多伦多,而不是Topeka!
于是Rachel和我又共同回忆起了我曾经走过的一段伤心之旅。它带给我如此深刻的伤痛,以至于从来都是既报喜又报忧的我都没有勇气在家信里告诉父母。我是在若干年后完全走出阴影时,才以轻松自然的口气当作笑话讲给了父母。结果是,因为并非亲身经历,更因为时过境迁造成中国人"眼界"的大幅提高,连我父母听后也觉得我所描述真的就是个"笑话": 要渲染悲情,这个故事似乎不够资格。
那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之前,我已经积极投入寻找工作的备战中。那时网络尚不发达,我多在专业期刊里浏览招聘机会。我按照自己的臆想投出了几份申请。不久的一天在家里,我收到一个长途电话:"请问是,是赛圆吗?呵呵,我可能念你的名字不准,这里是堪萨斯最高法院。"我心跳加快了:"是的,我正是,我的名字发音是思韵。很高兴您这么快地联系我。"他自我介绍叫Fred,是堪萨斯最高法院图书馆馆长,他们需要一个自动化信息处理的专业技术人员。他们收到了我的简历和申请,对我的技术背景很感兴趣。我在电话里再度向他强调了自己的专业志向和工作经验,他鼓励我去面试。"只是我们没有预算支付申请人面试的路费,但你的资格很好,机会很大。"
我放下电话,才告诉Rachel我申请了这份工作: 我有心孤注一掷,为自己搏个未来!Mark 一听Kansas,做出西部牛仔姿势,呯!呯!空手做放枪状。Rachel 不闹,她对我的一切都有类似母亲关切般的认真,她觉得让申请人自费面试有点不合常规。"但是,在现今经济状况下,任何可能都有,许多常规也在消失,毕竟从前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Rachel也不敢贸然泼我冷水,她见我心意坚决,便带我去找她从前的同事,也是邻居,现仍在加拿大航空工作的Keith为我安排最经济的机票。
我随后开始申请美国签证,是那种只停留两天的短期。Keith来给我送票时也表示自费这事有点蹊跷,然而踌躇满志的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想起从前在国内,单位不肯开证明,我因此没能去考GRE,所以失去了美国梦。这次如果能直接去工作,也不失为一种曲线圆梦吧!我通知了Kansas 方面我的行程。Rachel 告诉我,她父亲Bob坚决请缨要送我去机场。Rachel 的父母住在另一姊妹城,开过来约需40多分钟。
我向学校请了两天的假。那天清晨,我最早起床,一推门,Bob 的车已经静悄悄地停在门口。Rachel 一家还未起床,我和Bob已经一路欢笑驶向国际机场。Bob 给了我结实温暖的拥抱,把我送上飞机。
堪萨斯最高法院坐落在堪萨斯州的州府Topeka 。飞机先飞Newark,纽瓦克机场的熙熙攘攘中看出美国人种比例和我的小城相比有了明显变化; 转机再飞Chicago, 芝加哥机场大得让我成了刘姥姥,坐着小火车转,晕乎乎差点误了转机班次; 再飞Kansas City,我舒了口气步出飞机,随人流来到出口。第一眼就看见最前面高举的牌子上写着我的名字,牌子下站着仪表堂堂,脸上写满好奇和期待的一男一女,是Fred和他的助手Chritine。我迎上去,握手欢笑,寒喧介绍,在目光交汇瞬间做最快速的彼此揣磨。我自认为我们的初识是合眼缘的。
在自堪萨斯城驶往Topeka的一路上,Christine开车,我坐副座,Fred坐后排。我至今记得Fred身子前倾,向我讲解Kansas的风情趣事的情形。他的幽默带给我和Christine一路欢笑。他是那么热情洋溢,风度翩翩。我望着车外的一览无余的平川,心想: 绿野仙踪里的Dorothy就是在这里被龙卷风吹到Oz国的吧!我不怕,龙卷风又如何,只要有工作,将来"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我在美国第一个工作很顺利,还没毕业就拿到了off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