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来信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封寄往大阪的信被投入了邮筒，装载着一页纸和一份轻快的心情，即将启程远行。

　　这一天过得特别快，季风旗似乎没感觉到累，就下了班。

　　奶奶正做着菜，不到六点半，风旗爸妈也陆续回来，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着饭。

　　半碗饭下肚，奶奶的话又涌了上来。

　　我说啊，明天和那好心人联系一下，这事过了好几天啦！奶奶说。

　　啊，奶奶，只过了两天呢，再说您的手都还没好呢！季风旗反驳奶奶。

　　这手好多了，再说啦，咱们是去感谢人家，又不是找人家算账的，还非要等我好全了啊？奶奶接上话。

　　妈，还早呢，过几天再说！风旗爸显然也赞同儿子的观点。

　　好好好，那是不是非等我高血压、白内障、腰椎间盘突出全好了再去啊！奶奶似乎有些容不得风旗爸讲话了。

　　这！风旗爸叹了口气，便也不愿再说什么，夹了几筷子菜，又逃到客厅的沙发上吃去了。

　　奶奶，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感谢人家的，你再休息几天，不然就这个周末吧。看到奶奶和爸爸都话不投机，季风旗连忙出来圆场。

　　这，也行，就听你的，就这个周末了。奶奶想了想，最后接受了孙子的建议。

　　不，不行。老太太转瞬又反悔了。这个周末，你不要和女朋友出去吗？老太太还惦记着孙媳妇呢！

　　女朋友！季风旗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安排的，奶奶！说完赶紧吃完余下的饭逃离了饭桌。

　　这年头，好人就该得好报！奶奶一边吃饭一边嘀咕起来。

　　吃过饭，风旗奶奶和爸妈各自回了房里看着电视，季风旗在房间里，他再次取出前天收到的那封信，又看了看，然后看着窗外的天空，空荡荡的，没有一颗星辰。或许明天是个雨雪天，或许天空藏起了那些炫目的星辰，也或许，天空里还藏着一些未解的秘密吧！

　　季风旗在脑海里勾勒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这个像是真的，这个也像是会发生的。每一个故事都一闪而过，每一个故事都似乎会真实地上演，每一个故事也似乎只能停留在虚构的剧情里。

　　想得累了，想得自己也笑了，季风旗认真地收起那几封信，然后拿出日语教材，每晚至少看上一个多小时，已成为睡前如牛奶、果品一般融入生活起居。

　　转眼，周五。

　　这天季风旗又和邹慧慧约好，晚上讨教一些日语学习上的问题。随后他和奶奶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奶奶又是一如既往的野心知肚明冶，叮嘱了几句，便继续听着广播打起盹来。

　　夜里，两个年轻人在外就餐，三位中老年同志照旧在家吃饭。照例，又是奶奶先发言。议题很简单——该去感谢好心人啦！也难怪，季风旗跟奶奶说了周末和人家联系的——明天就是周末了——老太太这几天一直数着日子惦记着这事。

　　妈，你看该怎么感谢人家，都听您的。风旗妈首先回应。

　　风旗爸看了风旗妈一眼，没作声，在老太太面前，他似乎已经怕发表任何的看法，因为他的任何观点似乎都不会得到老太太的认同。听了风旗妈的回答，风旗爸在心里偷笑。这媳妇，还聪明，咱们不发表任何言论，组织上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做，这招高明，实在是高明！风旗爸想着。

　　我说啊，你们先给人家打个电话约约，咱们先见个面吃个饭！奶奶其实早就想好了，于是很自然开始分配起工作来。

　　这样也好，咱们是得当面感谢人家！风旗妈应和着。

　　锦华，吃完饭你打！奶奶突然来了一句，差点把风旗爸一口饭呛到喉咙里。

　　我、我，我怎么好打啊，妈！风旗爸看上去有些为难。

　　吃饭我看你吃得挺好，让你打个电话怎么啦？奶奶火气有些上来了，她反问。

　　妈，您上次说是位小姑娘，我怎么好打呢？风旗爸是铁了心不愿打了。

　　妈、妈、妈，我打、我来打。妈您甭理他，我待会打。风旗妈连忙站出来说，顺道也调侃了下风旗爸。

　　本该和和气气，却搞得怪里怪气的饭桌氛围这才舒缓了下来。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地用筷子指了一下风旗爸，埋怨了一声：你呀，就知道吃。

　　风旗爸其实并不恼火，甚至还想笑，这老太太成天没事找事做，哎，算了吧，只要她高兴了就行。于是风旗爸咧了咧嘴，听着老太太的埋怨也不回声，很识趣地又夹了两筷子菜到客厅沙发吃去了。

