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复辟的消息传到天津之后,段祺瑞立刻召集他的学生傅良佐及其亲信段芝贵等人开会,决定立刻起兵讨逆。经过一番谋划之后,段祺瑞决定联络驻马场的第八师师长李长泰、湖南督军谭延闿、湖北督军王占元、直隶总督曹锟等人讨逆张勋。
段祺瑞本是支持张勋复辟的,待张勋复辟几天后又出尔反尔,起兵讨伐,这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其实,这就是一场利用和被利用的智谋博弈。
张勋本想利用黎元洪赶走段祺瑞,然后再解散国会,驱逐黎元洪,使溥仪顺利地登位复辟。可是,张勋没有想到,段祺瑞会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段祺瑞以退为进,先是利用张勋解散国会,逼走黎元洪,然后再起兵讨伐张勋。这样,他既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掌政府大权,还可以赢得“再造共和”的美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名利双收。在复辟一事中,张勋实实在在地被老奸巨猾的段祺瑞玩了一把。
在得知各省督军反对复辟后,张勋非常生气,大骂他们不仁义。随后,各路讨逆的军队开到了北京,准备讨伐张勋。
张勋有50营的“辫子军”,每营大约有500人,但这次上京只带了10营,其余的都在徐州,由张文生管理。张勋上京前,叮嘱张文生:“我如果发电报,上面写速运花40盆,就立刻调40营兵力开往北京。”等段祺瑞宣布讨逆的时候,张勋慌忙给张文生发电报,暗示张文生速带40营“辫子军”北上支援。可张文生呢,却让人从徐州带了40盆花给张勋。
张勋走投无路,只好自请开缺,愤愤不平地发了一个通电:“民国以来,战争迭起,国困人穷,这都是办共和给闹的,我只是顺应天命人意,还政大清,欲行君主立宪政体,乃是诚心诚意,不为个人谋利益,所行吾道不孤,凡我同各省督军,多与其谋,东海徐世昌,河间冯国璋,尤深赞许,信使往还,都有证据证明。”
看到电报后,代理总统冯国璋下令将张勋的职位一概撸掉,打成罪人。段祺瑞的讨逆军更是不依不饶,非要张勋解除武装,就地投降。
得知消息后,张勋火冒三丈。很多遗老劝张勋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但张勋对于这类劝说没有任何反应。众遗老束手无策,只好纷纷逃离了京城。无奈之下,张勋又发出一纸电报,痛斥北洋系的同僚背信弃义,出卖朋友。但段祺瑞等人并没有因为张勋的电报停止讨逆,而是下令总攻张勋。
战斗开始后,大部分的“辫子军”被击溃并自愿放下武器,割去了辫子,接受改编或者遣散。唯独张勋私宅一带的“辫子军”顽强抵抗,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讨逆军向段祺瑞请示用炮轰张勋的住宅,段祺瑞表示同意,但要求只能用一颗实弹攻击,其他的只能用虚炮恐吓。当天晚上,讨逆军一炮击中张勋的住宅,宅院内顿时火光冲天,哭号四起,“辫子军”纷纷从宅中逃离或缴械,只有张勋依然不肯屈服。直到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联系了荷兰使馆派出汽车去接他,张勋才逃离了住宅。讨逆随即宣告结束。
张勋复辟到失败仅仅12天,舆论几乎一边倒地称其行为是倒行逆施。这时,一位复辟遗老站出来为张勋说了句公道话,这个人就是洪宪帝制的拥护者阮忠枢。这位袁世凯曾经的手下红人力排众议,称张勋此番举动虽然近于粗率,却不失为轰轰烈烈之忠直好汉。
张勋的性格中,最突出的特点是传统、实心眼,有些憨厚,也很暴躁,这些特点集中在一个武人身上,那几乎就是顽固不化了。因为传统,张勋的家乡观念极强,他对家乡父老多有照顾。张勋老家江西奉新赤田村的人都沾了他不少光,每家都在张勋的资助下造了大瓦房,生活物资也是缺什么给什么。江西人在外地做生意需要建会馆的时候,但凡找到张勋,他都会慷慨解囊。
事实上,张勋复辟也算得上是一种忠义的表现,这种中华民族的传统思想,在反复革命而使得道德沦丧的民国社会中,虽被嘲弄,却也显得“弥足珍贵”。因此,对于张勋复辟,只可笑其愚,却不可笑其忠。
1918年10月10日,徐世昌就任民国大总统后,下令赦免张勋,并发还了财产。晚年的张勋远离政治,转道经商,投资金融界,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此时的张勋已是心境淡然、与世无争的皓首一翁。当有人问起他当年的复辟伟业时,他已不再有当年的夸夸其谈,或是淡淡数句,或是沉默不言。毕竟,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且越去越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1923年9月12日,张勋在天津病故,终年70岁,获前清废帝溥仪赐谥号“忠武”。次年8月,张勋棺木启运回乡,并于当年11月底葬于奉新县赤田乡陶仙岭下。
