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的初恋发生在1852年游学巴黎期间。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位在药店工作的美貌少女。他们一见钟情,在纳塞尔湖畔的林荫道上,在公园的长凳下,留下了两人甜蜜的回忆。
不幸这位少女染上疾病,突然离开了人世。诺贝尔痛惜不已,自此后他立志献身科学事业,并与之终身为伴。
诺贝尔发明爆炸胶之后,从不知疲倦的他这时也有了如释重负之感。他把自己的寓所重新装饰了一番,又请来一名巴黎著名的室内装饰师,委托他给楼上空着的房间都配上家具。
诺贝尔看着装饰一新的房间,感到缺少一位有教养、会应酬、办事干练得像女主人一样的女管家,最好这位女管家能身兼二职,把秘书的工作也能顶下来,因为他同时迫切需要一名秘书。
诺贝尔觉得用一个人总比用两个人少些麻烦,如果找到一个集女管家、女秘书、女主人于一身的合适人选,付再多薪金他也在所不惜。于是他想在欧洲的一家大报上登广告。
从哪个国家有希望聘请到这样一位理想的、称职的女士呢?诺贝尔首先想到了奥匈帝国的首都维也纳,那里的年轻妇女有教养,尤其擅长外语。虽说去维也纳的机会不多,但每次去都给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但是,当诺贝尔真的要动笔写广告时,却意识到这样的广告很可能会使他陷入一个被人误解的危险境地,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个广告容易被人看成是一个中年阔佬想找一个廉价的姘妇,要不然就是一个老光棍不择手段急于要找个配偶。要避免这两方面的嫌疑都很困难。
诺贝尔左思右想,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有趣的念头:以往自己一向迷恋于科学发明、出售专利和组织生产,生怕有人打扰。在接触异性中经受创伤的他,尤其对女人总是若即若离,现在,如果自己做一次这样的冒险,说不定会使他得到命运不肯给他的东西。
第二天,诺贝尔把广告稿寄给了奥地利王朝最大的一家报社《哈布斯王朝》。他在广告中说:
居住在巴黎的一个有钱的、受过高等教育的老绅士聘请一名懂得几种语言的成年女士担任他的管家兼秘书。
信件发出后,诺贝尔产生了几分好奇心:有谁会来应聘呢?她们是怎样理解广告词的呢?她们会抱着什么目的来应聘呢?
尽管要求很高,但应聘的人数比预期的要多,而且都自信能够有资格担任诺贝尔的秘书。当然,这当中有许多人是自作聪明,事实上能懂几门语言的人也是很少的。
其中有一封用法文写的信引起了诺贝尔的注意。这封信的署名是贝莎·金斯基伯爵,她是个贵族出身的奥地利人。从她愿意应聘来巴黎担任这一工作来看,这个古老的贵族世家到她这一代已经衰败,要不,她可能是一个冲破一湾死水而漂泊异乡的流浪女。
她的法文写得很出色,不论是文字还是语法上都无懈可击,在谈到自己已33岁还是独身时尤其显得率直而庄重,文字间没有丝毫轻浮的流露。
诺贝尔决定在聘用之前对她作更深入的了解。经过了解和接触,贝莎·金斯基以诺贝尔秘书兼管家的身份走进了诺贝尔的生活,使他的爱情之火死灰复燃。
诺贝尔对贝莎一见倾心,渴望她成为女主人。贝莎虽然对诺贝尔亦有敬慕之情,无奈已心有所属。贝莎趁诺贝尔不在家时离开了,上车后给诺贝尔发了一封快信,向他表示深深的歉意。
诺贝尔为贝莎感到惋惜,自己也十分懊悔。贝莎本可以成为他理想的管家兼秘书,甚至在个人的婚事方面也会使他如愿以偿,他将会得到一个漂亮的、有教养的伴侣,这不能不使诺贝尔终生遗憾。
1876年秋,诺贝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家花店的非常美丽的年轻女店员。她自己介绍说她的名字叫索菲娅。
索菲娅看着绅士模样的诺贝尔,只是想急于知道他的职业。诺贝尔故意叫她自己先猜,看来她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她猜得完全离了谱,这使得诺贝尔乐不可支。
他诙谐地提示说他是一个发明家,能在最短的时间毫不费力地杀伤很多的人。
话一出口,吓得索菲娅一愣,不过马上又缓过神来说:“既然你是发明家,那你一定很有钱呀!”这回索菲娅倒是说对了,但她哪里知道诺贝尔会比她想象中有钱得多呢?
