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82)
2012 (106)
2013 (265)
2015 (136)
2016 (135)
贺知章有两首诗很生动地刻画游子返乡情怀, 第一首是大伙儿耳熟能详的,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当然古代交通不便,车马劳顿,回乡一趟甚为不易, 现代人很少有十年以上不回乡的,然而这种物换星移,沧海桑田的感慨还是颇能引发游子共鸣的。
另一首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 放在千年后的今天, 还是能让旅居海外的我吁出一口叹的: 离别家乡岁月多, 近来人事半消磨。 唯有门前镜湖水, 春风不改旧时波。 过去十余年, 每次返乡都是兴高采烈,吃喝玩乐不在话下,除了察觉父母白发覆盖面积逐次增加,偶尔感伤一会儿,着实无感悲痛与沧桑。 倒是出国前的一条对街小河沟在九五年第一次返乡时就被填平盖起了十余层大厦和百货公司, 镜湖水忽然变成欧式人工喷泉, 和记忆相冲突的景象让自己心潮久久起伏不灭, 那时对于人~是~物~非 还比较有那么一丁点儿怀旧的无奈情结。
直到今年三月十八日父亲突然败血症休克紧急送入加护病房, 自己才从春秋大梦中惊醒, 开始正视椿萱可能凋萎的人事消磨问题。 接到妹子越洋电话时,记得自己的眼泪瞬时夺眶而出,我不知道父亲能否撑过生死大关, 我彷徨, 我无助, 我无法接受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的遗憾。 母亲和两个妹妹等在加护病房外头,她们同样地惊魂未定, 尤其医院要她们签下免责同意书与病危通知书时, 母亲的手颤抖得无法下笔, 最后是从公司赶到医院的妹婿执笔代签,医院才将父亲收进ICU。
一颗悬垂不安的心无法安置, 却又不得不镇静安置, 必须安排工作交接,分派家务杂务, 方能安心踏上返乡侍亲的归程。 妹子告诉我父亲送医时是昏迷状态, 血压只有40/65, 那是鬼门关前临门一脚进的紧急情况, 如果父亲的血压上不来, 人无法清醒, 我们就会永远失去父亲。 焦急等候十余小时, 父亲终于苏醒了,甩开鬼门关前的拘魂令, 奔回人世。 只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也同时出炉, 急性肺炎之外,还有泌尿道感染, 细菌跑入血液, 导致败血症休克。 医院还发现父亲有便血情况。母亲完全不知道父亲排泄黑便已经有一段时间, 父亲就是那种苦痛都自己扛着不吭声的男人, 怕妻女担心, 孤独地扮演家庭中流砥柱的英雄角色。 只是,英雄和美人一样, 不许人间见白头。 那一刻我是如此希望父亲软弱一些, 让我们多疼惜他一些。
回到台湾, 放下行李, 本想直奔医院而去, 母亲和妹妹告诉我, 加护病房有会客的时间限制, 早上一个小时, 下午一个小时, 错过了早上,只能等下午。 捱到下午终于见到父亲, 父亲已被插上鼻胃管,小型呼吸器, 脖子上仍留有紧急输血和营养液的针管和针头。 手臂上又被扎上一管新的针头,全身布满测量血压心跳呼吸进氧率的线路。任何一项数据不正常,机器就发出警告声响。 父亲虽然十分嬴弱,却极为在意他的形象,他对于排泄无法自理, 必须包尿布插上导尿管非常不自在, 有几次他企图从病床上爬起,由于疼痛,又长叹一口气而放弃。
我安慰父亲,应该很快就可移到普通病房, 到了普通病房就不寂寞了,我们可以轮流来医院和他作伴。 父亲摇摇头告诉母亲赶紧在医院找个24小时看护, 他不让孩子们为他而彻夜无眠。 孩子们回来他已经很安慰,看护可以做的, 无须孩子和母亲代劳。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体贴入微的男人。 我一直觉得母亲是个幸福的女人,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女儿。 回台湾侍亲的构想就在父亲请看护的坚持下,变成轻松愉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陪伴。 (待续)
谢谢小艾对家父家母的赞美, 我妈年轻时真是个美人, 其实, 我的阿姨们也都是俏丽佳人, 我的外公外婆当年就是金童玉女的组合,我妈家七姐妹当年就被邻里盛赞为七仙女。
我爸呢! 比较老土, 是农家子弟出身, 勤奋好学,力争上游, 终于改变命运。 我的祖父以现代的说词就是个凤凰男娶了白富美, 我的祖母娘家经济情况良好, 祖母嫁给祖父没过过好日子,反倒吃了很多苦头, 然而,那个时代的女人特别认命, 生养十一个孩子,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我爸深爱他的母亲, 姐小时候听了很多父亲对祖母的怀念。
伯父好英气俊朗,伯母简直象明星一样,没化妆的黑白照都这么水灵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