　　吃过饭，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开始打电话了。

　　风旗妈一手拿着风旗爸早已摘写好的手机号码，一手拿着话筒，拨了过去。

　　响了四五声的样子，电话那头接听了。

　　请问找谁？是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哦，你好，是这样，我是前几天被你扶起送到医：的那位老太太的家属。风旗妈说。

　　哦，扶起的老太太，你是哪里啊？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一头雾水。

　　就是周二下午，在易购超市门口，被你扶起送到医：的那位老太太，你当时打电话通知了我先生，今天我们就顺着那个号码给你打了过来。风旗妈忙解释。

　　哦、哦，我记起来了，奶奶她还好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人一个问号解开却又添一个新的问号。

　　老太太没有大碍，现在都康复了，谢谢你啊！对了，你贵姓啊？风旗妈问。

　　哦，阿姨，不用谢。奶奶没事就行。我姓王，阿姨。电话那头声音轻快有活力。

　　真要谢谢你来着，小王姑娘。你看明天周末，你有空吗？我们想约你见面吃个饭，当面谢谢你。风旗妈按照老太太的指令，发出了邀请。

　　您太客气了，只要奶奶没事就行，不用了，阿姨。小王姑娘礼貌地回绝了这顿饭。

　　我们没别的意思，小王姑娘，就是想当面感谢你。风旗妈怕小王姑娘不放心，特意补充了一句。

　　真不用，阿姨，我先谢谢你了。小王姑娘说道。

　　这——风旗妈一下卡住了。

　　而小王姑娘反应很快，感觉有些冷场，赶忙说道：确实不用了阿姨，不是什么大事，谁看到了都会帮一把的。对了，阿姨，不好意思，我还在加班呢，不和您多说了，谢谢您的邀请！小王姑娘语速轻快，语气似乎又不容再商量的样子。

　　哦，好、好，那不耽误你工作了小王姑娘，还是谢谢你啦，谢谢！风旗妈赶忙说道。

　　挂了电话，奶奶叹了口气。刚刚的对话奶奶在一旁都听到了，她感慨着如今还有这样的做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的年轻人，真是令人欣慰，同时也为答谢的事犯了愁。奶奶口中一直嘀咕着真是位好姑娘之类的话，也没再和风旗爸妈商议什么，独自回房休息了。

　　这当面答谢，人家拒绝了曰可不答谢人家，老太太始终觉得过意不去，从季风旗他爸到季风旗，奶奶一直都灌输着野知恩图报冶这个传统美德，现在这四个字摆到了自个面前，老太太可不想让自己在下两代人眼里难堪啊。

　　老太太这一晚倚靠在床头，很晚才睡着，可也没想出个好招来。

　　第二天周六，这屋子里的三位上班族外加奶奶这位退休族都休息。

　　平日上班的几位还没起床，不用上班的老太太倒是先起来了，吃过早点，还是坐立不安，想了想，她敲开了孙子季风旗的房门。

　　季风旗一边抓着后脑勺一边打哈欠，问奶奶有什么事。奶奶跟风旗叙述了自己从昨晚到当早一直未能化解的烦恼。

　　风旗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听了奶奶的一席话，连连求饶：我要睡觉啊，奶奶，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奶奶忙在一旁说：周末去感谢人家，当初可是你说的。

　　可您也说了人家说不用，咱们何必非拉着人家呢！季风旗迷迷糊糊地说。

　　人家也许是讲客气呢，再说咱们都商量好要感谢人家的！奶奶是位非常坚持原则的人。

　　哎，奶奶，你总不能把人家绑过来吧。这样，奶奶，我说啊，您再亲自给她打一电话，邀请她出来，要是她还是不愿意出来我看就算啦！季风旗真希望奶奶听了这句话就会立刻离开房间，他好再补会觉。

　　没想到这个心愿他马上就得以实现。

　　对呀，从头到尾都应该是我感谢她啊！我得亲自给她打电话。奶奶劲头一下涌上来。

　　你睡会，再睡会！老太太边嘀咕边带上了季风旗的房门，转头敲开了另一间房门。

　　风旗爸妈也睡着正香，经不起老太太对房门一阵狂轰滥炸，只能悻悻起了床。

　　奶奶要来电话号码，当着风旗爸妈的面，就拨了过去。

　　拨通了，可响过了也没人接听。

　　妈，估计人家也休息还睡着呢，这么早就给人家打电话！风旗爸打着哈欠说。

　　就你还睡着，就你还早！奶奶还了一句回去。

　　过了两分钟，奶奶还是不甘心，又拨了一次，电话通了，奶奶略有一些紧张，更多是期盼。

　　电话接通了，可是一位男士接听。

　　老太太很奇怪，一个劲说找小王姑娘，那边答复是小王下楼买早点去了，手机没带身上搁家里了。

　　老太太有些失落，可还不甘心，忙问对方是谁。

　　那边答复是小王的爸爸。

　　是王爸爸啊，感谢你啊，你教育了一个好姑娘啊！老太太一下乐了，猛夸了起来。

　　那边的王爸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有什么事。奶奶这才收起赞赏，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事情说完了又是一通赞美，电话那边的王爸爸也高兴得很，自己女儿在外助人行善，做家长的脸上也有光。但当老太太提出希望当面感谢女儿时，王爸爸也礼貌地拒绝了：小事，老太太，年轻人应该做的，您就别太客气了！

