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9月,直系主将冯玉祥以南苑建成“昭忠祠”举行落成典礼之名,把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孙岳请到北京,经过一番交谈,双方达成寻找时机发动兵变的意向。密议结束,冯玉祥令人以草堂为背景与孙岳合影,作为纪念,史称“草堂密议”。
那么,这一共同举事的密谋计划是如何实施的?冯玉祥做出哪些惊人之举?北京政变又是如何改变近代中国政治军事格局的呢?
冯玉祥(1882年11月6日—1948年9月1日),字焕章,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一级上将,西北军阀首领、爱国民主人士。曹锟大搞贿选活动时,冯玉祥提前退出,这就与曹大总统结下了梁子,落得个“扬威上将军”的虚名,甚至到总统府办公事还要向曹锟打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次,冯玉祥派人去陆军部领用军械,跑了好几趟都没领到一支枪。冯问何故,办事的人说不送钱怕是什么也领不到。无奈之下,冯好不容易凑足10万元送上去。结果,下午钱送到,傍晚就接到领枪炮的电话。第二天大总统召集会议,见了冯玉祥和颜悦色道:“焕章,你这么苦,还给我送钱,我实在太过意不去!”
就在曹锟下令讨伐张作霖的那天,孙中山在广州发表“北伐宣言”,讨伐曹吴,又派孔祥熙给冯玉祥送来他亲笔书写的《建国大纲》,冯玉祥为之一振,举事时机渐趋成熟,决定伺机呼应南方行动。难道冯玉祥想反水,吴佩孚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吗?
其实,吴佩孚从来就没有将冯玉祥视为心腹之将,而是用而防之。直奉开战前,他左叮右嘱孙岳、胡景翼盯住冯,以防不测,万不得已,将其解决之。吴还专拨几十挺机关枪给胡,这不光是打奉张,关键时候可能派上用场。吴哪里知道此时胡景翼已与冯孙“桃园三结义”,就等吴佩孚大军开拔山海关了。
直奉战争已经打响,冯玉祥向曹锟建议:大军开赴前方,北京防务空虚,最好调孙岳到北京拱卫首都。孙岳曾担任过曹的卫队旅旅长,曹锟欣然接受,立即委任孙岳为北京警备副司令,分守各个城门。
冯玉祥历来用兵神速,这次一反常态,就任第三路军总司令后总是有理由慢腾腾地前行。他还特地将最贴心的爱将鹿钟麟部作为殿后之军,到时好立即掉头冲在最前面。冯的总司令部到达古北口后,以筹措军粮为名,按兵不动。所安排的军事训练就是朝着北京方向急行军。
此前冯就与张作霖父子有过接触,战争打响后,张作霖派出代表赶到古北口见冯玉祥,提出双方联合一致对付曹吴。最后达成两点协议:第一,事成之后,国事由孙中山主持;第二,奉军不得入关。
吴佩孚在前线督战,命参谋长电催各军急赴前线,参谋长给冯玉祥电报最后加了一句:“大局转危为安赖斯一举。”本来是怕冯玉祥行动迟缓,强调战局紧张。结果,反而使冯玉祥更加坚定了举事的信心,立即部署掉头回京。
10月21日全军行动,各部以最快的速度向北京进发。先头部队的炊具放在路上不动,以便后续部队到达时缩短吃饭和休整时间。仅一昼夜,先头部队鹿钟麟部就到达北苑,各部行军速度都在昼夜100公里左右,创造了当时步兵行军的最快纪录。
北京内应已接冯玉祥班师之电,断绝城内交通,预备大车、麻袋等物堵塞总统府前。又派兵破坏京奉、京汉铁路交通。而后鹿钟麟一部伪装入城,迅即占领电报局、电话局、车站等重要机关,分头实施预定计划。由孙岳派兵守卫总统府,曹锟被监禁在中南海延庆楼,不准与外间接触。发动北京事变,软禁总统,这堪称冯玉祥第一大惊人之举。
那么,举事得手后,冯玉祥还做了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呢?
