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卉跟王大明走了。留下的司马美宝难掩眼里的失落,干脆也就不再在妹妹面前掩饰:“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人了,还是觉得难受。”
“是这样的,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还是会为他难受。”这也是司马嘉宝的切身体会,也许,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为方固哭泣的原因。
“盖斯问我是否愿意跟他去英国,我打算去看看,订了后天的机票。”司马美宝告诉妹妹自己接下来的新行程,在很短的时间离婚,离开儿子,开始新的恋情,并且要开始新的生活,也许还会开始新的婚姻,这就是她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做的事情,快速地变化,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去仔细地考虑是否应该,她只觉得应该恣意,否则,就如同过去的三十三年,她一直为了做个完美的女儿完美的妻子完美的母亲而活着,然后在某一天忽然被离弃,那种疼痛她再也无法承受。与其觉得自己的生活会一直那么平静地走下去直到死,不如让生活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人生的一切,本来就不可预料。
“王小明怎么办?”王小明现在还在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虽然吃穿不愁,但父亲母亲都分别忙活自己的情感世界而无暇顾及他。
“就当是他人生的第一个挫折吧。”司马美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似被剜一般的痛,王大明提出离婚不再回家住的第二周,王小明看到了律师送来的离婚协议书,当时他是这样对他的妈妈说的:“只要妈妈你觉得开心,我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她的儿子,有时候成熟得让她觉得心酸。
司马嘉宝一直都有点不明白,司马美宝是怎样做到快速地跟王小明分开的,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显得有点太狠了。可是现在想一想,也未必不好,至少王小明不必看到妈妈整夜哭泣的样子,也没有看到妈妈忽然间变成性感女郎的过程。女人有时候狠一点,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是长痛不如短痛。
或者。她也是到了应该放弃的时候了。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又能怎么样呢?查出来朱明明的死和他有关又能怎么样呢?能让朱明明活过来吗?如果他是坏人,她又能做什么正义的卫士吗?或者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曾经历过地恢复五年前那种傻乎乎地想和他结婚过活的日子吗?她显然做不到。既然已经做不到,便不如,狠一点,就此割断。
司马嘉宝去医院看朱央央吃完早饭后,去找了同在一间医院做理疗的西门信。司马嘉宝站在窗外看着西门信在护工的帮助下正满头大汗地走路的样子,心里有一点点的难过。一条腿和一只胳膊都粉碎性骨折的西门信在医院躺了快两个月了,还是没能行动自如,想当然,以后所有激烈运动项目都不能参加了,这对一个正值当年的男人来说,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剧。
然后司马嘉宝又想起了方固。她总隐约觉得,西门信的受伤和方固有着莫大的关系,其实周卉说得没错,五年后重新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方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杀气,阴森森的,很危险,很令人胆寒。也因此,他让她感觉到陌生吧,陌生得觉得无法把他和五年前那个方固重叠起来。
“嘉宝!”西门信发现了她,走了过来,他的腿还有一点瘸,但他脸上的笑容是受宠若惊的欣喜,这表情让司马嘉宝确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虽然他并没有太多激烈的表达出来自己的感觉,不像方固,也不像小凡,他只是目光一如既往,只是像一个祈求得到满足的小孩子,他比小凡,比方固都更让司马嘉宝感觉到平静。
“还好吗?”司马嘉宝笑了,她发现自己的笑容有点陌生有点僵硬,这是因为她已经好些天没有笑了。
“现在还是个半瘸子,但愿只是暂时的,哈。”西门信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着自己的隐忧。
“我的旅行向导如果是个瘸子,我想别人一定会想,哦,他一定走过很多的地方。”司马嘉宝觉得自己居然不排斥和他一起单独去旅行的想法,这真是一件奇事。
“我找了我的导师,他几乎可算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他去明秀山看了费女士,他建议我们最好还是留她在那里接受治疗。”西门信知道司马嘉宝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得出了她有病的结论吗?”但费沁丽在她面前表现得很理智,很正常。
“没有。除了发现她的智商较高外,没有得到其他的结论,反而是测试的结果表明她很正常,正常得都快不正常了。”
“什么叫正常得都快不正常了?”司马嘉宝实在不太习惯这样的绕口令。
“我的意思是说,她在我的导师面前的表现和所做的测试都很正常,但这种正常又是不对的,因为从她之前所表现的行为来看,她至少会有点偏激,但她完全没有,测试结果是理智的,平和的。不管是之前的表现,还是现在她急于离开医院的表现,测试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意味着,她知道我的导师是去测试她是否有病的,她刻意地隐瞒了自己的真正思想。当然,这也是我的导师下的诊断,他并不建议让她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