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四章 私奔

  苗家大儿子能海离家出走了!

  这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条桂芳巷,而且像瘟疫一样还在不断地四处扩散。

  那天吃过中饭,能海跟往常一样去学校,但是吃晚饭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家里人等他吃饭,一直不见他的身影。十二月的天,傍晚时分早有寒意,且天黑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太阳就做错了事似的匆匆落下。能海的奶奶有些着急,就差人到学校去找;能海的父亲天儒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放不下,他只对差去的人说:“快去快回!”可是没等去寻的人回来,能海奶奶却在能海的房里找到了他临走前留给家里的一封信。这封信把能海的奶奶吓得不轻,她赶紧拿着信到儿子的房间。

  天儒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也准备不足,读着信,双手也禁不住地颤抖。少顷,他才安慰娘,说:

  “娘,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

  两人于是相对无言。

  天儒忽然想到了阿良,他马上又叫了一个下人,吩咐道:

  “去!马上把阿良给我找来。说我叫他来。”

  阿良是能海在外面最要好的朋友,这天儒一直知道。只是他不喜欢不务正业的阿良,所以阿良极少到苗家来。他们两个经常在外头一起玩耍,天儒几次提醒能海,但儿子就是听不进,天儒也只能无奈。另外,阿良的爷爷跟能海的爷爷交情很深,有一次有歹徒要谋害能海的爷爷,还是阿良的爷爷相救的,所以天儒明明心里反感,却也没有过多地阻止他们的交往。

  阿良走到天儒面前时,双手插在裤袋里,显出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天儒问他:

  “今天你有没有见过能海?”

  阿良答:“见过了。”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下午,在……在学校门口。”

  “下午什么时候?”

  “大概快要放学但还没有放学的时候。”

  “那么他在干啥?”

  “他从学校里面匆匆走出,我正好碰到他,我说,能海,又逃学了?能海朝我笑笑,走到我身边,捂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

  “说什么?”

  “他说……他要去上海。宁波太小,没意思。家里又……”

  “他说他要去上海?”

  “是呀!”

  “就他一个人?”

  “我看到他的时候,是一个人。我看着他朝轮船码头的方向走去,走得很快。我说,能海,你要是在上海发达了,也叫我一声……”

  “这么说,在今天之前,能海没有跟你提起他要去上海?”

  “没有,从来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哎哟,天儒叔,我知道你就是不相信我。”

  “好了,我相信你……”

  天儒不再问了,他只顾低头抽烟寻思起来。阿良看着天儒一口一口地吐,一口一口地纳,觉得这动作这神情虽有些滑稽,但还是很有风度。突然天儒咳嗽起来,一下比一下紧,整个上身也都随着咳嗽抽搐起来。阿良起先还不在意,但一看实在咳得厉害,就赶紧上前扶住天儒的双肩,又用手轻轻地拍着天儒的背。天儒咳完,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大口东西,不是痰,而是血。这下把阿良吓住了,他叫着:

  “天儒叔,你,你没事吧?”

  天儒回过气来,说:“我没事。”又向阿良摆摆手说:“你走吧。”

  这是从能海家中传出来的事情经过。这经过就跟碗里的饭一样简单明白,它仅证实了事情的发生而已。

  之后的三天,苗家大儿子出走的消息,经过桂芳巷的不断传播,加上与来自别的途径的消息的汇合,便渐渐有头有尾有过程地丰满和完善起来。最吸引人也最有价值的当属能海在码头上船时的情形,据说,那是一个检票员亲眼看见的。检票员见的人多,大名鼎鼎的天儒他常见,苗家的大少爷他自然也认得。

  那天甬江涨潮最高时是下午四点,因此去上海的轮船也定于这个时间开航。大约三点三刻光景,候船大厅人已走得所剩无几,这时候两手空空的能海突然跑了进来。他一边小跑一边眼光朝四周快速地搜寻着什么,在就要走光的十来个旅客中,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最后他停住了脚步。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清脆呼叫:“能海……”能海一转身,看到一个肩挎小包手提着行李的姑娘,就立即兴奋地迎上前去。他把姑娘肩上的行李取过来背到自己的肩上。那姑娘一个劲地朝能海笑,空出来的那只手猛地一下挽起能海的另一只手臂。于是两人肩并肩地向检票口走去。

  检票员解释说,当时他也没有看清楚那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确实不清楚。

  当能海和那个姑娘走近检票员时,检票员说,他当时也大吃一惊,公开场合青年男女这么亲密的举动令他大开眼界。当看到那男孩竟是苗家大少爷时,检票员就想到事情可能有戏。检票员张着嘴,想跟能海说上几句,但是能海从衣服内袋掏出两张船票径直递给他,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身旁的少女,检票员就没有说话。检票员说,他还记得那两张船票上的舱位号码,是二等舱,5室,A床和B床。

