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起整个地球。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支点来开辟一个新天地,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捷维斯·伍格曼并未正面回答上官青云的话,而是领着众人离开了交谊厅。途中格妮雅·黎说有事先离开一下,等到格妮雅·黎再次回到捷维斯·伍格曼所在的露台休闲吧时,已将原来红色的晚礼裙换成了一套紧身的银灰色女式中山装,一改刚才的妩媚妖艳,体现出女性的刚毅果敢,俨然一个久经战场的铿锵女将军。
上官青云一直未敢正视过格妮雅·黎,他的内心隐伏着一种莫名的纠结,生怕多看她一眼,那份纠结就越发地深刻。吕菲菲倒是有说有笑地跟贺大智闲聊。
捷维斯·伍格曼待格妮雅·黎坐下来后开口说道:“我不想当个中间人的角色,却又是一个中间人的身份。”
“此话怎讲?”上官青云问。
捷维斯·伍格曼说:“我不想介入你们私人间的恩怨,却作为中间人代表我们公司与各客户之间的联谊。”
贺大智点了点头。
捷维斯·伍格曼接着又说:“格妮雅·黎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之一。上官青云你们是我们的新客户,也是我的老同学。这次把你们都约来,是想跟你们一起合作做一笔业务,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贺大智问:“什么业务?”
“我们要全面进入你们内陆的资本市场,做掌握市场话语权的人。”
掌握市场话语权?一句看似极为平常的话,却隐匿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中国股市实际上还没有建立完整的退出机制,也没有建立正常的分红机制,所以大量的龙蛇混杂的企业踊跃上市,其目的就是圈钱。中国的股市机制也只是片面强调融资功能,片面地保护一些上市企业利益,但极端忽视小股东的投资利益。这些投资者在中国被称为“股民”,股民是没有股东权利的,这是中国股市的一个根本问题。这就给那些个能掌握市场话语权的人提供了良好的生存土壤。
贺大智说:“国内的资本市场目前正处于发展建设阶段,很多方面都不健全完善,而真正能掌握市场话语权的只能是国家政府。”
“是啊,掌握话语权的是国家政府这一点不假,但我们可以做影响政府决策的人,我所说的掌握市场话语权人就是这个意思。”捷维斯·伍格曼接着说,“一个国家再大,不发展经济是不行的,发展经济没有资金更是不行。他们所缺的正是我们所有的,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进行互补,这样就可以达到双赢。
“面对新兴市场强大的资金需求,以他们本国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远远达不到国家发展的要求。在资本极度稀缺的条件下,就势必依赖外来资本,一批亲外资的掌权者势必会找到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那时我们何不寻机充分发挥好自己的资本优势呢?我们会促使国内有关部门大量放行我们这些外来资金,而我们这些资金也会促进他们的经济快速发展,政绩得到提升,权力的价值得到体现,并能变为实实在在的资本。”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现在中国的经济不是跟世界接轨了吗?那它的资本市场也一定会而且必定会跟世界接轨。你们想一想,一旦跟世界接轨,那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会是谁呢?到时候可能很多人会感叹融入江湖,身不由己了!至于股指期货、融资融券及转融通业务也会逐步实行起来,还有其他更多的金融衍生品也会破土而出。”
“你知道现在国内股市有多低迷吗?”上官青云问。
“在1000点左右。”捷维斯·伍格曼不假思索地回道。
捷维斯·伍格曼紧接着反问:“老同学,你想过现在有多少资金已经屯兵在港了吗?一旦这些天量的资金涌入国内会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是‘共和国圣战金融集团’复活了?”上官青云说。
捷维斯·伍格曼和格妮雅·黎相互对视了一下,不明白上官青云为何突然这样问。
上官青云接着说:“不是有消息传言他们正在针对中国实施经济战略、金融战略和文化战略的计划吗?”
捷维斯·伍格曼表情极不自然地说道:“这些都只是传闻吧……”
格妮雅·黎冷静地接话:“一切都有可能,只是他们就算现在复活,也算不上什么中坚力量,更多的却是世界资本的正常流动。”
大家都默默地听着,并不接话。
格妮雅·黎紧接着又说:“这些强大的资本定会让国内资本市场几近疯狂起来。到时候我们以极小的资金引导,就会发挥超强的杠杆作用。
国内的民众尤其是老一辈民众都有一个最大的美德——储蓄!他们将自己的积蓄以这种方式保存在银行里,以备不时之需,我们统计过拥有理财观念的人在全民中不超过5%。而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带动全民的理财观念,让这种理念以主动的方式和被动的方式渗透到全民当中。你们说这种杠杆的作用大不大呢?”
