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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醍醐灌顶调整方向生死血战汉陈友谅(1360~1364)(1)

  这个明代版的“隆中对”与朱元璋以前的战略思想有着很大的不同。可能是淮西过来的“饿死鬼”的本能所决定,朱元璋与他的将士们过去更多看重的是张士诚占据的浙西和元军控制的浙东富庶地区,也可能是“老太太吃柿子”心理的作用,他们专挑软的捏,多少让人有一种不上路子的感觉,弄得人家堂堂也是一方豪杰的张士诚灰头土脸的。自从有了这个西部邻居后,张士诚觉得只有挨打的份,想还一下手,结果被打得更惨了,难怪后来他那般颓废。而刘基的统一策略并不是同情张士诚,只是将战略进攻的次序作了更加吻合实际和更加合理的调整,后来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刘基的战略思想是正确的。从此以后,在朱元璋的统一战争过程中来了个战略性的大转变。

  朱元璋统一策略开始调整:“先西后东”或言“先陈后张”如果说从1356年到1359年朱元璋以应天城为中心的江南红巾军政权打击的主要对象是元朝在江南地区的军事势力的话,那么从1360年起到1367年大明帝国建立前夕这六年多的时间里朱元璋主要进攻的对象已作改变,矛头转向了同为反元大起义“阵营”中的起义力量。因为经过多年的战争,元朝在江南地区的军事力量已基本上被消灭,长江下游地区实现了局部性的统一。大约自1360年起,在刘基等知识分子的影响下,朱元璋的统一运动进入了第二阶段,即实行战略性大调整,采取了先西后东的策略,将原先作为经常性攻击对象的张士诚暂时放一放,集中精力对付西线的陈友谅,最终花了大致4年的时间,消灭了南方各起义军中拓地最广、实力最强的一支武装力量,实现了长江流域大部分地区的统一。

  那么,陈友谅是何许人?他怎么会跑到朱元璋政权势力范围的西边的?

  要想解答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就必须首先回顾一下西线红巾军起义、发展和壮大。

  西线红巾军发展:外地和尚、布贩子和“刀枪不入”的“烧香军”前面讲过,西线红巾军起义或言南方红巾军的最早发动者是一个叫彭莹玉的江西人,他是个和尚,因为痛恨元朝的黑暗统治,偷偷地加入了白莲教组织,并很快成为当地组织的骨干和领导。元顺帝登基没几年,他就在江西的袁州发动起义,但遭到了政府的残酷镇压。理性而言,袁州起义还没到火候,这是一个硬摘的果子,所以彭莹玉没来得及也没办法吃上,就被迫亡命天涯。他来到了湖北麻城等地,那时这一带连年发生灾害,正是组织和发动起义的好时候,他专门给底层穷苦人宣传白莲教,什么“明王出世”,“弥勒下凡”,一个光明的世界即将到来,等等,如此教旨对于底层人民特别有号召力。麻城打铁匠邹普胜和湖北罗田布贩子徐寿辉成为了彭莹玉最先发展的“对象”,他们经常在一起秘密组织白莲教徒进行反元宣传,暗地里集结力量,寻找机会发动起义。

  〇“布贩子”天生帝王相——徐寿辉当皇帝

  1351年,刘福通为首的北方白莲教组织在颍州发动红巾军起义,并迅速占领了江淮好多地方。就在这样的情势下,邹普胜、徐寿辉等人在湖北蕲州也发动起义,响应刘福通为首的北方红巾军,他们奋勇作战,攻克了蕲水县城,并以此作为起义政权的都城。本来这一带起义的主要的组织者和发动者是彭莹玉,加上他早年的反元经历,足够堪任起义军的领袖。但令后人一头雾水的是彭莹玉并没有被推到起义军首领的位置上,大家推举徐寿辉当头头,这是为什么?

  第一,西线红巾军最先起义地是在湖北的蕲水,起义的主要成员是湖北人,在传统中国外乡人常常会受到本土人的歧视与排斥。彭莹玉是江西人,当然在湖北人当中没了“市场”;

  第二,西线红巾军在湖北蕲州起义时,彭莹玉正在江淮地区进行反元宣传和斗争,闻听徒弟们起义了,赶紧赶往蕲水。可这时起义军组织构建已基本上完成,加之,彭莹玉本身又比较谦让和务实,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有着一定境界的人。

  第三,早期湖北组织起义的首领们中就数徐寿辉长得特别好,据说他不仅长得帅气,而且也吻合中国传统的相学中天地人三格要求,即我们民间经常挂在嘴边的“天庭饱满,地格方圆”,是个地地道道的“帝王相”;在那个年代,这样的长相很吃得开。即使在现代,虽然没人会干这么傻的傻事,仅凭一张脸就推他为领袖,但长得帅的男人还是挺受女人喜爱的,同样女人长得漂亮也很受男人青睐,甚至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福分。徐寿辉就凭着脸蛋得了做“皇帝”的大便宜。

  第四,比较传统的说法:有一次徐寿辉在盐塘水中洗澡,周围的人忽然发现他身上有一道道金光发出,顿时惊诧不已,以为他是神人,后来就立他为帝了。

  〇“天完”与刀枪不入的“烧香军”

  其实徐寿辉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大本事,本人出身倒是没有朱元璋那样苦大仇深,但他也算得上是穷孩子,年纪轻轻就干起了贩布的活,所以人们私下里就叫他“布贩子”。彭莹玉来到他家乡组织起义时,可能是做生意的缘故吧,徐寿辉头脑活,又敢于冒险,所以就早早地加入了“地下组织”,与邹普胜等酝酿和发动白莲教起义。蕲水起义成功后,一不留神他被人推举为起义军的领袖,以蕲水为都城,建立西线红巾军政权或言南方红巾军政权,建元治平,国号天完。关于天完国号作何解释?现在有两种比较流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取“天赐完美之国”的含义;另一种说法是通过拆字来解释,“天完”两字各自去掉头上的“帽子”就变成了“大元”,所以有人说这是徐寿辉他们通过拆字“讨个便宜”来进行反元宣传,“大元”头上扣顶帽子,把它压下。粗看看还真有几分道理,其实不然。因为西线红巾军早期这些领导人当中,几乎都是文盲出身,哪来那么高的拆字本领。相比较而言,我倒认为还是第一种解释“天赐完美之国”比较吻合历史实际。因为西线红巾军尊奉白莲教或称明教的“明王出世,弥勒降生”一类的信条,明王即将出世,弥勒马上降生,上天也就要赐予芸芸众生一个完美的国家,因为元朝太黑了,老百姓受不了了。正因为他们笃信白莲教或称明教的说教,所以西线红巾军战士的身上都写一个大大的“佛”字,据说写上这个大大的“佛”字后,将士们便可刀枪不入,因而西线红巾军很能作战,起义后一年左右就占领了湖广、江西、浙江和福建等省份的大部分地区。

  虽然在至正十三年(1353)天完政权遭到了元朝毁灭性的打击,连都城蕲水也被攻占了,但这些西线红巾军将士的信念却没有动摇,后来辗转到了湖北黄梅山和沔阳湖等地,一路西行,集结力量反击元军。至正十五年、治平五年(1355)正月,天完大将倪文俊率领将士攻下沔阳,然后进逼武昌,攻占汉阳,建都于此,并迎天完皇帝徐寿辉入居,自任丞相,改年号为太平。但太平年号并不意味着它政权下的人们就能过上太平生活了。事实上自从取了“太平”年号后,西线红巾军压根儿就没一天过过太平日子。不太平的原因还不仅仅是元朝的军事围攻,更主要的是起义军领导层的内讧。

