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方固在外面说,音量不大,但语气里有一种不容人拒绝反驳的笃定。
司马嘉宝差点就伸手去开门了。但她到底是清醒过来了。开了门,让他进来,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是,现在已是物非人非。那一切,到底已经成为了过去。
“谁在外面?干吗那么纠结?不想被他泡说清楚不就得了,躲在门后玩什么深沉,真没劲!”说话的是被门铃吵醒抱着枕头倚着房门的朱央央,说完这一句,她转身回房,恶狠狠地把门关上了,朱央央关门的声音很大,门外的人大概也听到了动静,声音变大了一些:“嘉宝,开门。”
司马嘉宝也被朱央央摔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是呀,真没劲。跑有什么用?把想问的问清楚,把想说的说清楚,从此之后,路归路,桥归桥,谁也不必以为谁骄傲谁受伤谁知道。
“你稍等一下。”隔着门说完这句,司马嘉宝回房换衣,走到客厅时又折返洗了一把脸,抹了点口红。镜子里的女人消瘦而苍白,眼睛里装满了疲惫。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几分。老姑婆硬生生扯出来的笑,除了多拉出几条皱纹,对于形象毫无助益。
打开门,方固正倚在墙边抽一支烟,他的上身是一件灰蓝色的衬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穿得很休闲,他不穿正装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令人着迷的地方。可这个男人现在三十八岁了,他的外形看起来和五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脸上的稳重与沧桑隐隐多了几分,他的眼神比以前更深不可测,更厚重,更不可捉摸。
他看见司马嘉宝,并没有迎过来,只是用那种读不明更说不出的眼神看着她,那种眼神有点像刀子,似乎一下就能刺穿司马嘉宝的壳,让她痛彻心扉无所遁形。
“出去找个地方说话吧。”司马嘉宝轻轻地说,方固没出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电梯走去,以司马嘉宝对他的了解,他不但生气,还觉得很郁闷。司马嘉宝没再出声,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门要关上时,方固忽然伸出手挡住电梯门走了出去,把手里的烟摁熄在电梯外的垃圾箱后才又走了进来。
一路上,司马嘉宝不断地咳,方固的眉头越来越皱,忽然就在路边停了车,然后冲进旁边的药店给她买了一堆的止咳药,上车后问也没问就直接打开一瓶枇杷露递给司马嘉宝,司马嘉宝沉默了一秒,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方固把车开到了郊外的龙湖边。龙湖是这个北方城市唯一的一个天然湖,司马嘉宝有心事的时候,喜欢来这里看着湖水静静地想办法。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来的地方。
有很多回忆的,那条不足百米的小沙堤,他背着她走过很多次;那架又老又旧的秋千,他推着她高高地扬起过她的笑声;那边开的一小片莲花其实是可以摘到的,只要穿过这个看起来有点麻烦的荆棘丛就会发现一条由几个露出水面的石头所组成的路,他为她摘过一个翠绿的莲蓬。
想了想很多的小事儿,他和她恋爱,像极了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在哄一个十六岁的女生。他送她首饰不比送她一朵野花更能讨她欢心。可要知道,那时,她三十岁,而他,也已三十五岁了。
那就是恋爱吧,让男人和女人忘记自己的年龄,幼稚得可爱,也可笑。
“这五年,你去了哪?”司马嘉宝望着幽蓝的湖水,望了好久,才开口问同样沉默地坐在她身边的方固。
“有一些事要做,我离开了这里,没有办法和你联系。”方固的回答很简洁,简洁得让司马嘉宝很想生气地冲他大吼。
“什么时候回来的?”面对着清冷幽蓝的湖水,司马嘉宝还是平静了下来。
“两个月前,我有给你送花道歉,但是你没有收。”方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仿佛还带了点委屈。
这就是男人吧,是他吧?作为一个没交没代地失踪掉的恋人,她不收他的花,他还觉得是她不对。她是物件儿么?他想走就走,想哄就哄?
这么想着,司马嘉宝的火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