在座的几位都在心里算一笔账,这不仅仅是算金钱账,更是在盘算未来国内发展趋势。
格妮雅·黎说:“如果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整个地球。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支点来开辟一个新天地,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呢?”
“这么多资金屯兵在港,香港的监管部门难道就不会发现?”上官青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会发现,这些资金又不是针对港元来的。上次亚洲金融风暴的教训没有人会忘记。”捷维斯·伍格曼说。
贺大智问:“你直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做?”
“我们想跟你们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你们还可以再投入上次资金的两倍,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来,然后再提供一些我们专属渠道里没有的国内情报即可。”捷维斯·伍格曼真诚地望着贺大智说道。
“这个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你们是知道的,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格妮雅·黎女士曾调查过我的情况,这一点她是很清楚的。”
贺大智心想,我虽然很喜欢在国内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那种刺激,但那颗爱国的心从未在金钱面前动摇过。他们这一次所发动的三大战略,很明显是针对日益强大的中国所策划的巨大阴谋,我自然是不屑与你们为伍的,所以也就很礼貌地回绝了对方的邀请。然后又补充地说了句:
“我目前正在做退休的准备,年事已高,时代变化太快,我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贺大智在公开场合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这让上官青云和吕菲菲都有些意外。在这种情景下,他俩也不便及时追问,就把此事放在心里落了个底。
“我的态度,伍格曼你是很清楚的,我们一直保持着长期合作关系,总体目标不变。”格妮雅·黎说,“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剪羊毛’的好机会,更何况这一次是……”
格妮雅·黎故意未将话说完,得意地笑了笑。
半晌,格妮雅·黎突然问道:“现在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是多少了?”
在座的都知道格妮雅·黎是明知故问,她每天都在这个行当里行走,做着大笔的交易,难道对这个汇率不清楚?她这么明知故问是何意呢?
捷维斯·伍格曼想不出她唱的是哪出,只能配合着说:“还在8点附近游走。”
格妮雅·黎听后,说:“应该快行动了吧?”
上官青云听格妮雅·黎这么说,瞬间了然了,便问:“人民币要升值了是不是?”
“不错。它不升值屯兵在港的资金怎么进入?那资金屯兵在港又有什么用呢?”捷维斯·伍格曼说。
“你们看它能升到哪个位置呢?”上官青云信口问道。
捷维斯·伍格曼也不避讳,直接说:“最终能升到哪个位置不是由我们在座的几个人能决定的,但我们的共享资讯里曾提到过,预计会破6元,最少能到5元。但要多长时间这个我可不敢瞎说。”
贺大智一听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预期眼看着要破6元了,心想,奶奶的,他们可够狠的。如果人民币真是从8元一下子升值到6元,以他以前做外贸的经验来看,这将会使多少做出口的企业日子难过啊。到时候国内遍地的热钱,不仅会将资本市场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整个国内经济也会加速增热到新的高度,那些以“储蓄”为美德的人的血汗钱,就会被一只无形的通胀之手给掠夺了去,市场上的各种炒作之风必将盛行。他不想再细想下去,后果可以想象。
“我认为不可能一两年内就升值到6元,这必然有一个过程。”上官青云说。
“如你所说,必然有一个不算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叫‘温水煮青蛙’!”捷维斯·伍格曼说。
“‘温水煮青蛙’,多好听的词汇,那我在这里画一个路线图……”
上官青云话未说完,就被捷维斯·伍格曼给打断了:“噢噢,不!别画你的模型图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上官青云见老同学有意打断他的话,也不好再往下讲,谈话冷却了下来。
很快夜幕降临,天空渐渐有了许多暗云,海风也逐渐增强,邮轮的轮廓灯和彩灯都已亮起,大家各自饮用了点面前的饮料的酒水,想着各自心事。
大约五分钟后,格妮雅·黎打破了沉默,说道:“我想下个战书!”
下战书?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怔住了。她在跟谁下战书?
捷维斯·伍格曼略感好奇地说:“你是在跟我下战书吗?噢,NO!”
格妮雅·黎白了伍格曼一眼说:“我才不跟你下战书呢,那叫自找没趣。”说完把目光转向上官青云说,“你敢接受我的战书吗?”