这时,诺贝尔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于是诺贝尔向索菲娅问起了她的身世。虽然索菲娅家世寒微,以至几近于悲惨,但她倒也不忸怩,很直率地向诺贝尔道出了身世。
诺贝尔听她讲完,认为她是一位非常诚实的姑娘,没有丝毫保留,同时也感觉到,她的生活是那样的凄凉,不禁对她产生了怜悯之情。
不知不觉中,诺贝尔与索菲娅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尽管索菲娅谈到的尽是些烦琐的小事,而诺贝尔却从没有这样认真地听别人讲述过,他竟为自己表现出来的耐心而惊讶。
虽然诺贝尔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他还是多停留了一天。第二天,诺贝尔把索菲娅带到了珠宝店,她不假思索就挑中了店里一只最漂亮最贵重的手镯,看到她有这样的好眼力,他感到很高兴。
一回到巴黎,诺贝尔就置身于繁杂的事务之中,但感情上的牵挂常常萦绕心头,占用了他越来越多的时间。他现在经常要到奥地利和德国去,每次往返他都要专程去看望令他难以忘怀的姑娘。诺贝尔送给了索菲娅相当大的一笔银行存款。她辞去了花店的工作,定居在维也纳。
诺贝尔无意在两人间建立亲密的关系。他把自己对她的接济只当做一次善举,希望她能有一个满意的归宿,希望她用他的接济充实和提高自己,改变个性中的缺点,得到一种比较好的生活方式。
诺贝尔认为,索菲娅个性中的致命缺点都是由于家境贫寒造成的,所以,他除了给索菲娅数量可观的钱财外,还不时接济她的父母亲,特别是她那嗜财如命的母亲。
对于索菲娅来说,她幻想中的奇迹已经成了现实。她希望得到诺贝尔的爱,像她所知道的那种通常人所表达的爱。后来,她发现他虽然受人钦佩和尊敬,却没有属于自己的爱情,过着孤独的生活时,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怪癖的人了。
事实上,诺贝尔始终怀疑索菲娅的背后有她那讨厌的母亲在操纵、策划,因而感到苦恼。
他意识到在她脱离那个阴郁的家庭之前,他俩不可能过于亲密。他不希望她的爱是出于自私的爱,他也不希望她的爱出于感激之情。他心目中的爱是纯洁的、至高无上的。
在一次会面中,索菲娅突然哭了起来,埋怨诺贝尔不该只在出差的途中顺便去看望她。他不由得心头一热,温存地吻去了她的泪水。
索菲娅主动提出要离开她的家庭,并请求诺贝尔不要等她学会法语之后再带她去巴黎,到了巴黎后,每天都不得不讲法语,学起来更容易些。
诺贝尔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愿意离开那个家庭,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她提出这一要求时怕他不答应,还有点吞吞吐吐,没想到一下子就得到满足。索菲娅喜出望外,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就是一阵亲吻,然后又哼起一首古老的维也纳歌曲,绕着桌子欢快地跳起了华尔兹,快乐得就像一只蝴蝶。
诺贝尔在距离自己宅子几十步之遥的维克多·雨果大道给索菲娅准备了一套房子,面积不是特别大,却非常华丽。索菲娅来到的那天,发现自己真的有了个舒服、安逸的住所,高兴得伸开双臂,像一只快活的小鸟飞进了窝。她终于使这位头发已经灰白的天才人物感受到了爱情的魔力。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晨,诺贝尔再也找不到这种魔力般的感觉,仿佛那不过只是幻觉。他又回到过去那种闷闷不乐的心境之中。
索菲娅时而高兴,时而任性,有时竟变得难以驾驭。她抱怨诺贝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还闹着要陪他一起去外地办事,一起去塞夫兰的实验室。
她不肯花时间去熟悉巴黎,总是拉着那位法语女教师上街购物。因为她对学习很快就不感兴趣,对其他方面的指教也感到厌烦。他们为此发生争论,但争论过后又和好如初。
她喜欢到巴登、卡尔斯巴德、米兰、博尔扎纳等上层社会喜欢的去处游玩。
她没有固定的地址,常收不到诺贝尔的信,或者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要去看她,她却已换了地方。这让诺贝尔很操心,也成了猜疑和误解的根源。
索菲娅虽然出身于经济很拮据的家庭,可自从有了诺贝尔的接济之后,她任意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用完了富余的生活费就赊欠。
诺贝尔对她胡乱花钱虽颇感恼火,但总是宽宏大量地不声不响地替她付清欠账。
1891年春,索菲娅不久要生孩子了。不过,即将做父亲的不是诺贝尔,而是一个匈牙利贵族出身的骑兵军官。
诺贝尔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后,反倒觉得如释重负。同年7月,索菲娅生下一个女儿,诺贝尔怀着怜悯和宽容给她写了一封信:
可怜的孩子,你现在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对过去的责备。你的过错害了你自己,而一切应归咎于你的出身、教养和环境的影响。你胸中蕴藏着一颗幼小的心灵,但并不丑恶。
索菲娅是个挥霍无度的人,诺贝尔定期给她津贴,但她还是到处借钱,债台高筑,诺贝尔决定不再为她偿付债务。
1894年9月,诺贝尔曾去维也纳看望索菲娅,他发现她们母女俩生活得十分快乐,感到非常欣慰。
索菲娅和那位军官的婚礼完全是个形式,婚礼仪式刚一结束,懊悔的丈夫就不见了踪影。可怜的索菲娅最终没能得到真正的爱情。
她也没有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依旧到处借债,典当首饰、衣物,诺贝尔在她的恳求下还不得不经常资助她。
在伊甸园中,诺贝尔留下了他充满甜蜜和苦涩的流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