  既要江山又要美人的陈友谅三次政变与西线红巾军再次东扩。

  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完皇帝徐寿辉实在是个窝囊废,自己没什么本事,拣了便宜你就买个乖呗,可他不。西线红巾军中还有个重要人物叫邹普胜,早期也跟彭莹玉一起组织起义,很有力气也很能打仗,能耐可比徐寿辉强,威望也在徐寿辉之上,可就是没当上皇帝,从内心角度来讲,他是看不起徐寿辉的,不过他还挺讲江湖义气,与猛将丁普郎和傅友德等人关系都不错。综合起来看,西线红巾军也是人才济济(至少武将是如此)。但天完皇帝徐寿辉素质不高,又没能耐,让邹普胜等人很瞧不起。而徐寿辉呢,自从坐上皇帝宝座后,就处处看邹普胜不顺眼,总觉得他倚老卖老,对于自己的皇帝谕旨非但不听从,有时还横加干涉,甚至拆台。于是他就想起后起之秀、天完政权复兴“大功臣”丞相倪文俊来了,希望他能与自己合作,将邹普胜给除掉。当倪文俊听完徐寿辉的一番抱怨之后,心里很不痛快。因为从骨子里自己也是瞧不起眼前这位天完皇帝的,总觉得他没什么本领,又没经过什么沙场的洗礼,就轻而易举地当上了皇帝,所以当听完徐寿辉的抱怨时他从内心深处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极度的鄙视,只不过今天当着面,自己也总得表表态。可哪知道由于一时的激动,将本来要奉承的话给说歪了:“是啊,又有多大的本事呢?没什么能耐还占了个位子!”倪文俊本来想表面上数落一下已经升为太师的邹普胜,但在出口时居然夹枪带棒地冲着徐寿辉而来了。

  徐寿辉能力差,但还不至于弱智到了连别人的话也听不懂的地步啊,当场就想:“这话怎么是冲我来的啊?”顿时脸色大变。倪文俊从徐寿辉变化的脸色上读懂了对方内心深处的转变。原本找倪文俊来,是想要跟他合谋,除掉邹普胜,而现在,徐寿辉的内心更急切想要把这个当面给他难看的丞相倪文俊给干掉。

  倪文俊也不傻呀,开始内心盘算起来:“与其像待宰羔羊一样让人家干掉,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定主意,他就开始琢磨起手下哪些人可以值得信赖的,能帮助自己倒戈的。这么一想,倒是想起了过去老在自己眼鼻子底下晃悠、鞍前马后跑腿而今已升任为军中领导的领兵元帅陈友谅来。太平二年(1357)九月倪文俊在谋害徐寿辉不成的情况下,偷偷地找自己的老部下陈友谅。当他将自己的密谋全盘托出时,陈友谅立马表现出一副侠胆仗义和赴汤蹈火的架势,说:“丞相您放心,我为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随后两人便开始阴谋策划如何将徐寿辉扳倒的具体步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倪文俊认为一切安排就绪,踌躇满志地等着坐上皇帝宝座的时候,局势却急转直下,让他始料不及。陈友谅就在这时发动了第一次政变,把丞相倪文俊给杀了。那么陈友谅何许人?他为什么要杀倪文俊?

  〇“非常之人非常之事”——陈友谅的第一次政变

  陈友谅,湖北沔阳玉沙县人,出身贫寒,父母都是渔民,本身也是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在陈友谅的家乡,有个会看命相的先生看了陈家祖坟的风水后就留下三个字:法当贵,意思是说,依照中国古代的风水相术的理论法则,陈家将来要出大富大贵之人。自从听得此言后,陈友谅就一门心思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然而现实却又有“三座大山”挡在了前面,不得不让陈友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第一,陈友谅家本姓谢,因祖上入赘到了陈家,后就改姓陈了。中国古代对赘婿十分歧视,秦始皇时将赘婿与囚徒放一起,发配到边疆地区去戍边。以后历代帝国政府尽管没有过多类似于秦朝的赘婿歧视和迫害政策,但传统社会中对于赘婿的偏见却从来没有消除掉。所以自陈友谅出生起,邻里周边的人都瞧不起他和他的家人。第二,陈友谅从小就与父母干抓鱼捕虾活,而渔民在中国古代社会中一直到明清很多都属于“堕民”与“贱民”,也就是士、农、工、商编户齐民以外的“另类”,很让人瞧不起。第三,在投身起义之前,陈友谅为了改变自己与家族的命运,曾混迹于官场,在家乡的县衙门里当个跑跑腿的小吏。胥吏也是历来让人瞧不起的,所以干了几年,没有什么出息,也在情理之中。

  但陈友谅还不死心,仍然很有雄心壮志,总惦记着他家祖坟那块宝地的风水三个字“法当贵”。听到各地红巾军起义爆发的消息后,他回到了家乡,与弟弟陈友仁、陈友贵等聚众起义,因为他身材魁梧、力大无比,又有一身好武艺,所以起义后迅速地取得了成功,并占据了汉沔之地。元朝官军闻讯前来镇压,陈友谅率众投奔了徐寿辉的起义军,在徐寿辉部将倪文俊手下当簿书掾,因为辅佐倪文俊攻陷诸州郡有功,遂被提升为领兵元帅。

  其实,当时的“元帅”可能就是军队中的中下级小军官而已,对于急着要大富大贵的陈友谅来说显然不会满意眼前的这个结果,他想要用非常之手段来达到非常之目的。这是有关陈友谅为什么发动政变的一种说法,更有民间流传一种英雄爱美人之说。

  〇突然倒戈为哪般?只因美女在等候啊!

  据说陈友谅看中了倪文俊的一个小老婆。那还是在没有当上“元帅”时,他在宰相府上充当文书,经常进出倪文俊的私人府第。有一次邂逅了美若天仙的倪文俊小老婆。有一种说法是说,那时的陈友谅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从来没有接近过女色,自从见到自己领导的绝色小老婆后,他的魂全给了那个美女勾去了。而这个丞相府里的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却似乎对他也有那个意思,这就一下子使得政治场上“野兽”的角力掺入了对雌性交配权的争夺。因此当倪文俊与徐寿辉“翻脸”后,来找陈友谅帮忙一起打算干掉徐寿辉时,这个昔日的老部下就开始活动活动心眼了,趁着倪文俊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突然发动了政变,杀了“老领导”。

  政变之后陈友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丞相府,抱得美女归。而此女也非等闲之辈,对陈友谅一直是真诚相依。日后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中败于朱元璋,那时,有多少将士投降了,独独这个小女子誓死不降,最终为陈友谅殉情,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正史中可没有这样的英雄美人相爱殉情的动人故事记载,只说倪文俊谋弑徐寿辉之事败露后,逃亡至黄州,投奔老部下陈友谅,不料被陈友谅因乘衅袭杀。而后陈友谅自称宣慰使,没多久又称平章政事。

  〇“新仇”加“旧恨”——池州、安庆争夺战

  通过第一次政变,从一个几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元帅”一下子上升为天完国的第一功臣。陈友谅的官是当大了,出任天完国的平章政事,即代理丞相或者说是主持丞相工作者。但通过政变这种小人手段上来的总让人瞧不起,尤其是在西线红巾军中享有很高威望的邹普胜、赵普胜、丁普郎等人对陈友谅的行为很是看不惯的;不过这几位农民军军事骨干还算识大体,尚能以全局为重,因此尽管西线红巾军发生了一次规格层次较高的内讧,但在整体上还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不断地拓疆拓土,由湖广向江西、安徽和浙江等地迅速地发展着。

