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蓝图(乔舟人)连载-CHAP27 情定嘉陵江留学东瀛岛

助教闲余望美眉，情定嘉陵江

时来运转逮良机，留学东瀛岛

 

毕业留校，月薪五十多元，住宿学校筒子楼集体宿舍。学校食堂就在离宿舍不远的坡上，那时没电子饭卡，用饭票和菜票，打一份菜通常只需一角到两角钱菜票，每个月一二十元钱就足够吃饱喝足了，口袋里的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助教是学校教师队伍的小小配角，负责管理学生，也教教课。我留校教两个课，一个是结构力学理论指导，一个是专业英语。除此之外，工作生活就一个字——闲。我们几个小助教每天中午吃完饭，就聚在食堂坡旁边一起打望美眉。

我是书痴，读书是我最大乐趣，而且我读品极佳，从不挑食。刚工作时还没从考出国研究生的落榜的失落中恢复过来，读得最多的是武侠小说，都是在校园旁书摊上租借来的。读武侠和听流行歌曲是那个时代最流行的娱乐了。租书时会遇到学生，他们很惊奇，我很淡定，老老实实排队，从不仗着自己是老师就插队扰乱秩序。

乱翻书的日子里，读到两句打油诗：“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子热炕头。”我忍不住会心一笑，随手也抹了一句“三尺讲台一本书??”对了，该找老婆了??

我的妹妹和“师师”曾是同事。我大三暑假时，妹妹拉着她全体女同学挨个来我家聊天，这事儿被“师师”知道了，拉住我妹妹问长问短。

“师师”是个简单而热心的美女，她从没察觉出我对她的暗恋，真心实意地拿我当朋友看待。听说我有意找女朋友，马上就想着怎样帮兄弟一把。她选来挑去的，最终选中她的一位好朋友，兴致勃勃地要介绍给我认识。不过她挑选得太仔细了点，节奏上也就慢了半拍。她说给我妹妹听的时候，我已经和初恋女友逛动物园观摩天鹅熊猫去了。

我的初恋无疾而终，“师师”的那个朋友依然小姑独处。缘分到了，这根红线牵了起来。这位独处的小姑后来跟我结了婚，成了我亲爱的太太，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前世今生姻缘” 。

我太太跟我是中学校友，年级比我低，她做宣传，人靓歌美，很活跃。我知道学校有个会唱《洪湖水浪打浪》的低年级美女，但从来没接触过她。她在搞花布设计。她生得绝美，和我在西安遇到的飞天仙女类似，追求者当然排起了长队。可惜人家排着队，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了，要成为仙女的男友，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身高超过1.75米，二是全日制大学本科毕业有学位。

重庆适龄男青年都是生于大饥荒年代，长于文革浩劫时期的，营养普遍不良，身高超过1.75米的是凤毛麟角啊，大龄男青年就更别提了。有学位的大学毕业生也不容易找，高考中断了十一年后才恢复，大学录取率惊人的低，适龄大学生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跟大熊猫一样珍贵。仙女要在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中找传说中的凤毛麟角——这种男人就是存在大概也濒临绝种了吧！这张招亲榜让众多追求者知难而退。排队的男士们作鸟兽散，只剩下美女自己寂寞嫦娥舒广袖。

“师师”敢牵线，她知道我就是那个濒临绝种的珍稀大熊猫：本人1.78米，全日制大学本科毕业有学位，是高校老师。

我对美女久仰大名，当下毫不犹豫，揭了招亲榜，接过红绣球。

一见钟情，真的，毫不夸张！我第一次见到美若天仙的太太时不是惊为天人，而是贾宝玉见到林黛玉时的感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初次见面，聊天唱歌，然后道别，没有再约。

接下来的下一个星期六一下班，我没用大脑想，两条腿自己就直接跑去她家了。路上问路，问的人是她老爸，我未来的老丈人。老人家一路把我领到家，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坐下来接着跟我聊。我这人自来熟的，很快她爸、她妈、她妹妹都跟我熟了??

