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嘉陵江,南岸群山逶迤,岗峦起伏,众峰叠翠,景色非常秀丽,衬托着江中洲重庆。这就是被称作“山城的花冠”的南山。
在南山的群峰之中,有一山峰孤峻挺拔,雄奇清幽,抗日战争时期,蒋介石在重庆的“黄山官邸”就坐落在这山峰的顶端,像座瞭望台。
“黄山官邸”以“云岫楼”和“松厅”为中心建筑。“云岫楼”是一幢三层楼房,兀立在密林丛中,雄踞于陡峭的岩壁之上,很有气派。重庆多雾,早晨流云霰雾缭绕着这座楼房,云岫楼之名是取得恰如其分的。
蒋介石当年就住在这幢楼的右角,房间里三面都是大玻璃窗,临窗眺望,重庆山城尽入眼底。
在云岫楼后面的幽谷里,有一幢半中半西式的建筑,名曰“松厅”。顾名思义,这儿以多松树而闻名。大片松林,清风阵阵,松影摇摇,夜阑人静,山风呼啸,松涛起伏,更有一种海的音韵。这是蒋夫人宋美龄的住处。
云蚰楼西北面峭峻的山岭上,还有一座漂亮的西式平房,这是马歇尔来重庆时住过的“草亭”。虽说亭子屋顶上盖的是草,但这种蒲草还是由泰国空运来的呢。住在里面冬暖夏凉,确是别具风味。
这座黄山上还建有一座“云峰楼”,名义上是供孙夫人宋庆龄下榻之用,可她却一直没有住过。
说起这宋氏三姐妹,她们的关系确是既亲密又微妙,特别是宋美龄和她的二姐宋庆龄。
那时,宋美龄曾交代侍从室,给宋庆龄安装一部对外不公开的电话。
她们姐妹之间的通话,一般均由军话台接通,而且多数是宋美龄先呼唤:“接宋委员电话。”因为当时宋庆龄名义上还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
宋美龄打电话,一般都用英语。对外国人当然不用说,即使对吴国桢、董显光这样一些留过洋的官员,也一律使用英语。但和宋庆龄通话,却一反使用英语的习惯,而用地地道道的上海话。她们姐妹俩的上海话都说得很清脆、流利,语气间也十分亲昵、热情。
每次通话时,都是宋美龄先开口:“阿姐吗?”
宋庆龄回答:“美龄吗?”
妹妹对姐姐的生活、饮食、起居问寒问暖,无微不至。再就是拉家常,谈往事。
当时宋子良任滇缅路总办,宋子安也在昆明。她俩在通话中多谈及三个兄弟,从未旁涉其他方面的事。
宋美龄和宋庆龄见面,事先都由宋美龄通过电话同宋庆龄联系,征得姐姐同意后,宋美龄才去看望她。
宋庆龄极少来黄山官邸,间或在范庄孔祥熙的官邸会晤,那是因为大阿姐宋霭龄在那里,三姐妹可以在那儿碰面,有时一起去慰问伤兵、难民。
有一次,宋子良、宋子安回到重庆。蒋介石想:这次总可以把宋庆龄邀来一起见见面了。他对宋美龄说:“我要子文、子良、子安他们邀请阿姐和大阿姐一起到黄山聚餐。你看怎么样?”
“让我问问阿姐再说。”宋美龄略略沉吟了一下说。
她旋即接通了宋庆龄的电话,很亲昵地说:
“……阿姐,迭格是我伲姐弟自家聚会,其他人没有咯……”
宋庆龄听了,犹豫了一下说:“勿来啰,迭两天我正生毛病,身体勿适意……”
“那么我伲马上派医生来!”宋美龄马上说。
“用勿着!”宋庆龄也赶紧回答,“我正在吃药,过几天会好的……”这次由蒋介石发起的“团圆家宴”,宋庆龄就这样婉转地回绝了。蒋介石也无话可说。
当时重庆的报纸上,对宋庆龄都以“国母”称呼,似乎很敬重,但暗地里戴笠的手下人却在监视这位“国母”。
可是,外表柔弱、内心高远的宋庆龄岿然不动,毫无惧色,还屡次在公共场所露面,出席中苏友好协会在沧白堂的会议,直言不讳地提出“坚持抗战,反对倒退”。
有一次,宋美龄打电话给宋子文说:
“你关照戴笠他们一下,不准在阿姐那里胡来。如果我听到有什么问题的话,是决不答应的。”
宋子文转达了宋美龄的意思,戴笠和他手下的人都感到很为难。有一个中层特务曾说:
“戴老板对此为难极了,伤透了脑筋。照委员长意旨办吧,夫人不答应;万一闹出乱子来,委员长还是拗不过夫人的。戴老板也晓得,夫人是不好惹的。”
宋庆龄除了在中常委开会时和蒋介石打个照面外,极少和蒋介石私下会面。
有一次,蒋介石到南温泉中央政治学校去主持开学典礼,宋美龄和宋庆龄通了电话后,她们姐妹俩在官邸会晤过一次。
蒋介石确实是拗不过夫人宋美龄。因为他要靠这位夫人开展外交活动,特别向美国主子开展夫人外交,更何况他自己还有不少把柄抓在夫人手中。抗战时期,蒋介石在重庆“林园”别墅常和某人幽会,因而发生同宋美龄争吵的事。
1944年8月12日,蒋介石在“林园”官邸召开过一次会议。到会的文武官员还以为抗日前线发生了重大的战事,因为在重庆的党政军要员差不多都到齐了。
门开了,蒋介石夫妇盛装艳服地走了进来。会场官员起立,向他们鼓掌欢迎。
蒋介石不住朝大家点头招呼,嗫嚅着说:“好,好!”
可是宋美龄却一反平日笑容可掬的常态,板着脸孔,似乎刚同人吵了架。
会议开始了,大伙眼巴巴地望着蒋介石,满以为他要宣布惊人的消息,谁知他的发言使人瞠目结舌,大出所料。
蒋介石清了清喉咙,正襟危坐地说:
“诸位同志,最近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谣言,说我瞒着夫人,同一位所谓的陈女士在这里秘密同居……”
听蒋介石这么一说,大家都愕然了。可谁都没有反响,连大气都不敢出。
“实际上,并没有这一桩事,那完全是国内敌人对我个人的造谣污蔑。目的在破坏我们国民党的威信,使抗战受到不利的影响。如果听信这种谣言,那就会亲者所痛,仇者所快!”
蒋介石的神色稍为松弛,用手帕拭了拭脑门的汗水,然后朝大家扫了一眼说:
“当前局势非常严重,今年是抗战中最险恶的一年。我与夫人临危不惧,必将淬砺而起,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努力奋斗,以争取最后的胜利。”
讲话结束后,与会的人都感到纳闷,心中在嘀咕:既然是抗战最险恶的一年,还叫大家来开这样的会,听蒋介石发表这一通演说,真叫人感到莫名其妙。
看来,举行这次会议,是由于宋美龄的要求。因为第二天她就赴美求援去了。
现在,15年过去了。他又回到这曾住过8年的旧居,旧地重返,旧梦重温,真是人事沧桑,不堪回首。
宋美龄现在又去美国了,蒋介石更没有兴致去回忆往事。他急于部署重庆的防御计划,希望8年抗战的旧景能够在今天重现:扼江而守,积蓄力量,然后由重庆推及全国,反共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