  至正十七年、龙凤三年(1357),朱元璋攻取徽州、向着浙东发展之际,西线红巾军在陈友谅的带领下向着东南方向大力推进,并于该年年底,进军到了安庆上游的小孤山(今江西省彭泽对岸),与当地元军展开血战,并最终将它给攻占了。由此顺流而下,至正十八年、龙凤四年(1358)正月到达了安庆城外,在那里陈友谅与江西饶州的天完守将祝宗合兵起来,援助正在围攻安庆的赵普胜,元朝安庆守军外无援军内无粮草,最终只得打开城门,守将余阙自尽殉职。陈友谅军当即占领了元军在长江中游的最后一个据点,随后又乘胜攻克了江西的龙兴、瑞州、吉安、抚州、建昌、赣州、信州和福建的汀州、浙江的衢州等,声势十分浩大。

  当时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另一大枭雄朱元璋看来,西线红巾军东扩和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对自身政权势力已构成了一大威胁。尤其是当陈友谅兵锋直指他渡江后建立的第一个根据地——太平府的上游池州时,朱元璋愈发迫切地感觉到:天完国军队的军事胜利意味着灾难即将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他马上派遣徐达和常遇春赶往池州,由此双方有了第一次正式的“零距离接触”。池州争夺战打得很激烈,互有胜负,弄到后来还是让朱元璋军队给占领了。可天完国的代理丞相陈友谅却不甘心池州之失,随即亲帅水师来攻池州,意欲奇回,但被徐达打得落花流水。至正十九年、龙凤五年(1359)四月,陈友谅派出天完国猛将赵普胜攻略池州一带,再次打算收复去年的失地。

  这个赵普胜就是前面讲过的曾经被朱元璋忽悠到半路上醒悟的巢湖水师头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刀赵”,他格外剽悍威猛,打起仗来实在不含糊,一到池州前线,就三下五除二地将池州给拿下了。朱元璋听到消息后,直拍大腿,悔不该先前将大将朱文正、徐达等人调走而派了一个叫赵忠的偏将来守这么重要的地方,现在池州又丢了,赶紧派遣朱文正、徐达去夺回来。朱文正、徐达和俞通海等到达池州前线时,刚好赵普胜外出拓展军事地盘去了,留下守卫池州的也是一员偏将,徐达、俞通海等抓紧时间发起猛攻,一下子又将池州给拿下了。当时朱元璋正在浙东婺州,听到喜讯后,立即擢升徐达为奉国上将军、同知枢密院事,俞通海为佥枢密院事。再说赵普胜听说池州丢了,岂肯善罢甘休,立马组织反击,但棋逢对手,一时难以夺回。赵普胜就在池州附近骚扰敌军及其驻地,弄得朱元璋军队十分被动,就在这时,陈友谅乘机占领了池州上游的安庆。

  陈友谅占领安庆后,朱元璋又反应过来了,安庆这个地方太重要了,它在池州的上游,让天完国军队给占了,这岂不是喉咙被人卡了,无论如何得将安庆给夺下来。这时,可能陈友谅意识到了安庆局势的严峻,怕自己守不住,就叫赵普胜到安庆去。赵普胜到了安庆没多久,朱元璋派出的徐达与赵普胜昔日的把兄弟俞廷玉等也赶到了安庆郊外,随后便开始了攻城战。但在与赵普胜交战后,俞廷玉等都感觉到,自己根本没办法打赢。史书记载说,朱元璋军队里的将领见了赵普胜的“双刀”心里就直哆嗦。这事传到应天,朱元璋的心里对赵普胜恨啊,恨不得抓了他,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想当年,你在巢湖一带与我现在几员大将俞廷玉、廖永安、廖永忠等是拜把兄弟,人家带了水师队伍乖乖地听着我的“忽悠”,说白了就是为我卖命。就你精明,来了却又改投那个没出息的布贩子徐寿辉。投就投吧,现在还要与我朱“圣人”作对,真让人恨死了!老谋深算,阴鸷歹毒,只要火候差不多,多少年前的烂芝麻陈谷子的事,他都要跟人算算账。近来与天完国之间争夺池州、安庆还不是这个讨厌的赵普胜老在坏自己的好事,新“仇”加旧恨,朱元璋将牙齿咬得格格响,发誓一定要让赵普胜不得好死!

  〇朱元璋:借刀杀人,除掉赵普胜;陈友谅第二次政变帮了冤家对头的忙

  朱元璋脑子一转,鬼点子有了。人们不是在说现在赵普胜的顶头上司陈友谅是通过政变上来的,没有什么大的真本事,远远比不上赵普胜么,而赵普胜可是个有能耐的猛将,肯定内心瞧不起陈友谅,由此看来双方之间必然存在着矛盾。再有,听说陈友谅生性多疑,对了,我就要用上一计,叫做借刀杀人。

  朱元璋要借谁的刀去杀赵普胜?陈友谅。陈友谅与朱元璋不是敌对的两个军事势力?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默契?陈友谅自己没什么大的战功居然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借刀”给朱元璋来杀天完国的第一战将赵普胜?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事?

  原来,自丞相倪文俊被杀后,天完国朝中将领中威望最高的可能就要数赵普胜了。对,是赵普胜,不是邹普胜。人家邹普胜现在已升为太师,日子好着呐,铁早就不用打,他改行当太师了,什么都不用操心,享享清福。这可忙坏了天完国真正的大能人、第一战将赵普胜,他出生入死、驰骋疆场,屡立战功,很得皇帝徐寿辉的赏识,一直也很受重视。可陈友谅看在眼里就不服气了,心想:凭什么你徐寿辉对赵普胜那样好,我才是你天完国的第一功臣,没有我陈友谅,这个天完国皇帝的宝座早就不是你的了,甚至连你想回家再去当布贩子的机会也没了。再说你徐寿辉,现在还有什么,不就靠着赵普胜么。赵普胜,你能力再强、本事再大,不还在我的手下么?我真不信找不到你什么岔子。陈友谅就这么琢磨着,在人们不知不觉中他将内部斗争的矛头指向了天完国军事大能人赵普胜,算计着如何除掉赵普胜,陈友谅几乎拿了放大镜在给他找差池。可人家赵普胜能力强,品质也不错,与将士们一起同生死共患难,深得大家的爱戴,尤其他的那几个铁哥儿们,什么丁普郎、傅友德等,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正人君子。陈友谅一时还真找不到他们的什么毛病,但他又不甘心:小样的,你们还不是我陈丞相手下当差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正当陈友谅苦于给自己的部下找不到什么差池时,有人帮了他一把。谁啊?朱元璋!

  朱元璋当时就听人说,赵普胜老打胜仗是因为身边有个高人——谋士,这个谋士精通数术,谋划事情来十有八九能成,赵普胜对他极为倚重。朱元璋鬼点子多,就这么脑子一转,一个金点子“迸”了出来,给赵普胜的那个重要谋士写了封信,写得相当之亲热,好像是一直在联系和通信往来似的。信写好后,他叫人送出去,但没有送给谋士,而是故意直接错送给了赵普胜。赵普胜见到信后,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可他还没有想出结果来,有人来报告说:谋士跑了,且跑到了朱元璋那边去。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原来朱元璋早就听说赵普胜这个人有勇寡谋,他的信一寄“错”,赵普胜马上就会对谋士起疑心。而谋士呢,怕死啊,就怕赵普胜知道了,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干脆就弄假成真,去投奔朱元璋了!