  那姑娘是谁?检票员看着有点眼熟,可是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起来。检票员说,可以肯定她也是宁波城里的人,大概家住在江厦街药行街一带,因为他每天上班下班都要从那里经过。从她的穿着打扮看,她家不是普通人家。她长得细高,不丰满;脸色白里透红,左边腮下还有一颗痣,对了,是有一粒痣,不大,但是黑黑的。

  检票员说的故事把人们都带入各自的记忆之中,大家都在脑子里寻找腮下有一颗黑痣的姑娘。

  那真是一次罗曼蒂克的旅行哪!检票员最后发出这样的感叹。

  是有一个黑痣姑娘上了那天的上海轮船。家住桂芳巷的一个老头也证实,他是码头上的挑夫。

  他说,那天下午,离开船尚早,他就接到一笔生意,就是那个黑痣姑娘。他看到她从黄包车上下来就随即迎上去。她的行李不多,自己肯拿的话也不会太吃力,但她还是叫了他。于是她在前,他挑着担子在后,不慌不忙地上船去。他说他一直送她到船舱,找到铺位。二等舱,5室,对的,几号床位就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下铺,靠窗,前面有一张小桌子。

  最后,那小姐非常爽快地给了他一块洋钱,还说了声“谢谢”。他觉得太多,很过意不去,就说:“小姐,要不要喝茶,我给你去倒?”那小姐对他笑笑,说:“不了,等一会儿要喝,我自己会去倒的。”他就说:“那好,我走了。”她又对他一笑:“好的。”出舱门时,他又对她说:“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到时候我再给你挑行李。”她非常认真地想想,说:“很难说,总要很长日子……”

  下船的舷梯上,他说他是看到过急急忙忙上船的能海。舷梯窄小,因此他与能海侧身而过时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苗家的大少爷。能海当时两手空空,走得很快,脸色一红一红的。“哎,大少爷,去上海吗?”他在后面叫住他。能海被他一叫,不悦地转过身,说:“不,船上找一个熟人。”“要我帮忙吗?船上我很熟的。”他又讨好地问。“不用了,我自己会找。”说完能海就顾自走了。

  这事我后来就不再放在心上,他说,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苗家大少爷出走,才想起来的。但是大少爷与那个黑痣姑娘一起走的,我可没说过呵!

  于是大家又去问阿良,说:“阿良,你跟能海这么要好,总不会不晓得他是跟谁一道走的吧?”

  阿良微微笑着,盯着大伙的眼睛,也不摇头也不点头。

  但阿良还是经不住大家的再三逼问,就说,别的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至于那个黑痣姑娘嘛,倒是有点晓得。

  那日是端午。午后,阿良独自待在家中无聊,就漫无目的地上街去,路过苗家大院时看到院里的能海就把他叫了出来,说:

  “这么好的天气,为啥不到街上走走?走,喝茶去。”

  阿良要比能海大上七八岁,要说也是成人了,但能海仍在读书,怎么说也是少年,因此对茶坊喝茶、戏院听戏一类的事都比较注意。但现在经阿良一拖,想想阿良跟他的交情甚好,就跟阿良走了。两人在茶坊一落座,就看见隔了张桌子坐着一个美貌的少女,能海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她吸引,很长时间他都紧盯着对方看,阿良在一边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阿良说:

  “哎呀,别看了,又不是良家少女!”

  能海听他这一说才回过头盯着他问:“怎么,你认识她?”

  阿良反问:“用得着认识吗?这样年纪轻轻的,独自一人坐茶坊,能是个良家姑娘?”

  能海被反诘得无话。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个姑娘也一直在朝他们这边看,她的目光焦灼地闪动,好像有一种急切地想要倾诉的神情;她一边大口地喝着茶一边朝四周不安地巡视。这把阿良也搞糊涂了,他低下头轻轻地对能海说:

  “看来,她想跟你说话呢!嘿嘿。”

  能海嘴上说:“怎么会呢。”一颗心倒是怦怦地跳得激烈起来。

  阿良说:“怎么样,我去跟她说说?”

  没等能海回答他就径直走了过去。他在那姑娘的旁边坐下,没说上几句就把她给领了过来。阿良对她介绍说:

  “这是苗家少爷,知道吗?”姑娘似是而非地摇摇头又点点头。阿良又问:“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是在等什么人吧?”