管理曹锟财产与直军装备的兵站总监李彦青,平时常为难冯玉祥,冯将其逮捕枪决。曹锟之弟历来不是省油的灯,搜刮巨资,为虎作伥,冯玉祥并不想杀他,只是想逼他将贪腐的巨款吐出来,没想到他要钱不要命,吓得吞了鸦片自我了断。
冯玉祥将兵变部队改称国民军,为配合奉军打击直军残部,派兵占领天津。吴佩孚将司令部移至军粮城,此时国民军若穷追猛打,势必对其形成夹攻之态,逼得吴佩孚无处可逃。冯玉祥接受他人劝告,放吴佩孚一条生路,不再追击。
冯玉祥痛恨封建帝制,大局初定后,立刻派鹿钟麟把溥仪逐出宫去。对优待清室条件作出修正,永远废除皇帝专号,故宫一律开放,准备作为国立图书馆和博物馆之用。同时被遣散出宫的还有太监470余人、宫女百余人。溥仪逃往日本公使馆,再逃往天津日租界。这是冯玉祥所做的第二件惊人之事。这件事情使得民国政府的合法性大大降低了,毕竟民国是通过与大清建立契约而建成的,冯玉祥公然践踏契约精神赶走溥仪,民国的共和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从此千疮百孔。
冯玉祥等通电全国公布《建国大纲》。电请段祺瑞出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同时还电请孙中山北上商讨国家大事。就在段祺瑞就任临时执政的当天,冯玉祥突然宣布解除兵柄,决心下野,军队如何处置,完全听命国家。这是冯玉祥带给人们的第三个“没想到”。
段祺瑞执政后,张作霖撕毁原有协议,大批奉军开入关内。段张分享冯玉祥的政变果实,这让冯后悔莫及。有人给他出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张作霖父子给解决了。冯玉祥当即否决说,如果张作霖出事,日本会趁机进占东三省,于国家大不利。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何一个政治家、军事家、谋略家都不能意气用事,不计后果。有人曾概括《孙子兵法》为十六字:料事要准、遇事要忍、出手要狠、善后要稳。大半个世纪以来,人们一直在问,冯玉祥为什么要搞北京政变?据说,张学良曾说冯玉祥搞北京政变不是因为他觉悟高,而是收了他50万元。
历史上,冯玉祥有“倒戈将军”之称。客观地说,冯玉祥虽非科班出身,但少时贫寒经历与多年寄人篱下的从军生涯,使他确立了个人价值判断与坚定的民本思想。从滦州起义到推翻直系、从考察苏俄到五原誓师,从中原反蒋到坚决抗日,再到与蒋介石的独裁政府分道扬镳,都可看到冯玉祥是个很有头脑、善于接受新思想、常有新作为的军事强人。换一个角度看,频繁“跳槽”的冯玉祥并不全是为了烧“热锅灶”,而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值得他为之舍命的好老板。然而,因为他的搅局,多次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在北洋枭雄中,冯玉祥的民本思想尤为难得,1922年他编了一首《爱百姓歌》。歌中唱道:“军人须知爱惜百姓,我之粮饷民所供。食民之膏衣民之脂,遇有祸患我们保。平内乱,御敌扰,不使百姓受苦恼。纪律严,名誉好,军民一体国之宝。”1917年起冯玉祥开始信奉基督教,故有“基督将军”之称。冯玉祥严格按圣经的要求做人,无论治军,还是生活,都活出了基督徒应有的品格,也尽上了基督徒应尽的本分。也许这是他人生迷茫时的最好精神归宿。
因为冯玉祥倒戈一击,吴佩孚败军只好退往河南、四川一带,受到当地土豪的款待。面对满桌酒肉,吴佩孚说:“免了吧!战火连绵,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我们哪还能开荤!”他令人只留下几个小菜,其余全撤下。
吴佩孚给乡绅们留下诗句:“天落泪时人落泪,哭声高处歌声高。世人漫道民生苦,苦害生民是尔曹。”忧民之情跃然纸上。听说吴大帅到此,引来不少百姓前来围观,都知道他是名儒将,书法很有功力,就向他求字索诗。吴佩孚不分贵贱无欺,有求必应,部队都开拔了好长一会儿,他还在那里不慌不忙地为村民挥毫泼墨。
没想到,这倒救了吴佩孚一命。原来,他的先头部队出村子不久就遭遇土匪伏击,秘书长被乱枪打死。据说,这并非偶然,当地乡绅事先知情,要保护吴佩孚,又不愿得罪土匪,就不断派人缠住吴吟诗写字,使他免于劫难。
如果没有北京政变,吴佩孚有可能与南方和解而统一中国,这样就为积蓄力量迎战日寇赢得10年时间。而且,东三省若在疾恶如仇、一直将列强视为敌人的吴佩孚掌控之下,即便九一八事变不可避免,也将会是另一番模样。
唉,没有办法,历史上总会有搅局者,这就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