  朱元璋听到赵普胜的谋士投靠来了,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马上下令准备美味佳肴好生招待,礼节之重可把那位谋士感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朱元璋说:你现在一路奔波过来已经十分疲惫,就不急于跟我讲什么军事,住下后慢慢再讲吧!谋士还真住下了,然后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天完国军事机密全部说给了朱元璋听。朱元璋听罢,就叫手下人准备了很厚重的礼物与金银钱财送给谋士,叫他回去,不过不是回赵普胜那儿,而是跑到陈友谅那儿去,在陈友谅军营里如此这般地说。

  再说谋士到了陈友谅的军营后,到处就讲:赵将军赵普胜与朱元璋军中俞廷玉、廖永安、廖永忠等原本都是把兄弟,现在我们天完国小人当道,赵将军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居然还不讨好,听说他早就很不满了,已跟俞廷玉、廖永安等把兄弟暗中约好了……另外朱元璋还派人自称是俞廷玉的部下,到陈友谅的部队里去大放厥词,说赵普胜跟俞廷玉、俞通海等人的交情甚笃,现在他很不得志,不久就要跟随俞将军,也去投靠朱元璋了。

  这种话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是很要命的。虽然赵普胜自己也听说了一点,但总认为自己做人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最终也就不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更没有专门去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徐寿辉等人作解释。但是有句古话说得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总以为自己坦荡荡无须辩解,但问题就在于你赵普胜自己认为不容怀疑,可别人早就“惦记”着你,早就开始怀疑你。别人说那些谣言可以不信,问题是你的谋士怎么也在说了?这个老“惦记”赵普胜的人就是生性多疑的陈友谅。陈友谅听到了这些眉梢眼角的消息后,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他本来找不到碴儿来收拾收拾这位现在的徐寿辉的红人。

  危机四伏,可赵普胜全然不知,每逢陈友谅派人来询问军情,赵将军总要向来者表白一下自己的功劳与苦衷。他越这么说,陈友谅就越怀疑,越怀疑就越下定决心要除掉赵将军。

  至正十九年(1359)九月的秋天里,陈友谅派人通知赵普胜:自己马上要到安庆前线来了,双方所带部队在安庆会师,讨论一下军务。赵普胜是个正人君子,而正人君子往往不会多长一个防备小人的心眼。到了约定的时间,赵普胜很隆重地摆开了会师喜宴,等候陈友谅及其队伍的到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刚刚见到陈友谅离船登岸,大家正欢迎相聚的那一刻,“咣当”一声闷锤砸过,赵普胜什么也没说上,就被人从后脑勺击中,当场身亡。不过《明实录》等书中说,赵普胜是被陈友谅抓住后杀掉的。

  但不管怎么说,一位叱咤风云的天完国大将军没有死在敌军的刀枪下,却反而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上级领导”的阴谋中,这样的天完国不完才怪了!不过人家天完国的丞相陈友谅可不这么认为,他可乐着了呐,赵普胜麾下部队由此全归自己的了。还有,现在在皇帝徐寿辉面前,我陈友谅可是“真正的第一能人”啊!

  可陈友谅千算计、万算计,却怎么都没算计到,这“第二次政变”为他日后的鄱阳湖大战种下了极其严重的苦果。

  〇徐寿辉本想迁都龙兴府沾点龙气没想到却成了“光杆司令”

  杀了赵普胜,陈友谅兼并了他属下的全部部队,一下子成为天完国的“军事第一人”。从此他就更加无所顾忌,个人野心越加肆意膨胀,军事进攻全面展开。至正十九年(1359),出兵江西,攻占龙兴府,后又攻占瑞州;派遣康泰、赵宗、邓克明等出兵福建,攻打邵武等地,与福建的地方军事势力陈友定交上了手,但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被陈友定打败了;他曾自己领兵去进攻江西抚州;八月,出兵攻占建昌;九月,进取赣州;十一月,攻占福建汀州……随着军事上的一系列胜利,陈友谅变得愈发不可一世,总觉得自己当个天完国丞相实在是太憋屈了,最好再升升。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上级领导天完皇帝徐寿辉实在是个“拎不清”的主子,不但不给我陈友谅升官加爵,反而还要出来添乱。

  徐寿辉听说自己的军队攻下了龙兴府(即江西南昌),就向丞相陈友谅提出要想迁都龙兴的打算。龙兴府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那是帝王伟业兴盛的宝地,能占了这个地盘不仅在军事上据有了很大的优势,而且还能助成自己的帝王宏图伟业啊。陈友谅可喜欢它了,怎么能让那个怎么看都不舒服的布贩子领导给占去呐!于是就找了个借口,婉言拒绝了徐寿辉的迁都要求。可徐寿辉不死心,过了些日子,又派人上陈友谅那里,重提旧事。这一次他可好了,还不仅仅说说,而且还行动起来,这可能是当年贩布经历的直觉告诉他的:该出手就出手,说走就走,由汉阳出发,一路东行。这下可把陈友谅给急坏了,如何是好?还不如自己主动去“迎驾”,至少说把他迎来了,也能免得这个布贩子到处乱跑,给我丢人现眼。想到这些,陈友谅就派人上江州(今九江)江边“静候”皇帝徐寿辉的大驾光临。再说徐寿辉本来东行的目的是要到龙兴府定都的,可丞相陈友谅那样客气地派人到江州江边来迎驾,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于是他改变了原先的行程计划,选择陈友谅迎驾的江州作为登岸点。可哪知道,刚登岸,“静候”迎驾的人突然间个个都变成了凶神恶煞,将自己从汉阳带来的手下随从和武士全给干掉了。由此,徐寿辉一下子变成了“光杆司令”。这下倒好,也省得啰唆,至正十九年(1359)十二月,陈友谅在江州自称汉王,设立汉王府官署,并宣布迁都于此。

  〇池州、九华山之战——1360年

  至正二十年、天定二年(1360)五月,陈友谅亲率舟师10万,挟持天完皇帝徐寿辉,顺流东下,进窥池州。朱元璋听到西线急报,连忙从浙东调回常遇春,让他火速奔赴池州,与徐达一起共同抵抗陈友谅的进攻。事后,朱元璋想起事情这样安排得还不够妥帖,于是又派遣特使上徐达、常遇春军营,告诉他们:“陈友谅的军队白天不来,夜里必到,你们应该留5 000人守城,另外派遣10 000人埋伏在九华山脚下,等到陈友谅军队来攻城时,池州城内的军队扬旗鸣鼓,实施猛烈打击;而与此同时城外九华山脚下的埋伏队伍乘机发起进攻,这样一来,天完国军队就没有不败的。”徐达与常遇春依计行事,果然在九华山脚下大败了陈友谅军,生擒3 000多人,斩杀10 000多个陈军将士。

  〇太平失守:花家落难公子与婢女的传奇故事

  说实在,陈友谅搞内讧倒是个“行家”,可在外部的军事行动上却实在不怎么样。这时,九华山之战已让他心惊肉跳了,池州太硬,啃不动,换个地方下嘴。他想着,要报复那个饿不死的叫花子朱元璋:你抢了我的池州,杀了我10 000多士兵,这还不说;我那3 000多名士兵投降了,谁想到还是被你手下的那个常遇春杀剩下了300个(徐达报告了朱元璋,朱元璋马上下令制止,可常遇春刀下已有2 700多个冤死鬼了,故有人说常遇春是个杀人魔王,我看差不多)。陈友谅发誓一定要给叫花子点颜色看看——去抢他的太平。

