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被称做“黑死病”的鼠疫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灾难。在莎士比亚出生前一年,英国黑死病正流行蔓延,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在莎士比亚的青年时代,常有黑死病出现,这种病在大城市里首先是伦敦尤为常见。
1592年6月又出现了一次为期甚长的传染病。这一整年里,伦敦议会都在抨击戏院。2月,市长和参事们就开始向天主教抱怨,请求协助拯救城中青年,因为他们的举止受到“舞台上Y荡、亵读表演的影响而感染了邪恶、暴乱的恶性”。
直到9月7日,城里已经发生大瘟疫,议会立刻颁行瘟疫令,伦敦城方圆几英里之内,所有集会,除宗教集会外完全被禁止。
在这种情况下,市政当局为了制止传染病蔓延而规定不准民众聚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戏剧演出。但是,因为黑死病成了司空见惯的现象,所以演员们甚至在疾病流行期间也照常演出。
对当局在黑死病流行期间停止演戏的要求,演员们相应地提出了一个折衷建议:黑死病造成的死亡超过50人时,戏剧停演。他们的提议没有被采纳,因为这一数字太大。市政当局总是在黑死病造成的死亡人数不到此数时就禁止演出。
这样的瘟疫已是伦敦的“常客”了。每次死亡人数超过某一特定数目时,瘟疫令就要颁行一次。染患的人要被隔离20天,户长每天要清洗他家附近的街道两次,坟墓要掘到6英尺深。
同时,各教区各有两名谨慎的妇人来替隔离的人家采买或护理,医师学院也指派了一些医生,专门处理瘟疫病人。不过,人总是人,谨慎的妇人并不总是谨慎的,而坟墓也不一定都掘到6英尺深,于是瘟疫就更容易死灰复燃了。
有个聪明、可爱的伦敦市民建议当局学习德国奥格斯塔,以公家税收为穷人修建通风良好、有三房、有烟囱、有厕所与小院落的住屋,然后将原来污秽的巷道夷平改建成开阔的庭园,这样全城就再也不会发生瘟疫了。
伦敦议会认为那个市民是痴人痴想,因为瘟疫的起因早已昭然了。伦敦的一个教士不是说得很清楚吗,“瘟疫缘起于罪恶……罪恶的缘起则是戏剧,故而瘟疫缘起于戏剧。”
这次瘟疫被人们看做是上帝的惩罚。其实包括莎士比亚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瘟疫在空气中传播,这是错误的。
当时人们并不知道,正是伦敦的老鼠引起了这场瘟疫。
正是随船进入伦敦的老鼠身上带有淋巴腺鼠疫,而老鼠身上的跳蚤吮吸了病鼠的血液,然后又来咬人,就把病菌移植到了人身上。
在这一非常时期,莎士比亚只是在家里紧闭门窗,奋笔疾书,创作着自己的一部新剧本,全然忘了鼠疫的灾祸。
面对鼠灾,剧团的演员们只有去流浪了,因为伦敦戏院要在两年后才能恢复正常。
1592年冬天,疫病略有好转,但在1593年夏天,疫情再起,气焰嚣张。据当时不完备的统计,有10000多人死亡。
剧院歇业,部分剧团分赴全国各地,到处流浪,走到哪里,演到哪里。有一些演员彻底扔下了工作,剧作家们大都无所事事。
《亨利六世》是莎士比亚的第一部成功之作,表明他终于在戏剧创作的舞台上迈出了极为艰辛的一步。
1594年,《天潢贵胄约克和兰开斯特两家族怨仇记》一书问世。1595年出版了它的续集《国王亨利六世之死》。
第二个剧本《约克公爵理查信史》的扉页上有这样一段话:“本剧曾多次由宾勃鲁克伯爵大人的供奉演出。”这句话证明了莎士比亚在从事戏剧活动之初的某一时期,是和一个特定的剧团保持着联系的。
在这两部作品之后,莎士比亚又写了第三部描写亨利六世朝代的历史剧。他这次描绘的事件发生在《怨仇记》和《约克公爵理查信史》所表现的事件之前。
这样,莎士比亚最初的3个剧本构成了描写一个朝代各种事件的三部曲,因而被命名为《亨利六世》,三部曲的每一部都是独立的剧作。
莎士比亚较后写成的剧本成了三部曲的上篇,它描写英法百年战争的事件。莎士比亚是站在英国人的立场上再现这一战争的。所以,法国民族英雄冉·达克在剧本中被写成了巫婆和冒险家。
英国骑士塔尔博则被描绘成一个真正的英雄。他忠于他那些争夺政权的同胞,在力量悬殊的斗争中和他年轻的儿子一起殉难。
剧本的中篇《天潢贵胄约克和兰开斯特两家族怨仇记》,描写了内战的开端。敌对双方的党羽在坦波尔花园里,一方采摘红玫瑰(兰开斯特党),另一方则采摘白玫瑰(约克党),剧本以约克党徒的胜利告终。
在剧本的下篇里,观众看到流血的内讧在继续。兰开斯特党羽的灵魂、亨利六世的妻子玛格丽特王后在剧中刻画得尤为鲜明生动。她俘获了约克及其小儿子,下令杀死了约克的儿子,并把沾着死者鲜血的手巾拿给被俘的约克看。
紧接着,玛格丽特王后又命令给约克戴上纸糊的王冠,嘲弄他的无可奈何的悲哀。约克在绝望中向她大喝,说她比狼还狠,她的舌头比蛇还毒,“在妇女的外貌下包着一颗虎狼之心!”
戏剧充斥着流血的恐怖,与当时流行剧目的精神完全一致。莎士比亚在这方面仿效的是基德的流血悲剧,至于他的人物语言风格,则可以明显感觉受到马洛戏剧诗的影响。
但莎士比亚也有和他的前辈的不同之处。基德对一切流血复仇事件都感兴趣,马洛醉心于幻想统治世界的悲剧性人物,而莎士比亚关注的却是国家的命运。比起他这两位同时代人,初出茅庐的莎士比亚更配被称做是关心国家命运的民族诗人。
马洛和基德以一种阴郁的快感来描写这些流血的恐怖,而莎士比亚对于那些因一时的权欲而把国家推进混乱的血泊之中的人物,总是毫不倦怠地谴责他们虚荣和自私的行为。
在莎士比亚的剧本中,也有像亨利六世那样没有坏心眼的人,像汉弗雷·葛罗斯特那样追求正义的人,最后还可以看到像《亨利六世》上篇中的骑士塔尔博那样为国捐躯的英雄。
在《亨利六世》下篇中,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凶残的恶人理查·葛罗斯特,这个驼背怪物就是英国历史上的国王查理三世。在人民心目中,他是一个最残忍的国王。
《亨利六世》的演出,是在观众自始至终的欢呼和激动中结束的,不仅剧场满座,而且剧场效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这个剧本获得了巨大成功,长期成为莎士比亚所在剧院的保留剧目。
《亨利六世》的成功使得玫瑰剧场甚至是整个伦敦戏剧界都看到了一位戏剧奇星的升起。莎士比亚这个来自乡下,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青年,已然是戏班里有着极大潜力的天才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