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中与战争有关的字词多含“戈”,字有武、战、伐、戍等;词有枕戈待旦、止兵息戈、大动干戈、化干戈为玉帛、反戈一击等。由此可看到戈在古代兵器中绝对老大的地位,这一独特地位一直从远古保持到秦汉。
从作战的角度来看,戈与刀剑斧矛等相比,战斗力明显逊色。戈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特有带柄兵器,可用于勾、啄、割等。它有横刃前锋,垂直装柄,其内刃用于勾割,外刃可以推杵,而前锋用来啄击对方。当用戈钩住敌人回拉时,自然同时也将自身的要害暴露给对方了。将敌人拉向自己的风险很大,一旦不能重创敌人,很容易反遭其害。这就不如剑与矛直接刺杀方便;如果采取啄击的方式,戈的战场杀伤力又明显不如刀与斧等。
那么,战斗力具有很大局限性的戈为何能成为古代第一兵器?可能有人要说,其它作战力强的武器当时还没出现。事实不是这样的,这些更具战斗力的武器当时早就有了,现在出土的商朝文物中就有青铜剑、矛头等。如斧钺等在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出现了,但在当时并没有被大规模用作武器,而是作为礼器及权力标志物,有时也用作刑器。
原来,“戈”成为古代第一兵器的主要原因与当时盛行的作战方式有关。
先秦时期,作战方式以马拉木质战车的交战为主。据有关资料推断,夏代已开始使用战车进行小规模车战,经商代、西周以迄春秋,战车一直是这一时期军队的主要作战装备,驾乘战车作战即成为这一时期战争的特征。战车是当时的诸侯国最重要的军事装备,战车的拥有量,也是衡量各国军事力量的基本标准。
车战的基本作战单位是乘。乘是以战车为中心配以一定数量的甲士和步卒(徒兵),再加上相应的后勤车辆与徒役编组而成。所以乘是车、卒组合的基本单元,也是当时军队的基本编制单位。古代车战分攻守两种,攻车直接对敌作战,守车用于屯守及载运辎重。考古发掘证实,商代的战车为四马两轮,木质结构,重要部位一般还饰以青铜车器,西周和春秋时期战车的形制大体略同。
作战时,甲士在车上,步卒以两为单位随同战车行动;各战车队的战车则以一定方式展开成阵。车上的甲士以手中的武器交手格斗,如果手中的武器是矛等直击兵器,如果以刺不中,两车错过后,就失去了毙敌的机会。这时,戈的钩击功能便可大显其威。车上的甲士以手中的戈钩住对方颈部或衣甲,用自身战车奔行的力量将对方拖下来致死或杀死。当时的步军也在作战中普遍使用戈,举戈执盾的战斗方式在先秦时期非常普遍。
车战为主的先秦战争中,戈的优势是其它武器所无法比的,所以被列为当时的第一兵器。
直到战国时期,各国军队中战车的绝对数量仍然可观,刘继兴考证,《史记张仪列传》就记述了当时秦军的组成是“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战国后期,铁兵器的广泛采用和弩的改进,使步兵得以有效地遏止密集整齐的车阵进攻。同时,由于战车本身车体笨重,驾驭困难,特别是当参战车辆的数量骤增以后,战车对于战场地形及道路条件仰赖日趋严重,其机动性随之减低,而小块耕地的大量出现又严重地破坏了井田的道路系统,更增加了战车团队运动作战的困难。此外,随着战争性质和结构的转变以及城邑地位的提高,对要塞的争夺日趋频繁,从而大大降低了战车在作战中的地位。于是,秦汉以后,传统的车战被历史所淘汰,戈自然也就随之退出了战争的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