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因斯坦成为一个举世闻名而又备受赞颂的人之后,他曾经这样表述过自己的心情:“我自己受到了人们过分的赞扬和尊敬,这不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也并不是由于我自己的功劳,而实在是一种命运的嘲弄。”“这就是我们经历过的命运,把公众对于我的能力和成就的估计同实际情况做个对照,简直荒诞得可笑。”
在爱因斯坦看来,苦和甜都来自于外界,坚强则来自于内心,并且来自一个人的自我努力。“我所做的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本性驱使我这么去做的。它居然会得到那么多的尊重,这些都是使我深深感到不安的原因。”
因为爱因斯坦始终认为: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得到优厚天赋的人是很多的,而我也深深地相信,他们中的大多数的人过的是淡泊的、不引人注目的生活。如果想要在这些人中间挑出几个,加以无止境的赞颂,认为他们的思想和品质具有超人的力量,我觉得这是不公正的,甚至是低级趣味的。
正是这样,爱因斯坦在荣誉面前不无嘲弄地说:为了惩罚我蔑视权威,命运竟使我自己成为一个权威。
爱因斯坦曾经不止一次地以离经叛道来描绘自己。1936年的时候,他在给格罗斯曼夫人的信中说到自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和好梦想的人”。在爱因斯坦逝世前一个月他还说他自己是“流浪汉和离经叛道的怪人”。
“离经叛道”这个词语几乎刻画了爱因斯坦的整个科学探索的全历程。爱因斯坦的离经叛道与蔑视权威是紧密相连的。因为他离经叛道,所以他能够对经典常规实施超越;他蔑视权威,所以他能够背离现实传统。这也成就了爱因斯坦,让他成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科学家。
而且他的蔑视权威和离经叛道是站稳脚跟,拥有成果,开创新领域,作出新的贡献,因而对旧的传统的否定和新的理论的创造在爱因斯坦身上融为一体。
在爱因斯坦年轻的时候,牛顿力学、洛伦兹的电磁理论、光波动说分别在各个领域中居于统治地位,支配着人们的思想。
爱因斯坦这种大胆的设定和叛逆的思想,连洛伦兹本人也望而却步。
光波动学说占据统治地位一百多年,爱因斯坦提出光量子概念,勇敢地向光波动学说挑战。当时他的工作遭到普遍的反对,连量子学说的创立人普朗克也并不赞成。
爱因斯坦提出科学假设的胆略之大,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在爱因斯坦的那个时代,普朗克和洛伦兹要算是能接受新事物的著名科学家了。
但是,连普朗克和洛伦兹也认为爱因斯坦越轨走得太远。爱因斯坦总是能够提出新的问题,总是不满足,总是在探索,这就是爱因斯坦对真理的不断追求。在爱因斯坦70岁生日时他还葆有这种对科学的不满足的心情。在他自己看来,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具有批判精神的人,葆有这种心情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爱因斯坦认为一个人有没有批判精神,他在人生价值这个天平上的分量是会大有差别的,他对人类进步所作出的贡献也会有根本的差异。正因为这是他的亲身体验,因此,他告诫青年人要发展批判的独立思考。他说:
青年人发展批判的独立思考,对于有价值的教育也是生命攸关的。
爱因斯坦的离经叛道,作为一种精神比他的物理成果对人类的意义更重大得多。成果总是有限的,而精神却能永恒。
真正理解爱因斯坦的价值,必须要像爱因斯坦理解《犹太教法典》的价值那样。他说:
一个人为人民最好的服务,是让他们去做某种提高思想境界的工作,并且由此间接地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这些尤其适用于伟大的艺术家,在较小的程度上也同样适用于科学家。
当然,提高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并且丰富其本性的,并不是科学研究的成果,而是追求理解的热情,是创造性的或者是领悟性的脑力劳动。因此,如果要从《犹太教法典》的知识成果的角度来判断这部法典是否具有价值,那肯定是不恰当的。
爱因斯坦所具有的批判精神使他创造了光辉的成就。
正如朗之万在向爱因斯坦致敬时所说的:
他很正确地把勇敢和智慧结合在一起;他具有这两种品质,但是他具有正是表明他的天才的那种明智的勇敢。他敢于正视困难,他并不为思想习惯、恐惧和偏见所拘束。正是这种精神,才使得他能够完成如此伟大的事业,并且在对于世界的认识中给我们带来了如此深刻的变化。
爱因斯坦以做一个追求真理的人而自豪。他把追求真理和科学知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尚事业作为自己的信仰。他认为,欧洲知识分子的出色成就的基础,是思想自由和教学自由,是追求真理的愿望必须优先于其他一切愿望的原则。
爱因斯坦曾说:“我们这份最有价值的财产,是用纯洁的伟大的殉道者的鲜血换取来的。”
爱因斯坦所说的自由是现代西方思想中的自由,正如他所解释的:“我所理解的学术自由,是一个人有探求真理以及发表和讲授他认为正确的东西的权利。这种权利也包含着一种义务:一个人不应当隐瞒他已认识到是正确的东西的任何部分。”
爱因斯坦认为,对真理和知识的追求并为之奋斗,这是人的最高品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