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周墨的求婚后我的心安定了许多。也许我从来就不曾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女人,虽然我没有父母在身边,甚至在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但正因为如此的缺乏安全感,所以我的心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根,像浮萍一般总是游游荡荡,所以总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栖息的地方,所以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依靠一个人,尽管知道并不可靠,可还是忍不住想有一个人做我的支柱,与经济无关,只是与我一直漂泊无着的心有关。
林真常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所以要学会靠自己。也明白的。但我总是给自己解释说,那是因为林真从来不曾缺少过父母亲人的疼爱,所以,她有根,所以,她觉得可以靠自己。所以,我可以原谅自己做不到像她那样。
人习惯原谅自己的懦弱。
就这么一个内心里懦弱的我,偏偏遇上了像赵轼之那样无耻的到城墙一样强硬的人。
没错。他又来了。
这一次,不是夜晚来的,是一大早,提着早餐来的。
自从开始变成一个自由人之后,我就不再早起了。可想而知赵轼之清早七点半提着早餐来按我的门铃时刚睡了两三个小时的我会是什么样的脾气。
我抓过他笑咪咪地讨好地递过来的早餐,非常火爆地扔回去给他,豆浆还是粥顿时洒了他一身,我这时候没有什么怜悯心,他甚至显得倍加让我觉得厌恶:“滚。十秒之内你不滚我就报警。”
我还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呲牙裂嘴,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再说了,我需要什么形象,在赵轼之面前,像条蛆虫一般求他不要离婚的事情我都做过,现在此刻算什么。
我等着他发火,和我针尖对麦芒地吵一场,再露出来一次他无耻自私的面目。可是,他没有。他静静地捡起掉在上的东西,转身走了。
我用很大的力气关上了门回到了床上。
但我开始睡不着。
我做了很令自己鄙视自己的事情,我走到窗户前,看楼下的单元门。看见赵轼之走出来了,他走得很慢,似乎犹豫着,自己应该走去哪里。最后他选择了小花园旁边的凉亭,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吃被我丢在地上他捡起来的早餐,他甚至没有擦沾在他衬衣上的豆浆。他抬头往我的窗户看了三次,三次都很久才别开眼睛。隔着纱窗纱帘,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愤恨还是充满了阴谋,我无法去判断。
但是,我已经被他打扰到,我甚至没有办法再入睡。
我是这样想的,下次他再来的时候,我应该好好和他谈一谈。
我确实这样做了。
他再来的时候,是周末的下午。开门的第一句话,他问:“这次没有吵醒你吧?”在我面前那个战战競競的赵轼之恍惚间仿佛又回来了,他凡事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一他不说二,尽量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但我也清楚地知道,经过了那些事,这个赵轼之再怎么像从前,都已经不是从前的赵轼之了。
“进来再说吧。”
听到我这句话后,赵轼之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不用说光看包装袋子我就知道又是零食和水果。我的嘴也贱,我说了句:“你以为我买不了这些东西么?这么有诚意,把车子房子存款工资全给我多带劲儿呀。”
赵轼之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讪讪地笑了:“你要我就全给你。”
我冷笑。离婚时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他全忘记了?还想装忠厚老实么?
“我们谈谈吧。”我示意他坐下。赵轼之坐下的样子,像个小学生。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觉得可笑。早干嘛去了?
“我有男友了。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我们大家两个月后举行婚礼。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就像离婚后我没有去找过你一样,大家也算好聚好散。”我直接了当,道出我的要求。
“你要和谁结婚?那个姓周的吗?你们才认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决定结婚?我不相信。”听听,赵轼之多么理智多么自信呀。
“是的。我以前的上司。我想我们足够了解对方了。人本来就是复杂难懂的动物,瞎了眼睛的话认识十几年的还鸡飞蛋打呢,擦亮眼睛认识三天也足够了。”我指桑骂愧的功夫长进了。
“若薇,不要意气用事。”
“你凭什么说我意气用事?”我的样子真是不折不扣的意气用事。
“若薇……”赵轼之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语重心长。
“我已经说完了。你听清楚了就走吧。我还有事。”我心火已上,不想再多说什么,是习惯了么?我真是欺软怕硬,看到怂人就搂不住火。
正僵持间,门铃忽然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