  这下太平就不太平了。陈友谅这样“跟着感觉走”的战术确实让朱元璋他们一下子懵了。因为他们正集中注意力在太平的上游池州和安庆,没想到陈友谅这么快就杀向了太平城。这时镇守太平的将领是朱元璋早期最为勇猛的大将枢密院判花云,花将军组织城中仅有的3 000名将士奋力抵抗。打了整整3天,陈友谅始终拿不下太平。元至正二十年(1360)闰五月初一日,陈军改用自己的大船作为凭借的“高地”,猛攻太平城的西南角。士兵们沿着翘起的大船“尾巴”爬上了太平城的城头,由此杀入城内,活捉了猛将花云。花云被人五花大绑,但他骂声不断,乘人不注意,挣断了绳子,夺过看守卫兵手中的大刀,连杀6人。这下可把陈军将士给气疯了,大家一拥而上,将花云死死地按住,再次捆了起来,然后绑到大船的桅杆上,万箭齐发,将花云给活活射死了。

  花云死得十分惨烈,但他的妻子郜氏也不含糊,眼见太平城将要被攻破,她将家里人召集起来,领着3岁的儿子花炜先祭了一下家庙,然后对大家说:“太平城将破,我家官人(古时候女人称自己丈夫为官人,今江南民间还有这样的称呼)必定要为国捐躯。他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我们花家的这根独苗苗麻烦你们好生照料了。”说完,她就投河自尽。有个姓孙的奴婢当场领着花炜,想逃出太平城去避难,不料在途中被陈军将士俘获了。作为战利品,他们打算将这一仆一主送到陈友谅临时都城江州去。可花炜当时只有3岁,一路折腾下来可给吓坏了,哭个没完。陈军将士讨厌小孩子哭闹,有人提出:将他活埋!奴婢孙氏听后急坏了,乘人不注意偷偷地将小花炜带出,在附近找了一户渔民家,并把自己随身穿带的耳环、簪子等首饰都给了他们,委托他们照料好小花炜。后来陈友谅在应天吃了败仗,孙姓婢女稍稍放心一点,出来四处寻找当初寄养的那户渔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背着小花炜打算回去,可白天不敢走,只能夜行,有时实在累了,就在荒野里找个墓穴睡一会儿。后来终于来到了一个渡口,孙氏出钱雇了条船,正打算渡河,哪料到从前线败退下来的陈军兵士横冲直撞,一下子把雇船给强占了。孙氏还没来得及跟他们理论,就被揪住了头发连同花云之子花炜一起给扔到了河里。河水湍急,眼看快要被淹死了,恰好漂来了一块碎木头。孙氏抱着花炜,紧紧地抓住木头,在河中芦苇荡里待了7天7夜,采莲子充饥。到了第8天,有个老乡刚好经过,看到了这对落难的主仆,很是怜悯,随后便将他们带到了朱元璋那里。当朱元璋见到大难不死的花云之子时,高兴地将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停地说:“将军的种啊,将来一定也是个将军啊!”

  太平沦陷时,与花云同时殉难的还有朱元璋养子朱文逊,江南名士、太平知府许瑗等。

  〇“天完”国真完了——陈友谅第三次政变

  再说在太平打了胜仗后的陈友谅就更加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了,他集结部队,气势汹汹地杀向太平北方的采石矶。采石矶是个小地方,拿下它,那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时候陈友谅精神爽透了,心可比天还高,天下还有谁?我天完国不就是还有那个布贩子废物,嗨,他居然还在我的头上,留了他碍手碍脚,算了,把他也给做了!于是陈友谅开始了第三次政变。

  陈友谅最近打得很顺手,作为皇帝的徐寿辉一路虽被挟持着,但也目击了这一切,无话可说。自己现在成为别人手上的玩偶,悔不该当初信他杀了倪文俊,原来全是忽悠我的,可又能怎么办?太师邹普胜本来就与自己不一路;赵普胜是最可信任的,但也没了。没了,天完国真的全完了,天也完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啊。

  至正二十年(1360)闰五月初三日,有人来报,说是“汉王”陈友谅派部将要向他这个傀儡皇帝汇报战事。徐寿辉正纳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自封的“汉王”居然还想着我这个皇帝?这会不会……徐寿辉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汉王”的人已经到了眼前,他正想张口问事,只觉得“砰”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徐寿辉确实什么都不会知道了,因为陈友谅找的这几个壮士已经用铁槌击碎了他的脑袋。

  〇皇帝是杀人杀出来的——陈友谅采石矶即位登基

  徐寿辉死了,皇帝没有了。国可不能一日无君,中国人最怕的是自己没人管,实在没人管也要推举一个人出来管一管;在喝酒这样娱乐的时候也不能不讲政治,不能没大没小的,一定要选个桌长。到了睡觉了也不行,要选个室长,不能有无政府主义,有人曾经专门写了文章,反对无政府主义,就连你做梦也要归领导管一管。至于国家大事,那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所谓真命天子横空出世,中国人也乐此不疲地跟着大唱伟大领袖、真龙天子如何地开天辟地和引领一个新时代。中国就是这样,强权就是“真理”。陈友谅就是这么一个唯我独尊的绝对自我为中心的“真龙天子”,不过他没有后来朱元璋那般装腔作势,假模假样,而是来得直截了当,或者说是直奔主题。

  杀了徐寿辉,陈友谅就在采石矶的五通庙排场开来,将五通庙的佛神全都请出来,自个儿即位称帝,改国号为“汉”,年号“大义”。什么“天完国”全完了,一个红彤彤的新时代开始了。要行我陈友谅的“大义”于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么,这是自古以来的铁钉的真理!至于那个“老”太师邹普胜可以不动他,他也蛮听话的,故仍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边为太尉。再以下的诸官员谁要是不听,我大汉皇帝就要收拾你们!大汉国官员已经见多了,大汉皇帝什么样人啊?!所以全国臣民热烈拥护新皇帝的当选,争取与新中央朝廷保持高度的一致。由此说来,大汉国就没有人不听话了。既然大家都听话,那就都以旧官就任吧,免得多动人事,闹出什么矛盾来,可让人烦心哪!

  不过还是有人不怕强权,敢于说:“不!”谁呀?这么大的胆?天!那天,老天就不听陈友谅,且不仅不听,还与他作对。陈友谅在五通庙皇帝的宝座上P股刚刚落下,群臣们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完了,正准备举行庆典礼仪时,这老天还真不开眼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弄得人家大汉国的大臣们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似的。骂吧,天听到了也不会反骂,不骂白不骂。反正皇帝陈友谅已经登基了!

  称帝了就得要天下人们都臣服于己,可那应天城里最近几年才来的叫花子却老与我陈友谅对着干,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真不知道我大汉皇帝的厉害。想到这些,陈友谅立即下令,集合队伍,做好准备,向应天城进发。

  陈友谅与朱元璋第一轮大交锋:应天大捷、安庆争夺、江州大捷、龙兴府的得失(1360~1362)陈友谅在采石矶弑主篡位后的第二天,就派了使臣前往平江苏州,约张士诚一起出兵,灭了朱元璋,自己则亲率战舰数百艘、兵将数十万顺江而下,浩浩荡荡地杀向应天(南京)。

  当时陈友谅的军队有几十万人,而朱元璋只有十来万,敌我力量悬殊。听说陈友谅不仅占领了应天城外围的西南门户太平和采石矶,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北杀来,应天城里一片恐慌。朱元璋把文武群臣找来,讨论如何应对。有人提出,先集中力量收复太平,从外围上牵制陈友谅;有人说马上逃跑,免得让陈友谅那厮逮着了可就麻烦了;有人说跑到紫金山上去。只有刘基瞪眼不说话,朱元璋将他召入内室,就问:“刘先生,你看该怎么办?”刘基分析说:张士诚现在没有多大的进取心了,成了个图安逸的人,况且他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未必能看清现在的局势,所以我们要利用他的这个弱点,暂时将张士诚放一放,眼下不会有太大的麻烦。而陈友谅就不同了,他是个阴谋家,而且野心很大,我们设法智取,速战速决,将他一举消灭了。

  〇应天大捷或称龙湾之战

  就此,应天城里的将领们开始讨论具体的作战方案。讨论到最后,朱元璋拍板:首先从大的方面来讲,为了避免东西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狼狈局面出现,原则上宜用速决战术,乘东西方的张士诚与陈友谅还没有联合好,就先给陈友谅迎头痛击,以此来震惊和吓退张士诚;其次,派胡大海去捣捣陈友谅的后方门户信州(今江西上饶),以此来牵制陈友谅,让他在应天跟我们作战时心神不宁;再次,为了适用速决战,眼下得派一个跟陈友谅有过交情的我方人员给大汉军“引引路”。这么思路引下来,大家马上想到了康茂才。

  ◎陈友谅喜出望外:老同事来信了!

