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3年暑假,15岁的拜伦回到纽斯台德的古堡。经过韩生先生的努力,纽斯台德的庄园终于找到了承租的人格雷先生。
那是一个23岁的年轻贵族,地位比拜伦要低,但是他愿意以一年50英镑的租金租下纽斯台德这块地方。也因为这样,拜伦的母亲必须搬到附近一个名叫南井的地方去住。
放暑假的时候,拜伦虽然和母亲住在一起,可是,不久就对这个只有3000多人口的小镇感到厌烦了。于是,他们又搬回纽斯台德和看守庄园的人住在一起。拜伦是被当做客人邀请来的。
他走进森林去寻找他6年前种的橡树,它们已经长起嫩芽。穿过森林,在“新娘的小路”尽头那边,便是亲戚查沃思家,那儿住着美丽的玛丽·安·查沃思。
他用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称的口吻说:“要是它茂盛了,便是我也走运了。”凉风吹拂着林荫路,水莲花开满了清水池,月明乌啼的古城楼,似乎300年前僧侣们祷告的声音仿佛隐约听得见,黑袍僧幽灵出没的长廊。这一切,都充分刺激着少年人的幻想。这座古堡还是老样子没有改变。
寂寞的拜伦对于比他大两岁的玛丽·安产生了热烈的爱。生长在森林的城堡中的玛丽·安不正是中世纪传奇小说里面的公主吗?拜伦的思绪像野马一样奔腾了。
拜伦在月光下偷偷从小路去探访恋人的窗口,那不正像莎士比亚剧中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吗?况且,她的一位先人正是被拜伦的伯祖父“残酷老爷”一刀砍死的,拜伦家和查沃思家也有世仇,那不完全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一样吗?
拜伦似乎是痴迷于他和玛丽·安之间世仇的身份而产生的爱情。这样的爱情,更有传奇的色彩。玛丽·安此时还赠送给拜伦自己的肖像和戒指作为礼物。拜伦已经把它当做定情信物一样珍视。
可是玛丽·安并不像拜伦头脑里所想象的那样纯真。她已经和邻近的财主绅士订了婚。她把拜伦当成情人一样,因为在她看来,多几位不同类型的男朋友,是证明她有非凡的女性魅力的证据。她和拜伦在一起只是为了拿他寻开心,可是这一切拜伦还被蒙在鼓里。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梦想的破灭正等待着可怜的拜伦。
有一晚,拜伦像平常一样,到她家去,在楼下大厅等着。她并不知道,还在楼上和使女谈话:“你以为我会喜欢那个瘸子吗?”
这声音像个大铁锤一样重重地打在少年的心上。他像飞鸟一样翻转身,在黑暗中他曳着跛脚跑过森林,回到纽斯台德古堡来。
当他进了自己的房里,赶忙把门关起来了。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悲哀和愤怒像暴风雨一样在他身上猛烈袭击着。他像死了一样绝望,那句话在拜伦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因为几天前他们还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策马扬鞭在城堡里追逐嬉戏。他把她当做爱人一样看待,而她却只把他当做玩偶。他没想到这样美丽的女孩竟然在玩弄他的感情。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苦痛得彻夜难眠的少年拜伦,第二天早上竟然安然无恙地去拜访查沃思家了。他装作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像平常一样地和玛丽·安游玩。
他在内心感到像刀砍斧剁一样痛苦,但他本人却波澜不惊地和对方谈笑风生。有着钢铁一样坚韧精神的他,任什么痛苦都能够默忍。而且他和别人不同,不但不想逃避那使得自己痛苦的人,反而要去接近她。
玛丽·安的那句话,已经成为拜伦心中一生难于消除的创伤。尽管表面上他泰然自若,可是内心他已经对女人失望透顶。
9月来临假期结束之际,他断然拒绝返回哈伦公学,尽管他的母亲严格地命令他回去,他都不为所动。
他写信给母亲说:“我知道回哈伦公学的时刻到了。回去会使我‘痛苦’,但我愿意‘服从’。我只想恳求你再宽容一天。我‘发誓’,明天下午或者傍晚我就能回来了。”
对于这个15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封态度非常坚决的信。虽然他母亲同意了宽限一天,但是拜伦第二天也没有动身。两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没有去学校。他需要时间来抚慰内心的创伤。
这是他的第一次失恋。这是使他终身对女性抱着深刻厌恶感的根源。后来被称作英国第一美男子的他,少年时候却是肥胖而不匀称的孩子,所以他没有得到女性的青睐。加上他的跛脚,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加倍地惭愧自己的丑陋。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总不太喜欢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低垂着双眼沉默着。在母亲和乳母虐待下长大的他,实际上是害怕女人的。现在他的初恋又被这样残忍地践踏了。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要报复女人。
只要有决心,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征服女人了。他视女人为敌人,所以他要报仇。“好的!就这样做!”内心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少年倚在古堡的窗前默默地发誓要报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