　　王爸爸说得轻松，可老太太听得却有些急眼。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当面感谢。这样，小姑娘不愿意在外见面，咱们就登门道谢！老太太说这话可是真急了。

　　这一说把王爸爸也说傻眼了，连连称不用了，不客气。

　　可这老太太是认死理的，任凭王爸爸怎样拒绝，都不让步，你不来，我就去。老太太话里话外始终坚持着。

　　王爸爸没办法，哪经得起老太太一阵唇枪舌剑。最后只能妥协，反正今天大家都休息。老太太一边重复着王爸爸在电话里说的地址，一边让风旗妈赶紧拿笔记下——青阳区翠微路兆瑞花园六栋三单元502.

　　挂了电话，老太太劲头十足，又开始抓壮丁，进行工作分配了。首先，这次答谢行动老太太为总策划、总指挥。接下来，奶奶先想到的是让季风旗和自己一起去，可一想孙子忙了一周了，累了，让他多休息休息，指不定还要去约会。退而求其次，让儿媳妇玉萍陪自己去。

　　老太太说出自己的安排和缘由，风旗妈第一个表示绝对服从组织安排。原本没事的风旗爸正偷着乐，风旗妈说了一句：和我们一起去嘛，妈腿脚刚好，多个人多个照应！这一句说得风旗爸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旗妈，有话憋在嘴里就是说不出来。

　　老太太想了想风旗妈说得有道理，可又不好直接让儿子去，于是故意不咸不淡地说：没事就去，反正休息，闲着也是闲着，等会还可以帮我们提点东西！

　　风旗爸一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办法，那就硬着头皮跟着组织走吧。

　　和风旗说了声出会门，三个人跟走亲戚一般，先奔超市一顿大采购——酒、茶叶、果篮。可苦了风旗爸，两只手都提得满满的。

　　而那一头，小王和她妈妈买东西回来，王爸爸兴高采烈地和女儿说刚刚来电话的事情，还以为女儿也会高兴，可女儿似乎不买账，反说她爸小题大做，做人太高调，不该答应人家到家里来答谢的。

　　王爸爸也是一肚子苦水，还好妈妈在一旁劝了劝：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人家上门来感谢，是好事啊！

　　妈妈对事情一定性，女儿这才停下喋喋不休，来都来了，见个面也无妨，反正人家是来道谢，又不是来催账的。小王姑娘想。

　　十一点过一刻，青阳区翠微路兆瑞花园六栋三单元502的门铃响了起来。

　　哟，还真来啦！王爸爸边说边去开门。而此时小王姑娘还在自己房间上网。

　　开了门，风旗奶奶就抢着问道：这是小王姑娘家吗？

　　是啊，是啊，您是奶奶吧！王爸爸笑着答道。

　　四双眼睛对视了几秒。

　　呦、呦，你们，你们，是你们啊！你们好，你们好！王爸爸有些发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

　　呦，是你啊！你好你好，是这儿吗，咱们不会走错了吧！风旗爸也一眼认出了老熟人一般，连连惊呼。

　　是的、是的，请进，请进，惠云，惠云，快来，快来看谁来啦！王爸爸一边招呼客人进屋一边嚷着叫老婆过来。

　　王妈妈忙从厨房赶过去，先是一愣，这几位客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回过神来，也乐了，世上居然真有这么巧的事。

　　客厅里，五个人都坐了下来，也都乐了起来。

　　您孙子，叫、嗯，叫风旗吧！小王妈妈努力回忆着。

　　对、对，季风旗。奶奶很肯定地说。

　　呦，小伙子今天怎么没一起来坐坐啊？王爸爸一边倒茶一边热情地问。

　　昨晚玩得晚了，还睡着呢。对了，筱、筱、筱柠呢。奶奶早已乐得合不拢嘴，这一趟可真不虚此行啊，恩人也谢了，这准亲家不等于也见了呀。奶奶心想。

　　哦，这孩子，在屋里上网呢，我去叫她。小王妈妈忙说。

　　真是巧啊，我们还以为找错地了呢！风旗爸说着。

　　是啊，这事真是巧啊！王爸爸笑着回应。

　　一会儿，小王姑娘，也就是那场姻缘会后，奶奶和风旗爸妈钦点，然后谎称被救而要感谢人家从而制造两人见面约会的主角之一，王筱柠姑娘曰那个失约没有去和季风旗见面相亲，而一头埋在工作里的王筱柠姑娘曰那个季风旗一直善意地撒着谎，全家人都以为和风旗在一起谈着恋爱的王筱柠姑娘，现在终于走出闺房，露出庐山真面目。