  “不,不,”她赶紧否认,“我……我看你们两个都是好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情,说吧!”阿良非常豪爽地答应,“只要我们能办到的……”

  她慢慢地说:“外面有个人,他想欺侮我,一直在路上盯着我不放……”

  “哪个?”阿良问。

  “就在门口,看,树下……”

  “头上戴帽子的那个?”阿良边问边说,“好了,看我的!”说完就走出门去。能海和那个姑娘从里面看着阿良走到树下,阿良用手拍拍那人的肩膀,就开口跟他说起话来。没说上四五句,那人就一边听阿良说一边往后退步,继而转身快速地走开了。阿良再进来时,两手交叉着,手指轻轻擦着,说:

  “好了,走了,今后再也不会盯你了。”

  那姑娘非常感谢他,渐渐地她安心下来,话也多了。但她的话似乎都是对能海说的,阿良在一旁插不上嘴感到无聊,就起身要告辞,他说:

  “我看,今天还是你们两个喝茶吧,我去前面的戏园子听戏,不陪你们了。”

  “等等,一起走吧。”能海嘴上虽这么说,但他也并不强留。

  于是阿良就一人走了。

  “那么,她是什么人?家住哪儿?”众人又问。阿良两手一摊,说:

  “我也无可奉告。”

  其实阿良还有情况打埋伏。那次茶馆喝茶三四个月后的一天,他去益源钱庄办点事,在门口就恰好遇到能海和她一起走出来,看样子是能海要离开,她是送他出门的。

  “哦,你们也在这里?”阿良问。

  能海和她一看是阿良,顿时都不好意思起来。

  能海说:“到钱庄走走,想学点生意。”

  她说:“阿良哥,你来办事?”

  阿良“唉,唉”地应着就进门去了。

  柜台前,阿良轻声问一个伙计:“门口那位小姐是……”

  那伙计告诉他:“那是我们秦老板的女儿,就是有名的秦家小姐呀!”

  “喔……”阿良又问,“也在你们钱庄做事?”

  “是我们钱庄的襄理。刚来不久,做事情还生疏,等到学会了,我看,她的本事不小哇!”

  阿良办好事出来时,门口早不见他俩的影子。

  ——这是事后能海母亲单独找阿良问时,阿良补充的。

  可是阿良说的能海和黑痣姑娘初次相识的事,没几天就被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是搞错的。

  那日晚饭刚吃完,学校里的李约翰老师踱着步来到苗家大院。约翰老师是留洋归来的宁波人,他在学校里教英语、道德修养兼看管能海那个班级。他也是天儒的朋友,是可在苗家高谈阔论的为数不多的人士中的一个。约翰老师与天儒在前厅坐下,他们的谈话也没避下人。约翰老师问天儒:“怎么,让能海去上海做事,也不告诉诸位?儿子大了是该叫他自己去了……”

  天儒苦笑着漠然地说:“哪里,只是时间紧,无暇顾及其他。”

  约翰说:“我看能海就是与你不一样,他脑子好,人也灵活,总是读书倒也不一定适合他。平时我对他读书是放得很开的。”

  “喔?”天儒蹙着双眉看着约翰老师。

  约翰反而说得来劲:“上课的东西都是一听就懂,作业不做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海有时候逃逃课去外面玩,我看也没什么嘛。想那时候我在英国读书,读得烦闷,还到街上去找女人呢,哈哈哈……”

  天儒听了一愣,问:“这么说,他还经常不上学?”

  约翰看着天儒一副漠然的神情,也很惊异,他点了点头,问:“怎么,你都不知道?”

  天儒苦笑着,什么都没再说了。

  “那么,这一次他和秦皇妹一起去上海,总是你的安排吧?”李约翰紧接着问。

  “什么,他还有人一起去的?”天儒急切地问。

  “你真的不知道?”约翰也反问。

  两人的双目紧紧对视着。还是约翰先松了气,他缓缓地说:“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并不确实。没有结过婚的青年男女的事情,大家都喜欢传来传去,传来传去也就免不了添油加醋……”他看天儒一直盯着他,就又说下去:“那个秦皇妹是益源钱庄的小姐,过去也是我的学生,两年前毕业。她是那个班里书读得最好、参加社会活动最活跃的学生……”

  天儒这时候十分冷静,对他摆了摆手,阻止他再往下说。接着又对他示意到里屋坐,于是两人一起走入里屋。

  本来苗家传出来的与人们综合起来的事情就有一些出入。但这之间的出入,想必人们都明白。只是删除的那些部分,是苗家真的不了解,还是不愿向外透露?人们普遍以为是后者。可是照李约翰到苗家后的情景看,苗家是真的一无所知。人们开始推测天儒与约翰老师在里屋的谈话内容。

  约翰对秦家的熟悉程度就跟对苗家的熟悉程度一样,而同时他对能海的了解与对秦皇妹的了解也一样。他以他的开明和人生体验去看待他们的联合出走,非但没有觉得这样做违背了什么或者是一种羞耻的行为,而且还大加赞赏。在约翰的影响和劝导下,天儒才略微平息了心里的愤怨。同时天儒还非常理智地决定不再过分地追究此事,也不与秦家做任何联系,只待事情的发展。

