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岭梦残：蒋介石在大陆的最后日子

第二十四章 夕阳黄昏

　　暮春三月，已是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的时候了，流经溪口的剡溪，清澈见底，四周群山，一片碧绿。

　　蒋介石领着他的孙儿爱伦，朝溪口到新昌的公路大铁桥走去，陪伴着他的还有浙江大学教授张其昀。

　　张其昀是鄞县人，在地理学上颇有造诣。蒋介石下野后，他曾劝蒋以党内总裁身份主持党国大计，颇得蒋介石欢心，蒋留他在武岭学堂居住，待如上宾，常与他促膝谈心。今天蒋介石领着孙儿到村外踏青，张其昀也陪伴同行。

　　黄昏时分，来到铁桥附近，蒋介石驻足观望，见奉新公路长途汽车公司的经理张明镐正在铁桥上督修桥面，蒋介石问道：

　　“明镐，你们公司近来生意如何？”

　　“蒋先生，”张明镐据实以告，“近来物价波动，一日数变，而客货运费票价，又不能随时提高，公司亏蚀颇巨，极难维持。”

　　蒋介石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张其昀轻声说：“蒋先生，时候不早了，还是回去吧！古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许他觉得这句话不妥，忙笑着说：“还有明天呢！”蒋介石点头，回身踽踽而行。他忽而远眺四周群山，忽而俯观溪下游鱼，流连忘返，不胜依依。他回首对张其昀说：

　　“张先生，我看司徒雷登大使最好能移住杭州。杭州是他的出生地，第二故乡，距溪口又不远。这里的景色，我看不逊于庐山，他大可到此一游。”张其昀先是一愣，他不懂蒋介石为什么突然提起司徒雷登。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蒋介石的意思，他叹口气说：

　　“当年马歇尔特使九上庐山，而今司徒大使始终待在南京，实为不智。”蒋介石高兴起来：“张先生有何高见？”

　　张其昀思考了一会说：“我想邀几位学者，请司徒大使以杭州荣誉市民身份来杭定居，岂不是好？杭州离此近在咫尺，将来有什么话要谈，不更方便？”

　　蒋介石点头，忽见他的小孙儿拿着小猎枪，到处奔跑，越跑越远。他放心不下，连忙命侍从将他领回身旁。他拍着孙儿的头问：“你妈妈呢？”“她在搓麻将。”小孙儿回答爷爷。

　　对于这位从俄国娶来的儿媳妇，蒋介石嫌她不懂中国规矩，但见儿子和儿媳夫妻感情尚好，也不便多说。今听小孙儿说她又在搓麻将，甚是不乐，他笑着对张其昀说：“你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她还醉生梦死！”

　　回到溪口，这一夜，蒋介石就住在丰镐房。晚饭后，他来到厅堂，默默地望着祖宗的牌位，思绪茫然……

　　张其昀确实不负蒋介石的厚望。不久，他就出发奔走于南京、上海、杭州之间，可惜附和者寥寥，未得其果。嗣后，他就和谈破裂问题又在《东南日报》上发表《告中共首席代表的公开信》，为蒋介石卸责。可惜也乏人欣赏。后来，蒋介石邀张其昀到台湾去，举荐他为国民党改造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人称他为陈布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