  康茂才这人之前是元朝的官员,朱元璋打下集庆时,他是当时元朝的集庆军事总指挥福寿的得力助手。福寿死后,朱元璋想尽办法将他劝降了,所以说他是“贰臣”。在古代这种贰臣的身份往往很尴尬,投降了新主子,新主子不一定信任,别人也会另目相看。朱元璋本身疑心病就很重,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这个性格特征被抑制了,他要用人啊。但在用人的过程中,还处处体现出这种心理的潜影。在应天城里建立政权时,朱元璋就让康茂才带了一支队伍在应天郊外开荒垦田,垦田过程中顺便留作为军队的后备军,以备调遣。

  大敌当前,到了考验康茂才作为贰臣是否忠心的时刻了。朱元璋找来康茂才,说:“听说你曾经跟陈友谅同过事,现在我们应天城很危险,需要你写一封信给陈友谅,把他迅速地诱入进来,免得时间一长,他与张士诚勾结在一起,那我们麻烦可大了。眼下也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十万大军和应天全城人的性命啊!”至于康茂才何时跟陈友谅共过事,我查了一下《明实录》和《明史》,都没有直接的记载,但在其他史料上有这样的说法:康茂才曾经在蕲水附近一带当过小官吏,后来又聚集了一些人组建义军,而陈友谅也是那段时间在元朝地方衙门里混着,且也自己组织起义军,所以极有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康、陈曾做过同事。

  朱元璋让康茂才写信,可真是一箭双雕。一方面,他考验一下康茂才是否忠心;另一方面,正好可以引诱陈友谅进入埋伏圈。

  这封信我们是没法看到原文了,因为历史上没有留下来。但大致的意思被人记载下来了,信里是这样写的:我康茂才带领部队投靠朱元璋并非真心,实属无奈。现在既然你老兄已经打到了应天城外,作为曾经共过事的老朋友,我的心自然是向着你的。你进城来,我们里应外合,打他朱元璋个措手不及,今天特地叫人来送信,希望我们的合作早日成功。

  信写好后,康茂才喊来了一个曾经服侍过陈友谅的老门房,叫他驾着小船日夜兼程赶赴陈友谅的军营。

  而此时的陈友谅正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攻打应天。他曾写信给张士诚,可张士诚一直也没回音,他心里暗暗地在骂道:“这盐贩子就是盐贩子,到死都改不了他那小家子气。”但骂归骂,眼前该怎么办,自己是远道而来的,两眼一抹黑,要是进入了敌人的埋伏圈,那就麻烦了。正发愁时,底下有人来报,说:“有个老头自称是伺候过您的老门房,他说他有急事要见您。”陈友谅听后当即吩咐,叫老人快快进来。

  招呼入座,寒暄几句,老门房掏出了康茂才的信。陈友谅一看到信,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于是下令好生招待老门房,随后又跟老门房聊了起来。陈友谅问了:“康公在应天城里什么位置,我们接头有什么暗号?”

  老门房说:康茂才的部队位于应天城的江东桥,那是一座木桥。具体位置呢?就在大胜关附近。老门房又说:“康将军反复叮嘱,如果您带兵打过去,到了江东桥附近,就喊暗号:‘老康!老康!’这样康将军就知道你来了,他会马上行动起来,跟您里应外合,双方汇聚成一股劲,给朱元璋来个阵前倒戈,打他个措手不及。”

  兴许是攻取应天的心情太过于急切了,一向狡猾的陈友谅被即将来临的胜利欲火烧昏了头,经常阴谋搞人的人这次被人搞了。只见他带了混江龙、塞断江、撞倒山、江海鳌等100多艘巨舰和几百条战舸浩浩荡荡地沿着长江一路下来,很快地就杀到应天城外。

  朱元璋听了送信回来的老门房所描述的一切,知道陈友谅上钩了,就按照事前的部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陈友谅准备着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老康!老康!你怎么还不出来?”

  面对黑云压城之势的陈友谅数十万大军之进逼,朱元璋部署了几道关卡,打算每道关卡都让陈友谅吃尽苦头。

  第一道关卡,设在从板桥过来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大胜关。此地在元末明初时被叫做大城港,是从长江的上头(安徽当涂、马鞍山过来)到下头(应天城)的一个必经关卡。从大胜关开始,水域变得狭窄,所以在此设下伏兵,是极其好的战略位置。因为一旦到了这里,原本几条并行的大战船不能一起走了,只能解开绳索套,分开行驶。这样一来,从船上对岸上进行攻击的战斗力就会大大减弱。朱元璋派了杨璟率领兵士在此“等候”陈友谅的“光临”。事实上是后来陈友谅真的到了大胜关解开了几条并行大船的绳索,这就失去了他们自身的水军优势,而一旦再往前就进入了第二个关卡了。

  第二个关卡,就是江东桥。按照老门房事前留给陈友谅的口信,这个桥是条木桥。但朱元璋下令让李善长连夜赶修成了铁石桥。而陈友谅一到江东桥,本以为是木桥,但眼见是铁石桥,一下子心里就慌了,一头雾水,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而心慌恰恰是在战术上很不利的。随后第二个问题又出现了,到了江东桥按事前的约定,陈友谅大声喊了:“老康!老康!”多少遍,都没人应,这下他心里是彻底慌了,知道自己上当中了别人设下的埋伏了,赶紧下令军队船只掉头,可是为时已晚,早就隐蔽在两岸的伏兵瞬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第三个关卡,龙湾即今日南京下关。为了躲避两岸射箭的夹击,陈友谅只得下令放弃船只登岸,直奔前面的龙湾,顿时在龙湾有万余名陈军将士立栅为营,一时间龙湾陈军阵营蔚为壮观。但陈友谅根本不知道周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了:“冯国胜、常遇春率帐前五翼军三万人,伏于石灰山(即今天南京幕府山)侧,徐达军于南门外(今南京中华门外雨花台),杨璟驻兵大胜港,张德胜、朱虎帅舟师出龙江关(今南京下关)外”,朱元璋则率兵潜伏在卢龙山(即今天南京狮子山),以旗帜作为指挥信号,山左偃伏黄旗,山右偃伏红旗,敌军来到时举红旗,伏兵杀出时举黄旗,各路军严阵以待。

  卢龙山在南京城内的西北方,站在峰巅上,今日南京尚能一览无遗,更何况没有什么高层建筑的600年前了,朱元璋隐伏在那里,陈军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皮底下,只是觉得还没有到痛击陈军的时候。而南京自古就有火炉之称,农历的闰五月即平常年份的六月,相当于现在公历的7月,正是“火炉”发威的时候,将士们个个都汗流浃背,有的甚至等不及了,想冲去杀个痛快;但朱元璋非常笃定,因为他听刘基算过了,今天再过一会儿,就会下起瓢泼大雨。