  苗家大少爷出走的事一直牵动着桂芳巷许多人的心。大家都对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动向充满浓厚的兴趣。于是挑夫老头的家里,饭后茶余,总是有人上门去谈天,顺便问问上海有没有什么新消息。那时候,沪甬两地的交通主要依靠定期的轮船,许多大大小小的国事家事都是首先由轮船上传递过来的。

  那老头说,有人看到苗家大儿子和黑痣姑娘了,就在同一家外国银行里做事。他们都聪明,业务也略为熟悉,还会说外国话,自然很快就得到了外国佬的青睐。

  真的吗?真的吗?大家都一定要刨根问底。

  老头也不作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们也真笨,哎呀,跟你们说不清……

  那么,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怎么住呢?有人一下子就问到了最有兴趣的地方。

  租房子呗!上海有的是房子租,亭子间啦……多得是!

  到底他们两个怎么住?

  哎哟,这还用问?出双入对,就是小夫妻,你们说怎么住?

  众人都白着眼,没有再问,最后带着满意而又意犹未尽的心情离开。

  其间需要补充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那天阿良突然收到了能海的一封信。

  能海的信写得很简短,问过好以后就开口向阿良要钱。他说,他在上海诸事顺遂,但打开局面尚需时日,眼下从家中带出去的钱也花费得所剩无几,请速速增援;等等。

  阿良认得不了几个字,收到能海的信时,他高兴得不得了,没加考虑就请人帮他读,他还为有能海这样的朋友而在众人面前能露脸而得意。可是信一读,他就后悔了,能海并不光彩的事让桂芳巷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对他的好朋友可不是件好事。于是他再三叮嘱读信的人,千万不要透露能海缺钱的事。那读信的人嘴上答应得好,可没几天还是忍不住捅出去了。于是人们又有了新的说法:苗家大少爷在上海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他和私奔的女人一起流落街头甚至连回来的钱都没有……

  大家就开始盼着看他们狼狈回家的惨状了。

  第二年夏天,秦皇妹果然回了宁波。与人们期待中的差异是她孑然一身。

  巧的是船靠码头,第一个冲进她的房间想为她挑行李的,还是她离开时挑她行李上船的那个老头。老头立刻就认出了她,说:

  “啊呀,是小姐你,秦……”

  秦皇妹看着他也很惊诧,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姓秦?”

  “这……这……”老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说,“咋会不认识你呢,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你的。”

  “怎么回事?”秦皇妹盯住不放。

  “去年你走后,人家都在说,你是和苗家大少爷一起去的……”

  秦皇妹紧张的神情就稍稍松弛下来。她转过身,根本就不置可否。

  “也没什么啦,这事……”老头又转过话来,说,“我给你挑行李,来,来!”说着就自己动起手来。

  秦皇妹没有阻止他,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整理自己的随身物件。刚看到秦小姐时,老头发觉她胖了不少。一路上走下船,老头挑着行李跟在小姐的后面,发觉她的确是胖了,忽然他又从她走路的步子上看出,小姐胖是胖了,可更重要的是她有身孕了。老头一下子就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脚步也轻快起来。下了码头,上了黄包车,秦皇妹看也不看老头一眼,只扔下一句话:

  “钱,你明天到我家去拿。”

  老头傻呆呆地不知怎么回答。车拉出老远,他才说:“没事的,没事的。”

  之后,桂芳巷的人们一直注意着探听秦家小姐回家后的事。

  秦皇妹的肚子似乎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变化。她也根本没有遮遮盖盖的意思,依旧在家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置别人的眼光于不顾。大家的热情只好留给时日了,是真是假时间一到就一定会见分晓的,那还能逃得过?

  刚入秋。打了败仗的国民党军队几次来空袭,目标就是城里的交通要塞灵桥。结果灵桥被炸了几个洞,并无大碍,但灵桥一带城里最集中的商贸街却在有一天被炸起一片火海。大火持续了好多个小时,整条街差不多都被烧成废墟。秦皇妹的家就在其中。

  后来当然也清理和重建,但秦皇妹一家从此在桂芳巷人们的眼中蓦地消失了。

  苗能海从此也音讯全无。三十多年以后,他的家人才知道他当年一走,从上海开始浪迹香港、台湾地区和印尼、越南等国,到处谋生。虽然等到他三十多年以后回家探亲时,没人还记得要问那年出走的真实情景,但在当年他和他们的故事是相对完整的。

  这故事对桂芳巷的影响一直很大,以至于后来一条巷子里还有好几对青年男女私奔,人们都说那是苗家大儿子开的头。桂芳巷的人们每每议论男女私奔,总不忘记要从他们所知道的最早的能海开始。

  1999年夏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