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看似铁骨铮铮外柔内刚的林真的掉泪,我开始了这一年来,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哭泣。
这是最难耐的一年,我的内心一直都充满着被赵轼之无情背叛的悲愤莫名,不管我如何试着自己站起来,如何试着忘却,如何试着重新开始,我都没有办法完全把内心这种可怜的可悲的可怕的情绪消灭,我不断地怨恨着过去那个不知进取善良到无知的自己,然后又不断地审视新的自己,我在诅咒自己和鼓励自己的矛盾中挣扎着度过了这漫长的已经忘记了时间的一年。
我尽量地去忘记春夏秋冬,不过一切的节日,以为这样可以令时间过得更快,但事实上,时间不会更快或者更慢,时间永远按着它所需要的轨迹向前,快的和慢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心态。
我的哭泣表明,我的心态完全没有因为时间而发生了任何一丁点的改变,这一年来狗血的一切,我无情地闯入了赵文佳的生活,让他的人生在中年之后开始支离破碎;我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名字的男人,但是除了一些已经消失了记忆的身体快感,我再也记不起其它;我像一枝阴暗里生长的植物,偷偷地窥视着周墨,度量着他对的我情感与需要;我试图证明自己的魅力,结果我以报复之名令林真眼见要到手的幸福支离破碎,我不敢去想赵轼之此时的生活,也许他很好,也许他不怎么样,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想,那是一种没骨气的耻辱,但不去想并不等于完全忘记,正因为没有完全忘记,所以才刻意地不想去。
我就是这么矛盾。
其实我知道,我哭不是因为我还那么伤心,只是因为,伤心自己用了一年,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酒喝够了,哭泣也到了无力的时刻,说着胡话,已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了。
肖丝雨大概是半夜或者是凌晨才回来的,我和林真两个醉了累了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地上和茶几上全是乱扔的啤酒瓶子,没错,我和林真喝完两瓶红酒,又把冰箱里的啤酒全喝掉了。也许是不胜酒量,也许是根本不想胜酒量,两个人就都醉得不轻了。
所以,我们完全不知道肖丝雨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她到底带回来了什么。我们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干干净净,沙发旁边多了一架小小的可爱的婴儿床,婴儿床里,居然有一个很小很小,小的就像刚刚出生眼睛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婴儿!
“哪来的孩子?”我还处在震惊中,林真睁眼第一件事却是直找原因:“肖丝雨,哪来的孩子?”
肖丝雨正拿着奶瓶从厨房走过来,林真的问话让她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但她的回答镇定得几乎没有破绽:“昨晚下班的时候,我在路边捡的。”
“捡的?”林真显然不信。
“对呀,捡的,里面还有钱呢,街心公园的小花坛边,我以为是谁有事走开了,还在那里等了很久,后来一直没人来找,就抱回来了。”肖丝雨的回答滴水不漏。
“那你把孩子交给警察呀,带回来做什么?你要自己养吗?”林真继续质疑。我插不上话,宿醉让我头痛欲裂,完全不能消化现在的状况,我也许老了,反应越来越迟钝:“谁丢了孩子得急死呀。”
“我敢肯定这孩子是被故意行丢弃的,不然,我等了那么久怎么没人来找?而且我还在孩子的衣服里发现了一点钱。一定是哪个女人生下孩子不想要,把他丢了。这种孩子交给警察警察也是不管的,最多把他丢给福利院,这么小的孩子,福利院照顾不好肯定没命,所以我就带回来了,再说了,我喜欢孩子。”
肖丝雨还真是说得合情合理,一点破绽也无。也是,这么小的看起来才出生的孩子,没人照顾肯定不行,交给警察更难说前景如何。
“真的没人来找吗?”林真看了眼孩子,又问。
“昨晚我等到半夜一点才回来的,你们俩喝多了都睡了,所以才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肖丝雨把孩子抱起来,慢慢地喂奶,十分的慈爱。
我有点蒙,林真想必也再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倒是肖丝雨十分惬意,一边喂着奶一边对我们说:“我给你们做了醒酒汤,在厨房的锅里,喝一点会舒服很多的,你说,你们两个女人在家喝什么酒呀,还喝醉了,自己折腾自己不难受呀?”
肖丝雨真是个好女人。
相对于我和林真而言,她适合做老婆,做女友,做妈妈,做儿媳妇,连做我们的蜜友也无可挑剔。
“肖丝雨为什么离婚?”肖丝雨说自己请了假在家照顾孩子,我和林真两个可怜的职业女性还是得照常上班,出了电梯,林真忽然问我。
“她恋爱很早,结婚前做了好几次流产,后来想要孩子的时候发现输卵管堵塞,就离了。”我说的其实很轻,肖丝雨从中受到的委屈,定比我说的要严酷百倍。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