　　还没走近，奶奶就站了起来，待一靠近，老太太就抓过王筱柠的手，一面端详着这位心目中已百分百认可的孙媳妇，一面不住感谢和夸奖着。

　　王筱柠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称奶奶太客气，可小姑娘越是谦虚，老太太便越是喜爱起来。

　　两家三代人，围绕着筱柠扶奶奶上医：这事又是一顿感谢。

　　谈话在愉快，甚至对奶奶来说是极为兴奋的状态下继续进行。只有一个人觉着有些尴尬——王筱柠，因为眼前这位奶奶的热情简直有些令自己受不了。可让她没料到的，还有更尴尬的剧情即将上演。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正好印证了社会上两条铁律。第一条：骗人骗己！对于奶奶来说，她即将发现自个是受害者，自己最信任的孙子居然一直在骗自己。但仔细想想，其实最开始是奶奶撒谎在先，编故事让他们见面。所以最终这个谎言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第二条铁律：凡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是假的总会露馅！

　　接近中午了，主人极力地留三位客人吃饭。盛情难却，于是六个人坐到一张餐桌上。

　　奶奶似乎已经养成了吃饭必要制造些话题的习惯，特别是关于季风旗个人问题的话题，可这话题搁家里无所谓，无非大家说一说、拖一拖、笑一笑，反而使得饭桌上的气氛不至于死气沉沉，增添些活力，还促进了些食欲。可在王筱柠家探讨这个话题，那后果恐怕就很严重了。

　　筱柠啊！奶奶笑着喊了一声，但似乎还有话不好意思开口。

　　哦，奶奶，您吃啊，别客气！王筱柠答道。

　　老太太一听，这女孩真客气，算了，也别不好意思了，开门见山直接亮明身份吧，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何况眼前这准孙媳妇也不丑，还非常善良、懂事。奶奶心里琢磨着。

　　筱柠啊，什么时候和风旗一起上我们家玩啊？奶奶给你们做饭！奶奶笑眯眯地发出了邀请。

　　风、风旗？奶奶，您说的什么意思啊？王筱柠摸不着头脑。

　　就是我孙子啊，季风旗，你们不在一起吗！奶奶止住笑，很认真地说。

　　季、季风旗？我不认识啊！奶奶，您弄错了吧？王筱柠一脸狐疑地回答。

　　奶奶此时也有些纳闷、有些急了，但一想，会不会是自己没说清楚呢。

　　于是她忙求助于王筱柠爸妈。说实话，王筱柠爸妈也蒙在鼓里，自从上次和季风旗爸妈约好骗两个年轻人见面后，也问过女儿几次。可每次女儿的回答都是不温不火，不明不白，问得多了，女儿还不耐烦起来。算了，由他们年轻人去吧。再说这段时间王筱柠也忙着一个职称考试，于是王筱柠爸妈对女儿恋爱的事情也不再问了！

　　筱柠妈妈忙在一旁把两家人姻缘会上见面，私底下撮合她和季风旗两人咖啡厅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妈妈一说完，王筱柠大笑起来。

　　哎呀，我们那次连面都没见。我记得，那次我加班，都没去，我们没什么啊，妈！王筱柠一边回忆一边向她妈解释着。

　　你们——风旗爸妈、王筱柠爸妈几乎是异口同声。

　　而奶奶的脸涨得通红，并开始有些抽搐。

　　你们，你们没——奶奶吐出几个字。

　　没有啊，奶奶，我们到现在连面都没见过！王筱柠很轻快地说。你们！奶奶又嘀咕了一声。王筱柠说得轻巧，可对于奶奶，这无异于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了她的心上，压在了她的胸口。

　　眼睛愈来愈模糊，脑袋越来越晕，脚也开始发软。

　　筷子从手指尖滑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奶奶眼睛一闭，头向饭桌上一扎，当场晕了过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饭局戛然而止，转而是手忙脚乱……

　　妈、妈！

　　奶奶、奶奶！

　　快、快拨120！

　　快、快打电话！

　　算、算了，还是赶紧下楼拦车去医：，快！

　　快、快，这边、往这边……

　　这一边，几个人已如热锅上蚂蚁曰而那一边，季风旗刚刚早中餐合并，吃了碗泡面，然后搬了张靠椅到阳台上，准备一边晒着暖和的太阳，一边学习日语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