  ◎龙湾之战

  可士兵们看到天空中阳光灿烂,哪有一片云啊!于是就埋怨起刘老先生胡说八道。埋怨归埋怨,主帅不发令,大家还得等啊。半个时辰过后,天色突然开始变了,风起云涌,雷声滚滚。还没让人们全反应过来,应天城已经浸淫于雷雨之中了。再看在龙湾的陈友谅队伍中的将士们个个像落汤鸡,这时朱元璋发起总攻命令,陈军将士哪还有心思打仗,个个逃命都来不及,到处乱窜,但大多逃到下关江滩上。

  陈军没想到,刚逃到下关江滩上,从应天城内的石灰山、卢龙山以及聚宝山三座山上俯冲下来的朱元璋军队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早已成了落水狗的将士们哪有什么战斗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逃到停泊在附近的大船上。可不巧的是,正赶上退潮,在下关江滩边用于逃命的大船,载人多了,潮水一退,大船就搁浅了,于是陈军将士只好找小船逃命,慌不择路,狼狈不堪。

  几十万的大军就这样倏地一下溃不成军了。被杀的、溺水而死的不计其数,据说当时下关码头一带全被鲜血染红了,光俘虏就有20 000多人。之前陈友谅花了好多本钱建造的特大型战船如混江龙、撞断山等百余巨型战舰全扔在了下关,白白地送给了朱元璋。朱元璋走进了刚刚被丢弃的陈友谅所乘的大宝船里,居然在他所睡的船舱中发现了自己与康茂才合谋杜撰的那封信,不无嘲讽地说:“嘿,这个家伙竟然愚蠢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嗤之以鼻!”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应天大捷”,又称为“龙湾大战”,它是陈友谅和朱元璋的第一次大交锋,以陈友谅的失败而告终。

  不过朱元璋却并没想就此罢手,而是乘胜追击,甚至打算彻底消灭陈友谅。但陈友谅毕竟家底深厚,拥有湖广和江西等地好大一个地盘,在应天之战以前,明显是他的势力要远远强于朱元璋好几倍;应天大捷后,朱元璋想翻盘,却没想到即使是失败了的陈友谅还是那么“经打”,双方战争又前后持续了4年的时间。

  〇安庆争夺战朱元璋升任吴国公及其对军队领导权的强化——大都督府

  龙湾之战后,陈友谅手下有相当数量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如张志雄、梁铉、俞国兴、刘世衍等人投降了朱元璋,为朱元璋的反攻指点引路。其中张志雄,勇敢善战,人称“长张”。虽然他是赵普胜的部将,但两人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所以当赵普胜无端被杀,张志雄不胜悲痛;陈友谅发动战争攻打应天,他无时无刻不指望打败仗。应天大捷后他告诉朱元璋:此次陈友谅东进时所调的是安庆方面的军队,龙湾大战,死伤无数,投降了2万,安庆本来就空虚,加上现在新败,陈友谅回去后肯定不得安宁。朱元璋听到这等重要的军事情报后,马上派遣徐达、冯国胜、张德胜等人迅速追击陈军。

  再说陈友谅边退边战,幸亏手下有个猛将,人称“黑旋风”的张定边十分勇敢,保护着主子一路平安地撤退。原先大汉军一路占领的地方如采石矶、太平、池州、信州、广信等,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似地相继失陷,不久安庆也被朱元璋军占领。但陈友谅深知安庆的重要性,绝非其他城市可比,于是就调集兵力,由猛将张定边挂帅,发起了凶猛的反扑,最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夺回了安庆。

  其实陈友谅这一次军事冒险的恶劣后果还不至于此,就在他们败退到安庆时,原先接受朱元璋密令,打算猛捣陈友谅后方军事据点的胡大海已经顺顺当当地拿下了信州。见此,当地的鄱阳大财主刘昺就向浮梁守将、徐寿辉的旧部于光进言道:“现在我们江西境内军政不一,依我看,倒是金陵那边很有生机,且兵强马壮,很有可能将来会成就大业,将军莫如现在就活动一下,或许以后还能……”于光没等刘昺把话说完便插话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要不,麻烦您为我走一趟金陵?”刘昺说是为人考虑,可更多的是为自己着想,当于光发话叫他充当特使时,他头磕得像捣蒜似,连连说:“好!好!”再说刘昺来到应天后,不仅转达了于光的想法,而且也说出了江西当地“边塞城池军力”,并告诉朱元璋:“江西有可图之机。”朱元璋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特别来劲,随即安排了相关事宜。至正二十年七月,接受徐寿辉旧将于光献土浮梁(包括景德镇);九月接受徐寿辉另一旧将欧普祥献土袁州。差不多与此同时,曾受命于徐寿辉,率兵进攻四川的另一位部将明玉珍,在获悉主子被陈友谅杀害的消息后,不胜悲愤地跟人说:“与友谅俱臣徐氏,顾悖逆如此!”随即他“命以兵塞瞿塘,绝不与通。立寿辉庙于城南隅,岁时致祀。自立为陇蜀王,以刘桢为参谋”,大汉国众叛亲离。

  与陈友谅大汉国分崩离析、“疆场日蹙”的窘迫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朱元璋却是展疆拓土、硕果连连,且还福星高挂,官运亨通。至正二十一年、龙凤七年(1361)正月开春,“老”上级小明王韩林儿在屡屡接到南方捷报后,为了表彰朱元璋取得的辉煌战果,特封他为吴国公。

  不过,这在当时日益做大做强皇帝梦但又“缓称王”的朱元璋看来,国公不国公的,没多大意义,所有的关键在于枪杆子说话,在于军事上的胜利,而军事胜利有个最为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千万不能像徐寿辉和小明王那样,当个挂名的“主”,必须要将军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地盘越来越大,底下将领各人手中都有一部分军事力量,如果不进行有效军事管理,不仅无法确保日后的军事胜利,弄不好还可能成为徐寿辉第二。想到这些,心思缜密又能含而不露的朱元璋在接到小明王御旨后的第三个月,就开始对自己政权中的军事行政最高机构及其人事做了调整,改枢密院为大都督府,任命亲侄儿朱文正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参议李善长兼司马事,宋思颜兼参军事,前检校谭起宗为经历掾史,汪河为都事;并对相关的军事做了布置和准备。

  朱元璋在准备,已斗红了眼又不愿服输的陈友谅也在准备,且日思夜想来一次大翻盘。至正二十一年(1361)五月,当听到攻占信州的朱元璋手下猛将胡大海离开江西前往浙东的消息后,他当即决定,派部将李明道火速赶往江西,偷袭信州。信州守将胡大海养子胡德济见到敌军几倍于自己,顿感情势不妙,赶紧派人前往浙东,通报胡大海。胡大海立即率兵赶回信州,当来到信州郊外时,胡德济组织人马由城内往外打,胡大海由外围往城内打,一时间夹在中间的李明道手下将士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受击,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主将李明道和宣慰王汉二并部卒千余人被俘。胡大海将他们带往浙东金华,交给李文忠。李文忠又将他们送到应天去,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问李明道:“陈友谅怎么样?”李明道说:“友谅自弑徐寿辉,将士皆离心,且政令不一,擅权者多,骁勇之将如赵普胜者,又忌而杀之,虽有众,不足用也!”听到这样的信息,朱元璋十分激动,立即调集兵马战舰,亲率徐达、常遇春等各领舟师,又特竖了一面大大的旗帜,上书:“吊民伐罪,纳顺招降”,然后浩浩荡荡地从应天的龙湾出发,一路西行。大约花了20天的时间,抵达了安庆,随即对安庆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可没想到却是屡战屡败。朱元璋军队最擅长的是步兵战,因而平日里并不太注重使用水师。不过,当多次陆战努力都不成功的情势下,大家都想到了水师。于是朱元璋下令,让刚刚投降过来的张志雄部会同廖永忠的水师,一起发动攻击。而陈友谅似乎总看老黄历,认为朱元璋的水师不怎样,所以在自己水域防御方面未曾加强,这下可让敌人钻了空子。在张志雄和廖永忠的数次打击下,安庆水寨被攻破,朱元璋军队随即进入安庆城,100来条陈军水师战船又留给了朱元璋作为了见面礼。