热恋！疯狂热恋！！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爱情。重庆马路旁的电线杆子大约被我们数遍了，但我一点也不记得数过几根，刚开张的个体户服装摊的时髦服装大概也被我们看遍了，但我都不知道衣服是什么颜色。其实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去。

过了不久我就想结婚了——我得赶紧到爱情的坟墓里凉快凉快，不然我恐怕自己会心跳到爆血管的。

“三尺讲台一本书，老婆??”我终于真正谈恋爱了，宋家院子又一次沸腾了。

考研失败让我有点儿受伤，理论力学教授们当头大棒让我晕头转向，打望美女读武侠让我心宽体胖，太太走进我的生活让我心跳如狂。日子过得万事如意，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慌不安？不是热恋心跳加速的慌，是空虚，空虚得心慌不安，我究竟遗失了什么，如此不安？我究竟在寻找什么，如此心慌？

当时还是我未婚妻的太太体贴地建议：“亲爱的，我们去歌乐山玩吧。”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了毕业实习初出夔门后的豪情壮志。我不要这种按部就班悠哉游哉，接下来，在未婚妻的激励下，我从第一次考研失败中站起来，收拾书本再战江湖，考研考出国。

女人总是这样，当我们年轻贪玩时，玩得好痛快时，她要你去奋斗，当男人们成熟了事业有成时，沉醉于事业乐趣时，她们总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花时间陪我。女人总是要求男人补全缺乏的东西，哈哈。

“川人欲成大器，必出夔门。”我从小就读毛主席的书，可毛主席并没给我出夔门的机会。

 

不能不说，我是幸运的。

大饥荒四川重庆饿死那么多人，我安然无恙，对饥荒毫无记忆。学校不上课的时候，奶奶教我识字，很多人借书给我读。一届又一届中学毕业生下乡务农，到我这里来了个急刹车变成了参加高考。我不想困守山城死教书，想冲出夔门一飞冲天的时候，有了出国进修人员英语水平考试。

文革后邓小平恢复高考之时，就提出了恢复派遣留学生的制度的设想，他要求成千上万地派。不过，最初派出的留学生数量非常稀少，1978年千挑万选出来的第一批出国留学生仅100名。我是在毕业留校之后，才知道有出国进修人员外语考试制度的所谓的“英语水平考试”，当时参加考试的人员限于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研究人员和青年教师。

我的英语很好，“英语水平考试”一考就通过了。这是老师可不可以出国的重要依据。系领导当即召见我，告诉我如果有出国名额就会考虑我。我心里温暖得像雪天烤火炉，舒畅得如暑天吃西瓜。

人逢喜事精神爽，抱着已获得可以出国进修的资格，我第二次考研考试在毫无压力下情况下，像庖丁解牛般地考完了每个科目。看来武侠小说读多了，学业上的“任督”二脉也打通了。

考试后继续学英语，在国外学习光凭通过考试的那点英语肯定不灵光，党和政府为我们设想得很周到。学校里下本钱给我们请外语教师，还有外国的呢。这些外国老师幽默风趣，心态开放，讲课好玩，我英语进度飞快，也接触了一些外国文化，还有了个英文名“乔治”，这是一个外国老师送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外教竟然追求她的学生，我的英语课充满了笑声。

去美国留学的事项还在商谈中，留学日本的出国研究生通知先来了。出国研究生面向全国高校招生。即包括清华大学、同济大学等也同样可以报考建院的出国研究生名额，后来研究生处的张老师告诉我，报考建院的全部研究生中，我总分第一但高出笫二名很多。我没犹豫，立马改学日语了。在中国混，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换句话说，手里的一只鸟比草丛里的几只鸟都好。你说我有点机会主义我承认，因为我确实没资本去赌什么。还有，美国也许什么都好，就是吃面包的生活习惯不好。我是四川人，我的胃喜欢搅拌大米。日本不会什么都不好，而且日本吃寿司米团，这一点远胜美国。一日三餐看似小事，其实不然。人生每天都要吃三餐，如果每天胃都不舒服，那还有什么心情去做事？

