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一年夏天的某个午后,同寝室女友璇从千里之外的深圳打来电话,语气激动:“一个人漂泊在外,我真的好想有个依靠!以后找老公,我一定要找个像你这样的!”璇要找个像我这样的老公……这话说得。
我冲一旁瞠目结舌的章郎吐了下舌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璇是湖北松滋姑娘,比我小两岁,长得娇小可人,性情活泼开朗,三年前,她睡在我的邻床下铺,我们极能玩到一起——很多时候是我带着她出去玩。比如上微机课我常常逃课,带着她和几个男同学溜到学校后面的青龙山水库钓鱼。钓鱼可比上课有趣得多,没有耐性地不停地将钓线扯起,偶尔也能扯到一条寸把长的黄辣丁,然后很招摇地拎回寝室,用酒精炉煮一大锅鱼汤面条,面条里连鱼骨头都捞不见,仍能不亦乐乎地被十多个室友呼哧呼哧地瓜分。春天里,我们会去爬山、挖野菜、摸螺蛳……在大自然中尽情释放未泯的童心野性。
玩有时候也是要花钱的。我比较喜欢想办法挣钱,这喜爱几乎与生俱来,小时候常常到山里挖草药,拿到药材收购站卖了,买好看的戒指戴。后来长到十七岁,就知道知识也是可以用来赚钱的。从第一学期开始做家教和家教中介,挣到的除去生活费,还能到武汉的旧书城买一些打折的文学书籍来看;有些文学素养的积淀了,就迫不及待地写作投稿,也有些小小收入的惊喜。后来跟着校文学社办报刊,我负责副刊版组稿、编辑,去各大校园对外发行时,也能站到他们的讲台上忽悠一番。这些小经历练就了大胆子。后来,各种直销都尝试着干过,比如流行一时的庞中华字帖,比如“三笑”牙刷这样的生活用品。
圣诞来临之前,我和璇到汉口著名的汉正街(号称中国最大的“水货市场”)批发贺卡,到各大校园兜售、批发,一个礼拜天的功夫,不仅赚回了本钱,还小赚了六百块(九十年代校园的生活费每月也才二百块哦),剩余的贺卡满世界分发,寄给昔日的老师、同学。“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这轻松赚得的“意外之财”也要想办法把它挥霍掉。我带着璇去吃露天烧烤,喝冰凉的“行吟阁”啤酒,去文化广场K歌,任青春的激情恣意挥洒……
初冬的凌晨,我们早起绕江夏大道跑三千米;夏天的夜晚,我们去江夏公园和老年人一起练香功;深夜点起蜡烛躲到盥洗间写能换稿费的小文章。我常常沉浸在一个人的忙碌里,错过了食堂的饭点,璇会用酒精炉煮了面条端给我,有时还帮我洗忘记什么时候泡在塑料桶里的衣服。
也许是我对生活一贯的热情,和永不抱怨永不言弃的执着,给了璇一个模糊的概念吧,璇说,你既会赚钱,又懂浪漫,在平淡的日子里创造一些不同寻常的惊喜,并以你的满腔热情感染着别人,这些,满足了我对一个温情男人的所有想象。呵呵,看样子下辈子得转换下性别,混进美女堆里,非拐它个三妻四妾不可。
若干年后,璇嫁了个非常疼爱她的老公,据说很会做菜,当然,也很会挣钱。璇和她的老公在老家开了一家药店,她常常不忘上网百度一下我的文字,文字是神奇的,它有时候比话语更让人心生激动。读到那些有所交集的过往回忆,璇会给我来条短信。
璇说,很怀念在江夏的那几年时光,我们一起去赚钱,然后随便挥霍,享受被你带领的感觉,从物质的挥霍到精神的引领!
§§第三章 独行处,闲看流云淡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