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朋友们结束一段美丽的旅程,怀着各种深深的震撼与感动,回到了家。一进门就看到了老周一早烧好装箱托人带来的我最爱吃的老菱。打开箱盖,一张便条轻轻飘落,上面是老周熟悉的笔迹:今年菜场第一批上市的菱角,所以有点嫩,不是你爱吃的粉菱角。先吃起来,下周再带。一读完,便眼角湿润,是三十多年从未改变过的老爸的宠溺。
下午去看依旧昏迷抢救中的朋友。是一个同龄的友人,在某一个周五于会议现场猝然倒下。短短几天,亲朋挚友调动所有的资源,也只能眼睁睁隔着玻璃看着生命慢慢流逝。在死亡面前,其实,所有的金钱和权力都是苍白的。此时此刻,曾经的辉煌竟都是隐患,所有的出色全变负累。除了流泪,唯有祈祷奇迹。医院的九楼病区大会议室里坐满了相知相守的挚友同事,在全然无助的情况下大家描摹各种可能,安排应对方案。和朋友的爱人一起选他的照片,有初识时他那年轻的容颜,有近年沉稳宽容的模样,我俩含着泪笑说还是觉得彼时帅,得亏现在头发还浓密。朋友越聚越多,我们先暂别,回去吃饭。刚吃了一半,就有电话来说他已安然走了……想起那些共同出游的快乐、那些比肩战斗的光阴、那些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那些光鲜背后的哀愁……无论如何,那是一段电光石火、全力绽放过的人生。好在,生命不在长,只要好,他做到了。
有时我想,在一些素色的街道遇到一些浓烈的人,这该有多喜出望外。就像在化雪的泥泞里看到春绿的嫩苗,那片污糟的寒冷顿时成了虔诚的背景,让人毫无偏颇地知道了眼前值得信仰的色彩。所以,是那些缓行的岁月,那些相遇的人们才叫人更积蓄了平静下的力量。岁月有条奇怪的定律:必要走过它,方能明白它。而所有明白的意义却又在懂得当下的活法。
给过往岁月,我深爱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