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初识,他们几乎都要疑惑地问:“那些文字都是你写的吗?”哎,这是婉转地表达对我的外貌遗憾么?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母亲对我外貌的贬损,总像是一根隐着却怎么也挑不出的刺,让我至今都无法生出自信来。我也纳闷:同为一母所生,为何我生得这样其貌不扬,而二姐却出落得面容清秀、身材婀娜?二姐说,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别人还怎么闪现光芒?她认为文学的天赋带给我许多她不曾拥有的荣耀。
当读到诗文里描写的那些古代美女,我便十分钦慕,以近似于男人的眼光去欣赏。而对于自己,我只想顺其自然,故而从不施粉黛,不刻意去打扮。对于美丽与时尚,我并不持排斥态度,比如走在街头,我喜欢回头看满大街的各色美女,看到干净利落、端庄静婉的女子,也要情不自禁地一步三回头;上公用洗手间,猛一抬头,也会发现小小的空间,竟挤进一堆美女来。
于是,长相平平的我,十六岁便开始“修炼”。因为偶尔在一本书上见到一词:内秀。既然外秀是天生的,或许内秀是可以修炼出来的吧。于是,我找来一些抒情的散文,试着用普通话大声地练习朗诵;见到好的毛笔字帖,我也会买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临摹;我甚至专门找来经典音乐,睡前听,听阿炳的《二泉映月》,听俞丽拿的小提琴独奏,听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当然,我更喜欢看书,泛泛地阅读,也做了许多读书笔记,吃饭排队的空隙,也不忘默上一段易安的凄婉词。就这样,我梦想着通过后天的努力,弥补先天的不足,我甚至天真地认为:是美玉就一定会被人欣赏——我当自己是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石,只差遇上个能工巧匠。
当然,苦修来的那点“内功”,并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生性上,我还是有着太多打磨不掉的坏毛病,比如健忘,比如执拗倔强,比如大大咧咧,比如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设防……幸而,我遇上的都是些正人君子。性格中最执拗的特点体现在我对待事物的态度上,特别是对自己喜好的事物,不尽最大努力不罢休,不做到极致不放手。比如写文章,明知成不了名成不了家,却也要半夜三更地爬起来折腾,身边的人也有笑话的:“你这样辛苦干吗,又弄不出个名堂来!”不为嘛,只因喜欢,只因舍弃不掉对文字的这点爱好。
有一次,与作协的乐老师同坐一席。席间,乐老师得知我来自武汉,笑着说我长了一张“武汉作家式”的脸,呵呵,这话我爱听,能与家乡知名女作家方方、池莉相提并论,实为一种荣耀。如果说到毕淑敏,我会更欢喜些,因为她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我喜欢琢磨她文字里女性特有的细腻,在见到她以前,我猜想,如此优雅的文字一定出自一位美丽的女人之手吧。后来见到她打扮得如同发福的农村大妈,我仍不改初衷,一如既往地欣赏她的文字,大量购买她的新书。还有著名作家陈祖芬,书上总见到她的背影,童化头好有特点。今年三月在诗会上见到她,她在给诗人们颁完奖后,猛一转身,我发现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的她,娃娃脸上刻满了五十岁女人逃避不掉的皱纹,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影响我阅读她的作品的兴 趣啊!
最欣赏一句话:天地间美丽的女子千千万,如我这般的独一个!我多么希望,人们在见到我时,也以我看毕淑敏与陈祖芬一样的眼光来看我,或许,你就是那巧匠,而我就是那块未完工的美玉本体呢。
今天早起去瑞岩寺拜佛,我虔诚地许下这样的心愿:大慈大悲的佛啊,既然不能赐我以美貌,那就多赏我些才情与灵气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