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你的电话响了。”
司马嘉宝在做头发。女人心里有事的时候,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至少司马嘉宝是这样的。正闭上眼睛心如乱麻呢,小凡把她放在一旁的包包拿过来了,周卉的名字正在屏幕上火急火燎地跳动:“什么事?我正在做头发。”
“就你那两根头发,做什么做,快来,我要出事了。”周卉在电话那边急得快哭了。
司马嘉宝顶着一头焗油膏跑过去的时候,周卉拿着验孕棒如丧孝妣:“我衰到头了。”
“两个人的爱情最不安全的时候就是没戴安全套的时候,这可是你教我们的话,周大编辑。”
“妈的。”一向在外优雅有加的周卉小姐拿起个抱枕蒙在脸上倒入沙发,恶狠狠地骂了句国骂。
“王大明已经离婚了,恭喜你,操办得快的话,孩子会合法出生的。”以为是什么事呢,害她头发都不洗就跑过来,不就是怀孕了么?不就是怀了王大明的孩子么?嗯,她到底要不要恭喜王小明他即将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司马嘉宝没理她,打开冰箱找雪糕吃,周卉恶狠狠地指责自己最好的朋友:“司马嘉宝,有没有人讲过你这个人其实很冷血?”
“我有时候也疑心自己的前世是条蛇来着。”司马嘉宝坐在她的旁边开始吃雪糕:“你要不要也来点?”周卉有气无力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只吃一点点。”
郁闷的时候吃雪糕,是她们说心事的习惯。
结果两个足够郁闷的女人足足吃掉了两桶加起来绝不少于一千克的雪糕。吃完后周卉说:“管他呢,生下来,我不要结婚,只要小孩。”
这个女人真是有毛病,选最难的那条路去走。可是女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傻冒,好似明明知道吃雪糕会发胖,不开心的时候,还是想去吃。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能爱,爱不下去,爱得没有未来,可还是去爱。
女人,有时候天生就是跟自己作对的生物。
就那么东拉西扯着,批评别人和自我批评了半天,天都黑透了,司马嘉宝才忽然想起:“糟糕,小凡还在等着我呢。”
“你还是去找他做头发呀?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勾搭上啊,我看你每个月不去找他一次你就不安生。”周卉不愧是女人,女人的特点就是,不管自己的事儿多大,别人的八卦还是不能放过的。
“你就操心你自己吧,你孩子都怀上了,就不许我有点艳遇?”司马嘉宝起身要出门,她头发上的焗油膏没洗干净,难受死了。她好似总是这样,自己的事情都没弄干净,就喜欢去帮别人解决事情?
“喂,你要搞也找个别的男人好不?搞个小发型师多没意思。”
“那我觉得,你搞我姐夫更没意思。”
“司马嘉宝!”
“OK,我道歉。并且我不搞发型师。好了吧。”
但这个世界上,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这其中包括,周卉会不会怀孕,有没有意愿结婚,她想不想嫁,能不能嫁出去,又想不想为什么成为一个自己觉得哪都不差为什么还没有嫁出去的剩女,甚至包括,她会不会搞上那个发型师小凡。一切都不可预知。
还没进电梯,手机响了,小凡的脸在屏幕上闪,其实这个家伙长得跟最近台湾超红那个富家仔明星吴尊很像,他店里的女孩就没有一个不迷他的,他每天的顾客都排不过来。跟明星亲密接触不了,找个像明星的给做头发总还是可以做到的。司马嘉宝没有追星情结,但是她喜欢这个漂亮小男生。漂亮男生谁不喜欢,女人要多看漂亮的东西,这样自己才会变漂亮。当然,这其中包括了漂亮的男人。
“喂,小凡,我马上下楼。”
“哪怕你明天下楼我也等,今天我有事求你,非等到你不可。”小凡在电话那边斩钉截铁半真半假。
“什么事?”
“我的人生大事,下来再说。”
他能有什么人生大事?司马嘉宝认识小凡前前后后有五年了。那会儿他还是个洗头发的十八岁男生,笑得很温柔的样子,手法也很好,肯用心。慢慢地,他成了发型师了,司马嘉宝像个长期情人,还在找他做头发。难怪,周卉他们会认为她对那个小男生有意思,每个月都要去见他一次,有时候还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其实,对于司马嘉宝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一个熟悉的人,便不想再去适应陌生的人的手。
司马嘉宝的头发并不长,但就因为不长,所以才需要经常去找发型师打理。她喜欢头发刚巧盖住耳朵,自己打理起来方便,有时候卷,有时侯直,发型会变,但长度一直都没有变。这样的头发需要每个月修剪,自然就每个月都去找小凡了。他喜欢嘉宝如同嘉宝喜欢他,他总能在嘉宝的头发的这个长度上变出一些她喜欢的小花样来,这些小花样总能讨了她欢心却决不会丢失她需要干脆利落的职场女性的范儿。有时候隔了一段时间不去做头发,司马嘉宝甚至会有点想念那个瘦弱漂亮的男生,想念他灵巧修长的手指,想念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还有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抿着薄薄的嘴唇微笑的样子。
女人要遇见一个懂自己心思的发型师跟遇见一个合心意的好男人一样艰难。看来自己是幸运的,她虽然没有遇见合心意的好男人,但她多少已经遇见了合心意的好发型师。
小凡当时就抿着嘴笑了:我不能身兼好男人和好发型师两职么?嘉宝记得自己当时嘟着嘴像小女孩那样任性撒娇地回答:不能!小凡就笑了,摸着她的头发宠溺地说:好吧。不能就不能。尽管我很期望我能。
司马嘉宝记得自己当时继续像个小女孩那样笑,镜子里她的那张脸,可耻地出现了小女孩恋爱时才会出现的那种自然而光辉的红晕。
但一离开了美发中心,她就清醒了,她软掉的壳一下子就在城市的空气中冷起来硬起来,把车开入城市的车流的时候,她知道,那不过是一种错觉。她喜欢小凡给自己做头发的感觉,但也仅仅只是这种感觉而已。
正如她如果想念小凡,她就去换一个发型。或者她并不换发型,只是去做一个普通的护理,打几声情,骂几句俏,也就足够了。
他们,谁也不是谁的谁。所以,他的人生大事,与她并没有关系。就如同,周卉怀孕其实与她的关系也不大一样,她无法一一去关心身边的人的每一件事情,更不可能一一帮她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