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几个月,萧伯纳依然没有找到他理想的工作。
但是,他没有放弃。白天,他还是到处奔波,去各个报社、杂志社碰运气;晚上,他就点着蜡烛学习到深夜,积极充电,读名家的诗作和小说,研究乐理知识,还深入地进行物理和数学难题的解答。
可是,萧伯纳却无法来完成他自己的小说,因为他看着母亲和姐姐一天天地为生计而奔忙,自己心里感到很不安,因为家里又多了他这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子汉吃饭,经济更加拮据了。
这时,李来找萧伯纳了。果然如露西所说,现在的李变了,他穿着时髦的绅士服,头发梳得纹丝不乱,崭新的礼帽托在手上。
萧伯纳非常尊敬他艺术的领路人:“李叔叔,我这几个月因为一直忙着找工作,想等工作定下来再去看您。”
李一直很欣赏萧伯纳的才华,尤其是他富于创新、敢于反叛的个性和广博的知识、幽默的风格。
“我挂名在《大黄蜂》报当音乐评论员。这需要经常去看一些音乐会,才能写出相关的评论文章。但我实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去听那些音乐会。乔治,我在都柏林的时候,就很欣赏你的文笔和才气。现在过了好几年了,我已经老了,而你却恰好长大了。你今天这么一说,说明你对艺术的狂热劲比当年更盛。怎么样,写点音乐评论文章吗?如果你愿意,就替我去听听音乐会,写写音乐专评,稿费算你的,但必须署我的名。”
萧伯纳喜出望外,他早就听姐姐说过,李在伦敦音乐界有很高的知名度,兼职好几家评论杂志的自由撰稿人。
萧伯纳兴奋地连连点头:“谢谢您,李叔叔,我愿意干!”
本来萧伯纳对作品署李的名有些反感,但是他想,这毕竟对自己是一个锻炼机会。将来,自己不愁没有机会写出署着自己名字的文章。
于是,萧伯纳拿着音乐会的代理商送来的入场券,来到一个指定的音乐厅听音乐会。
他的心里有与以前听音乐会不同的感受:“这次可不能单纯欣赏了,听完之后,还要写专评文章呢!”
当时是一个三流音乐厅,里面非常闷热,煤气灯闪着刺眼的白光。萧伯纳在包厢里闷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音乐会才刚刚开场。
大幕缓缓拉开,一架旧钢琴后面,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犹太人。
萧伯纳一下就皱紧了眉头,失望地对自己说:“这演奏也太空洞而乏味了,没有一点音乐的灵气。看第二个节目怎么样吧!”
冗长的钢琴终于在差点没让观众昏睡过去的时机停止了,接下来交响乐队上台。萧伯纳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他最喜欢交响乐了。
这时从台后走上一位打着花领带、穿着时髦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他彬彬有礼地向观众鞠躬示意。萧伯纳知道这就是指挥,演奏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燕尾服的指挥棒一抬,音乐响彻了大厅。但是,萧伯纳的心却也随着高亢的音乐慢慢沉了下去:“这个指挥根本不理解乐曲的深意,整个乐章听起来华而不实,就像指挥那条蹩脚的花领带一样。”
还没等音乐会结束,萧伯纳就仓皇退场,离开音乐厅。
不久,读者们就被新一期《大黄蜂》上面的音乐评论栏的文章吸引住了。那篇短小的文章,毫不客气地批评音乐会缺乏魅力,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各个细节的拙劣表现,语言犀利而幽默。大家读完后,都大呼痛快:“范达勒尔·李终于露出了一个音乐大师的风采!”
萧伯纳的一篇篇评论文章,也极大地推动了《大黄蜂》的发行量,读者都对这只勇敢露出螫针的“大黄蜂”表现出强烈的热爱。
而音乐会的代理商们则为此大伤脑筋,他们已经被这只毫不留情面的“大黄蜂”蜇得体无完肤,一天天担心,但他们仍然无法脱离这种难堪的局面,正如“大黄蜂”所言:“整个伦敦音乐界连一个有魅力的指挥也没有!”
终于,代理商们的机会来了:一直受伦敦音乐界排斥的德国作曲家瓦格纳要来伦敦开音乐会了。
萧伯纳从小就喜欢瓦格纳的歌剧,尤其欣赏他独特而新颖的风格。这次,他怀着极大的兴趣观看了演出。
瓦格纳的音乐会安排在富丽堂皇的艾伯特大厅举行。瓦格纳走上台来,高大魁梧的身材,神情潇洒,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师的风范。他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听众,然后把指挥棒一挥,优美的音符就喷薄而出。
观众们听得如醉如痴。萧伯纳注意到,瓦格纳本人也沉醉在自己的指挥中,他在音乐的海洋里尽情地遨游,全然忘掉了身外这个世俗的世界。
第二天,伦敦的报界一致诋毁瓦格纳的表演,说他是“三流作曲家”、“单调不和谐的音乐骗子”,指责他的作品“全都是吟诵调”。
《大黄蜂》的专评没有附和伦敦音乐界,萧伯纳写出了一篇与众不同的瓦格纳音乐会专评,极力推崇他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和伟大的指挥。
这一下,伦敦的音乐界被激怒了,各种报刊上都纷纷发文攻击《大黄蜂》;音乐会代理商也不愿继续赠送入场券了。于是,萧伯纳在《大黄蜂》的音乐专评生涯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