格妮雅·黎此刻的表情,上官青云再熟悉不过了。两人在一起时说得最多的就是“下战书”,然后就是“顶牛”,顶来顶去都不分胜负。这一次,不知又是哪根神经让她不舒服了,搞出这样一个突然袭击。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上官青云。
上官青云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又下战书?有这个必要吗?”
“你都不知道我的战书内容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
格妮雅·黎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你爸爸——黎叔近来可好?”上官青云并未正面回答格妮雅·黎的话,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众人都大感意外。
格妮雅·黎有些不悦地说:“我跟你下战书,你问我爸干什么?”
上官青云说:“好久没有他老人家的音讯了,时常会想起他,毕竟他也是我曾经的恩师。”
格妮雅·黎说:“你还记得他是你的恩师啊!你现在问起他,就直说你的目的吧。”格妮雅·黎一脸对上官青云了如指掌的表情。她知道上官青云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她的爸爸。
“我只想知道这战书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爸的意思。”上官青云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战书内容标的是不是股票的对赌?如果是像国内最近很火的明友乳业跟国际几大投行之间的实业对赌,那我就不接受这样的战书。”
“实业对赌?你想这样对赌我还不敢干呢!众所周知,我爸他已经隐退很多年,不再过问具体业务上的事情了,至于外界还流传着的有关他成了教父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当真。”格妮雅·黎坚定地说道,“对你下战书的当然是我,不是我爸!”
上官青云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了格妮雅·黎所说的话,但他内心的疑问并未就此消除。
“我的战书你是接还是不接?”格妮雅·黎咄咄逼人的样子让现场气氛紧张了起来。
“我接了你的战书,是不是现在就开战了?”上官青云俨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当然不是现在,你接了战书就是,至于战书里的标的内容,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格妮雅·黎说道。
上官青云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贺大智和吕菲菲,在得到了两人的默许后,上官青云爽快地接受了格妮雅·黎下的挑战书。现场的气氛也随即缓和了下来,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
捷维斯·伍格曼见美丽的维多利亚港已进入了视线,就招呼大家去用晚餐。晚餐结束,邮轮靠岸后便结束今天的旅程。
星光灿烂的维多利亚港湾,“玫瑰梦幻号”邮轮稳稳地停靠在了岸边。邮轮上的客人陆续离开了,见时间不早了,上官青云他们也告别了伍格曼准备回酒店。待他们坐上专车远离邮轮后,那双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的眼睛,才收回了视线。
“爸,你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上官青云是不是变了很多?”格妮雅·黎问。
“是变了很多,显得更加成熟理智了。”
“爸,这次你为何不跟他见面呢?战书是以我的名义跟他下的,这个你都看到了。”
黎志俊说:“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战书是你的意思。虽然上官青云答应了,但我看得出他内心的疑虑。”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想知道你战书里的内容是什么。爸,你能提前告诉我吗?”格妮雅·黎撒娇地挽着黎志俊的手臂。
“傻丫头,我战书的内容你还猜不到吗?”黎志俊说,“还不是两只股票之间的对赌。”
“那战书什么时候下达给他呢?”格妮雅·黎迫切想知道战书标的的具体内容。
“这么着急干吗?你是不是想当内奸?”黎志俊打趣地说。
“爸,不准你这样说,我现在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是你的女儿,怎么会为了一个臭男人背叛你呢?”
“好女儿,我当然相信你,要等我们的总体计划实行得差不多时,我才给他下战书。因为这个战书只是我们计划之外的一个小插曲。”黎志俊说。
“啊呀,啊呀,爸你又要出山啦?”格妮雅·黎说。
“谁说我又要出山啦?你的计划不就是我的计划嘛!你在完成我的心愿啊,说你是个傻丫头,你还不肯承认。”
“好啦好啦。爸,你是常有理,我投降。”格妮雅·黎说,“对了,爸,上官青云还提起了‘共和国圣战金融集团’,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黎志俊淡淡地说:“‘共和国圣战金融集团’现在的力量不是很强大,自从他们的总头目消失之后,整个集团就处于一种离散状态。但有一些国际资本集团会聘请他们的人出来干活,代表的已不是共和国圣战金融集团,因为原来的那个称呼太张扬,太政治化了。而受聘的人也只是充当打经济头阵的炮灰,他们并未掌握实际的资本,对资本市场的战略影响不是很大,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先头兵的作用。”
回家的路上,格妮雅·黎重新梳理了一下头绪,并趁机询问了些关于亚洲业务的一些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