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春天来啦!你同我到外边散步去,我要去打鸟!”蒋介石的孙子爱伦跳进来喊着。他已经15岁了。
“爱伦,爷爷没有空,你自己去玩吧,不要跑得太远。”蒋介石抚摸着爱伦淡淡的黄头发吩咐着。
蒋介石从上海回来后,性情更加暴躁,动辄拍桌子骂人,但对他的孙儿孙女却十分钟爱。每当他烦恼的时候,只要孙儿孙女一出现在面前,他就眉开眼笑,一切忧虑烦愁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爱伦,回来,把你爹叫来,我有事。”
“好的,爷爷。”
不一会,蒋经国进来,问了他父亲的身体起居后,就在一旁坐下。
“看来,和谈一破裂,共军马上要渡江,刘汝明兵团把守铜陵至九江一段的江防,陈沛守南京,我总觉得没有把握。万一抵挡不住,我已叫汤恩伯下令放弃南京,所有江防及南京守军向杭州集中,我们就固守沪杭二地。我已去过上海,想再去杭州一趟,只是这几天我身体不好,想休息一下,你就先到杭州去一次。”
“是。”
蒋经国正准备告辞,爱伦忽然又从外面跑了进来。
“爷爷,孔家大叔来了!”
“别哇啦哇啦喊!”蒋经国蹙着眉头,教训着爱伦。
孔令侃西装革履,一手拎着小皮箱,兴冲冲地踏进房内。
“姨父可好,经国兄好!”他鞠了一躬,把小皮箱放在桌上。
“京沪一带情况怎样?”蒋介石也不叫他坐,劈头就问。
“完啦!”孔令侃双手一摊,“南京城内乱得一塌糊涂,这些带兵的、吃政界饭的都是饭桶。共军还在对江,他们便飞的飞,跑的跑了,国防部那些人逃到上海,听说南京卫戍司令部里的人也逃到杭州来了。他妈的,这些家伙死到临头,还到中央银行去抢钱!从南京到吴兴,一路上翻了不少汽车。共产党还没有来呢,自己倒先乱了,真是兵败如山倒……”
“住口!”孔令侃还想说下去,却被蒋介石厉声喝断,“你来干什么?”“我嘛,爸爸叫我来的,他恐怕姨父逃难需要开销。”孔令侃指指小皮箱道,“叫我送来十万美金。”
“砰!”蒋介石拍案大骂:“滚!快滚回去!”
孔令侃吓了一跳。他望着蒋经国,不料蒋经国却抬头望着天花板,对孔令侃睬也不睬。孔令侃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十分尴尬,红着脸,向蒋介石鞠了躬,就退出房去了。
到了大门附近,碰到了王世和,孔令侃连忙打招呼,问道,“我姨父的脾气怎么这样躁?”
王世和也沮丧地说:“局势如此,哪还有什么好心情!”
“他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这我怎么知道?他每次出门,事前都不会宣布的。”
孔令侃点点头:“好,那我走了。”
“不送,不送。”
孔令侃在溪口未宿一夜,就坐上轿车,到栎社机场上飞机回上海去了。
“哼!”蒋经国见孔令侃走出房门,冷笑了一声。他对孔令侃刚才在父亲面前讨了没趣,有点幸灾乐祸。因为1948年秋天,他以上海经济副督察专员身份,想以行政铁腕来解决经济危机,把上海警备司令部的科长张尼亚、大队长戚再玉枪毙掉,把64个投机巨商捉进监狱。但是,他经受不住以孔令侃为代表的扬子公司势力的抵抗,在父亲和宋美龄的重大压力下,只好草草收兵。一年多过去了,他对此事仍然耿耿于怀。他以为只要那次的“大开刀”成功了,局势不至于弄得如此不可收拾。可惜蒋经国没有想到社会发展的规律是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当时的南京政府已经病入膏肓,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回天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