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

第十八章 百年酱香楼茂记

　　在老宁波人心里，楼茂记可是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以前厨房里用的酱油米醋，饭桌上吃的香干烤麸等，基本上都是楼茂记生产的。由于其质量好味道佳，所以一直以来受到许多宁波人的喜爱。

　　楼茂记是家百年老店，始建于乾隆八年（1743），至今已有二百七十多年的历史。相传康熙年间，奉化一对楼氏小夫妻来到宁波江东，在百丈路口灰街的一个拐弯处设摊，以卖豆芽谋生。由于夫妻俩待人和善又会经营，豆芽生意一天天红火起来，为了扩大生意，夫妻俩又在原址上开设了豆腐作坊，自产自销豆腐、豆芽、素鸡、香干、鲜麸等，生意越做越大。不久后，族里有人在京城做了大官，准许夫妻俩以楼茂记字号买盐造酱，于是，在乾隆八年（1743），“楼恒盛茂记酱园”在灵桥东堍，现在的宁波市国税局这个位置，隆重开张了。

　　楼茂记之所以两百年来长盛不衰，这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绝对分不开的。乾隆年间，灵桥还是座系着十六舟的浮桥，对还未完全开发的江东来说，最热闹的地方就属百丈路一带。那时，从奉化、余姚、鄞南等地来的船一般都靠在灵桥下的奉化江边；从鄞东瞻岐、莫枝等地来的船，经后塘河大多停在百丈街旁的杨柳道头或新河头的船埠头；来自各地的船不仅带来了许多人，还捎来了许多海鲜、山货和农作物，这使得灵桥和百丈街一带成为当时宁波最热闹的地方。《东竹枝词》里有诗云：“地原因贸易名，灵桥彻夜有人行。虽然岁得鱼盐利，不废桑麻本业耕。”短短几句话，道出了当时此地的繁荣景象。川流不息的人群给楼茂记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同时也使楼茂记的名声越来越大。除了地理位置好，楼茂记做生意还贫贱同视，老少无欺，一贯以诚信为本。夫妻俩白手起家，吃过苦受过贫，知道生意能做大，靠的是周边父老乡亲们的厚爱，因此他们经常做一些救济穷人、捐钱修路等善事，且此善举代代相传。1947年2月，楼茂记酱园老板楼耀卿和时任国民党鄞县县政府教育科长的项泽耕，合作创办了鄞县私立大中中学，校址位于离楼茂记不远的贺丞庙。大中中学是当时江东第一所正规的中学，它不仅为江东培养出了许多人才，还是如今重点中学宁波市第七中学的前身。这所由楼茂记老板楼耀卿等创立的私立中学，在江东教育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直到20世纪80年代，楼茂记生意还是非常好。记得离家不远的张斌桥边，就有家楼茂记分店，专门卖他们生产的酱油米醋、酱瓜什锦菜、香干烤麸等，我最喜欢吃的是楼茂记制作的香干。放学回来，经常花三分钱买一块，边嚼边咂着味道，一直可吃到家里。楼茂记香干是其豆制品中最有名最好吃的一种，它用优质的黄豆，经过浸泡、水磨、煮浆、打浆、成块、过压、烤制等多道程序精制而成。楼茂记香干闻之清香，食来可口，是同类产品中最好的。以前宁波有句老话说道：“勿吃楼茂记香干，生活做煞唔相干。”意思是最苦最累的活要做，但楼茂记香干也必须要吃，否则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话有点说过头了，但楼茂记香干名气大，百姓喜欢吃是不争的事实。

　　楼茂记历经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承载着一代代宁波人太多的记忆。但如今在经济大潮和城市改造的冲击下，宁波许多老字号消失的消失，搬迁的搬迁，显得日益衰落。缸鸭狗搬到繁华的商业广场，里面卖起了咖啡；赵大有糕点虽然在某些超市的角落里还有其一席之地，但再也见不到以往店门口排队买金团、油包的情景。其实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在楼茂记身上也可以看到一些，比如每次在超市里见到那些品牌众多的酱油米醋，以及形形色色的豆制品时，我总是不由地想起，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到楼茂记那美味的香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