中国当时留日的预备学校有两处，一处是长春，一处是大连。我去的是长春师范大学日语系，一起去的学员有60个，大连那边有90个。那天我妹妹和太太一起到重庆菜阳坝火车站为我送行。那一天没有杨柳依依，但见梨花带雨。两位佳人伤离别，都忍不住泪湿鲛绡。同行的人扔给我很多羡慕嫉妒恨——你有什么了不起，个子高点儿就了不起吗？竟然有两个美眉为你哭，其中一个伤心难过宛如“黛玉葬花”人见人怜。

其实他们若是知道行前还有挺逗的事发生，大概会挖出充血的红眼球砸死我。我留校两年多，也没个教授讲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可出国研究生揭榜之后媒婆挤破了门，平时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副院长女儿，教授女儿们一下子都想含苞待嫁了，看来我真是“范进中举”了！“中状元戴红花，打马游街当驸马”，古装戏都是这么唱的，中国人很讲传统，媒婆们给公主保媒呢。

勿庸讳言我渴望成功，希望能得到外助。我知道一场好姻缘对成功的帮助有时甚至是决定性的。但我从没想过为了成功把婚姻幸福都赌进去。那样的赌法，幸福指数一定会降低。《红与黑》的于连那种靠吃软饭往上爬是真正男子汉所不屑的！

从素有“三大火炉”之称的重庆出发，坐了几天几夜火车，途经首都北京，最后终于来到了“泼水成冰”的关外极寒之地长春。

东北林海雪原，穿军大衣，喝白酒，吃狗肉，溜冰，除了这些，还做了最重要的事——学日语。

时间紧课程重，日本老师大搞魔鬼训练。只要一进教室，你就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一句汉语，满眼满耳都是叽哩哇啦卡哇伊斯，日语日语日语日语日语，比当年轰炸重庆密集多了。听不懂你就猜，不会说你就蒙，反正躲不开逃不掉。就算要发脾气，也不准骂“他妈的”而要骂“哈伊”。相比之下，若干年后中国搞的那个商业化的李阳的“疯狂英语”要逊多了。

留学去哪个学校不由自己作主，跟成绩好坏也无关，而是根据日本各大学的教研室课题需要，由国家教委和日本文部省谈判协调敲定。

出国前拿到一笔置装费人民币800元，大约相当于我十个月的工资，发的是现金。第一次握着这么多钱，手有点儿发抖。回家，自己买料子，请裁缝铺的裁缝做一套西装。大学毕业实习第一次出夔门时，我买了一套廉价西服，四年不到，再次出夔门，这次要东渡扶桑，国家出资，我做了平生第二套西装。——我那时欠缺西装知识，不知道去找高档西服裁缝师傅，其实国家发的置装费是足够花的。这套西装出国上飞机时穿了一次。出国后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好西装，这套西装也就只能压箱子底了。

在那个年代与寻常百姓缘悭一面的护照、签证、出国的飞机票都到手了，我和未婚妻的结婚证也办好了——双喜临门。

美编荷嫣然小姐说：“你的生活太精彩了，真的是称得上‘人生如戏’四个字。”文编欧阳梦凡小姐说：“你若用三个字总结你的人生半生际遇，你会用哪三个字呢？”

“高富帅”，我先开玩笑道，然后想了想接着说道，“梦漂泊”

“愿闻其详。”

梦：江畔山城，我用童年少年和青春岁月不停做梦，梦想冲破现实如环山般的桎梏，终于冲出夔门。

漂：在东洋扶桑，我用人生最有激情的七年上下求索，学习、打工、努力融入社会却最终只是漂流无依。

泊：在南洋星洲，我如船儿驶进了港湾，泊舟登岸，安居乐业，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就是生活，各人一片天地，也许会有交错，但人人有别，代代不同。

过去已然成型无法改变，未来有待创造无法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