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嘉宝提着那个装着朱明明三十八年人生最后留下的小木箱走下飞机时,真是感觉凄然满腔。
来机场接她的三个人中,只有朱央央一脸的木然,周卉半眼的懊恼半眼的悲戚,大概一半在懊恼自己搞上了司马嘉宝姐夫在好友面前没脸,另一半是为朱明明伤心。覃冉冉则更现实一些,上了车,抹掉眼泪就问我:“美国佬有给赔款吧?不然央央怎么办?”
“保险公司有赔。回去再细说。我现在累得能马上挂掉。”司马嘉宝不想再多说,依覃冉冉的好奇和现世,她不会只想问这么一个问题,而她接下来问的,正好是司马嘉宝不想多说的。
“有没有关于央央生父的消息?朱央央才刚成年,是不是还需要一个合法监护人?”但很不幸,覃冉冉的头脑永远思考最现实最直接的问题,她果然还是问了。
“消停会吧,回去再说。”幸好,周卉看得出司马嘉宝是真的不想再说话。司马嘉宝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转着不肯停止。
朱明明的遗产加上保险赔偿金,有不算少的一笔钱,这笔钱自然是给朱央央的,可是朱央央才十八岁,就算现在把钱全给她,她能学会怎么使用这些钱吗?会否因此变坏变得无所事事,但如果不给她,这笔钱谁管?朱央央谁管?自己?哦不,她不想管。
还有,她在飞机上断断续续地看完了朱明明的日记。日记里确实透露了有关朱央央生父的信息,但这个信息除了一个字母X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知道X好像在做什么朱明明不同意做的事情,朱明明阻止不了对方,就只能提出分手。日记里大段大段地记录着当时的心情,并没有太多关于事件的详细说明。
长途的飞行很累人,而司马嘉宝在心情糟糕的状况下,她想她需要更仔细地再看一次日记,才有可能找到更多一点的关于朱央央生父的信息。
司马嘉宝这个名字,在朱明明的日记里,大概占了五页,这在她十七年来断断续续所写的日记中,算是占了很大的页面。朱明明在日记里说:看到今日二十三岁的司马嘉宝,我就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忍不住,想和她做朋友,想拉她一把。我没有想到我会遇见另一个自己,我忍不住心痛地想帮她,因为回想过去那一段自己走过来的日子,实在是太需要一个人的支持。也许这就是命运。
司马嘉宝想,难怪她总是很懂自己当时的心情,难怪她总是明白当时的她为什么痛苦。
这就是命运吗?
这就是命运。
回到阔别十日的家,司马嘉宝总算放松下来了,她当着周卉和覃冉冉的面,很坚决又决定地对朱央央说:“在找到你生父之前,我暂时充当你的法定监护人。如果你二十二岁之前仍未能找到你的生父,你才可以全权接手你妈妈留给你的钱。”
“为什么?我已经成年了,干嘛需要你这个老女人的监护?!”朱央央几乎跳了起来,抓狂地逼问司马嘉宝。
司马嘉宝看了她好一会,说:“你妈立了遗嘱,这就是命运。”
“你是想借着我妈的遗嘱,趁机花光我妈留给我的钱吧?我十八岁了,我成年了,有自主生活的能力,我要用那笔钱买自己的房子,我要搬出去住,我讨厌和你这个老女人住一起!”朱央央一字一句地表达愤怒,司马嘉宝则心平气和:“我也不喜欢和你住在一起。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卉卉或者冉冉住在一起,当然,是在她们同样也欢迎你忍受你每天晚归及带男人回家过夜的前提下。”
“我不能。你知道我和父母住在一起。”覃冉冉马上回答,即便她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她也会找尽理由拒绝接收朱央央。
“如果你愿意和我住,晚上不能出去,禁止带男人回家。我有男友,并且我脾气很坏,绝对没有嘉宝好相处。”周卉也算比较配合。
“操你妈!”
“还有禁止讲脏话!”覃冉冉和周卉同时出声了。
“受不了你们这些老女人!我要疯掉了!”朱央央大叫着,夺门而出。
“不用去追吗?是不是她仍接受不了她妈妈的去世?我有点怀疑她的身体里装的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朱央央。或者是我老了,接受不了她的判若两人?”周卉一脸的惊诧。
司马嘉宝苦笑一下,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
覃冉冉则比她淡定多了:“应该说朱明明没出国前的那个朱央央根本就是装的,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她。没关系,把钱花光了就会回来的。”
“她如果不想回来,钱花光了也不会回来,据我所知,如果她愿意,她至少有三个男友可以投靠。”司马嘉宝窝入沙发,她现在不想也没有精力去解救冲动离家的少女,随便她想怎么样吧。
“三个?朱明明知道吗?!”周卉从沙发上跳起来:“司马,你怎么不管管她?”
“我要是什么事都管,这个世界早乱了。”
“……”
覃冉冉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妙:“你们俩,不对劲哦。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