  安庆城被攻下后,朱元璋乘胜追击,追到安庆附近的长江天险小孤山时,陈友谅守将丁普郎和傅友德率部归降。这两位将领对于后来朱元璋的发展起到了极其重大的作用,其中的傅友德在明军南征北战中成了无往而不胜的“常胜将军”,为大明帝国的开创与巩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〇江州大捷——1361.8

  再说陈友谅,自从出了应天城以后,这一路上几乎还没有胜过人,就安庆争夺战还差强人意,但现在安庆又失守了,他只好沿着长江逆流而上,逃到了他过去的老根据地江州(今九江市)。这个时候的陈友谅犹如惊弓之鸟,见到朱元璋的军队就想逃,因为被打怕了。安庆失陷后的第四天,陈军在江州的湖口出江侦察情势,冷不丁地碰到了朱元璋手下的猛将常遇春。这个常遇春见了陈友谅军队就不要命似地打,打得对方实在招架不住就往江州方向撤。

  在江州城里的陈友谅听到手下的紧急报告说:“朱元璋的军队已经到了我们江州了!”陈友谅想:没有这么快,会不会还真有什么天兵天将来了?再说,要来就打呗。于是他就组织军队仓促应战。在应天大战时做好了准备尚且打得那么惨,更何况现在是仓促应战,那简直是不堪一击。朱元璋将舟师分为两翼进行夹击,大败江州军,又缴获了敌人战船100多条。现在陈友谅唯一的出路只能是逃了,这逃也逃得太没脸面了,大白天他不敢,乘着夜间天色昏暗,带了妻子溜出了江州城,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拼命往武昌方向逃去。朱元璋军顺势占领了江州城。

  〇洪都得失与拓土江西、湖广1361.12——未熟透的果子吃了会肚子疼的

  陈友谅在江州这一败,损失可不比在应天惨败时少,最糟糕的是,自己本来是想消灭朱元璋的,但最终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来自己的地盘已有江西、湖广等好大一块,可应天之战后,那个凤阳乡下出来的饿不死的“叫花子”却发了疯似地,拼了命紧追不放,从应天、采石矶、太平、安庆、江州这一路追来,实在是太疯狂了,弄得人家“大汉”皇帝只好回“老家”武昌了。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个凤阳“和尚”,而是这一路上的地方官吏,太可恶了,地地道道的墙头草。想当年,“大汉”强盛时,他们投降了“大汉”;现在朱元璋来了,他们又纷纷投降了朱元璋,什么蕲州、黄州、黄梅、广济、兴国、南康、抚州等,都投降了。如今那个凤阳叫花子的地盘可大了,不仅拥有江浙徽州,而且还占有江西、湖广等大部分地区。相比之下,大汉皇帝陈友谅的势力范围可小多了。

  江西与湖广那些朱元璋行军经略之地,地方官纷纷出降似乎还有三分理由,但最让陈友谅昏闷和不解的是:当朱元璋刚进驻江州城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在上百里外的龙兴府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与平章祝宗等人商议,却要将龙兴府献给朱元璋。胡廷瑞这个丞相是江西行省的地方丞相,说白了,就相当于江西省“省长”。元朝体制中行省作为中央朝廷中书省的派遣机构,它的设置是模仿朝廷中书省的,所以某些官衔(例如丞相)也就是对中央的行政设置相应的一种称呼。

  胡廷瑞要率领江西的文武官员向朱元璋投降,但同时又提了一个很苛刻的条件:“我要保持我的军队,亦要保持我的下属。”带着这等要求,胡廷瑞的使者就向朱元璋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朱元璋一听,胡廷瑞的意思很明白嘛!就是说,在归降以后,他所率领的军队以及官员设置是不能动的。而且听这使者的话意,胡廷瑞的潜台词也在那搁着:你要是不答应我这条件,我就誓死也不投降,拼了这把老命也要跟你干到底!朱元璋这么一琢磨,不免有点怒火中烧:“呦呵!这小子居然敢叫板我!你区区一个行省丞相,只是陈友谅的一个手下,还来跟我谈条件!你也不看看,你们的最高领导陈友谅已经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了,你作为他的部下还有什么能耐的不成?!”正欲拍案而起,刚好刘基在后面,他马上踢了踢朱元璋坐的椅子。经这么一踢,朱元璋马上领悟到:“刘基踢我的椅子,肯定是让我改主意啊!”于是他立即换了一种口气:“行行行,什么样都可以,就按他说的办吧!”

  朱元璋不仅答应了胡廷瑞的要求,唯恐不周还给他写了一封回信:“大丈夫相遇,磊磊落落,一语契合,洞见肺腑。故尝赤心以待之,随其才而任使;兵少则益之以兵,位卑则隆之以爵,财乏则厚之以赏,初无彼此之分。此吾待将士之心也,安肯散其部属,使人自疑,而负其来归之心哉?且以陈氏诸将观之,如赵普胜骁勇善战,以疑见戮,若此,事竟何成?近建康龙湾之役,予所获长张(张志雄)、梁铉、彭指挥诸人,用之如故,视吾诸将恩均义一,无有所间。及长张破安庆水寨、梁铉等攻江北,功绩茂者,并应厚赏。此数人者,其自视无复生理,尚待之如此,况足下不劳一卒以完城来归者耶?然得失之机,间不容发,足下当早为之计。又闻彼守御诸将,相持累岁,彼此之际,各怀嫌疑,不能自安。书至,宜以昔日相疑之心一时解释,同其和好,作磊落大丈夫,岂不可以保全富贵、光荣祖宗、贻及子孙哉?若各持己见,不察事机是非同异,焉能免祸?足下具审之。”

  朱元璋在信中大致是这么说的:我啊,对四方来的豪杰都十分尊重,不说不去分散他原来的部下,而且还委以重任。你们放心,我们大丈夫说话做事,一言九鼎;谁要来了我这里缺什么,就尽管开口,缺钱,我给钱,缺粮,我给你粮,不分先来后到,不分亲疏远近,凡我部队将士一律一视同仁。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也是你们大汉国的将领张志雄他们刚刚在龙湾投降过来,我就委以重任,让他领兵去攻打安庆这样的军事要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我倒认为,趁早大家早日相聚。这样你们也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封官晋爵,光宗耀祖,福贻子孙。但当断不断,将事情给拖了,会夜长梦多的,难免你们守将之间相互会有什么怀疑和不愉快的,弄得不能自安,那就不好了。

  朱元璋的信写得滴水不漏,哪个人看了都会动心。但江西方面本来丞相胡廷瑞就与平章祝宗意见就不一,枢密同佥、胡廷瑞的外甥康泰也没有完全认同舅舅胡廷瑞的投诚主张,所以接到信后他们的反应并不是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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