阁中帝子今何在,栏外长江空际流。袁世凯复辟失败,张勋复辟也失败,这说明在民国之后,假皇帝当不得,真皇帝也当不得。这正应了梁启超的那句话:“帝位如同墙上泥塑木偶的菩萨,一旦被人扔进了猪圈,就是洗干净再重新供奉,那也早已失去了其神圣性。”由此看来,张勋之败,是历史的必然。
§§徐树铮:收复外蒙古的第一功臣
徐树铮是个颇具大将之风的人。在他最后兵败时,敌军蜂拥攻入北京城,到处抓捕他。如此危急关头,他仍然镇静自若地走进一家珠宝店,把欠店主的钱还清后,才从容坐车离京。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苏轼的《赤壁怀古》写出了周瑜的儒将之风。
北洋时期也有这样一位“儒将”,他13岁便考中了前清的秀才,25岁就被送往日本就读于有“日本陆军军官摇篮”之称的日本士官学校,27岁时他已经是一军的总参谋长,34岁刚过而立之年的他已经是北洋政府的陆军次长了,36岁他又就任国务院秘书长,成为段祺瑞执政时期的一员干将。
论起来,周瑜不过是江东一隅的统军大将,而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了至少是名义上的全国陆军统帅。因为他的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当时北洋政府的同僚们送给他一个“小扇子将军”的称号。他就是徐树铮,一个被历史有意无意湮没的将军。
徐树铮,字又铮,号铁珊,自号则林,江苏省萧县(现安徽省萧县)醴泉村人,生于1880年11月11日,死于1925年12月30日,年仅45岁。
各方对他的评价也是不一而足,有人说他:“乃是周公瑾一流,才堪顾曲,气度狭隘”,也有人说他嗜杀成性,常常对与段祺瑞持不同政见的人进行排挤、流放甚至不经审判就予以枪毙,陆建章就是里面最著名的例子,也是这个陆建章之子陆承武最后要了他的性命。还有人把他和班固、傅介子相比,说他“旬日间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说这句话的人是孙中山先生。先生口中的“奇功”,是指徐树铮出兵外蒙一事,他使外蒙古重回了中华民国的治下。
“十月革命”爆发后,原来支持外蒙古独立的沙俄政府自顾不暇。而当时的中国,虽然积贫积弱,内战不休,但在面对国家大义时,不同派系之间还是很团结的,徐树铮和孙中山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当时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不刺激列强的前提下,依靠有限的力量夺回这片领土。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徐树铮将军毛遂自荐,编练中国参战军,驻扎在西北。他认为,收复外蒙古只要掌握好时机就应该不是问题。因此,名义上他出兵是准备投入对德作战,实际上是随时准备出兵收复库仑(今乌兰巴托)。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国内一片混乱,原本由俄国支持的外蒙古独立势力也顿失重心,徐树铮趁机出兵库仑。在这期间,他往返于北京和库仑之间,做了大量工作,终于使库仑当局同意撤销独立,复归中国。
徐树铮回北京后,除向政府报告外,还将此事电告正在上海的孙中山。在复电中,中山先生欢喜与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从而有了班固、傅介子之比。从收回外蒙这件事情上来说,徐树铮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徐树铮是个颇具大将之风的人。在他最后兵败时,敌军蜂拥攻入北京城,到处抓捕他。如此危急关头,他仍然镇静自若地走进一家珠宝店,把欠店主的钱还清后,才从容坐车离京。
徐树铮曾有过“购我头颅十万金,真能忌我亦知音”的豪言壮语。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要了他头颅的并非敌国大将,而是他曾经的下属冯玉祥。
1925年,曾被通缉流亡国外的徐树铮,因手握执政大权的段祺瑞的邀请又重新回到了国内。在他拜谒完段祺瑞南归的路上,他的专列要经停廊坊车站。就在这时,在陆建章之子陆承武的带领下,几个士兵闯上了火车,抓捕了徐树铮并将他就地枪决。
“小扇子将军”就此陨落。据说段祺瑞曾派人提前预警,却被徐树铮一笑置之。段祺瑞为此事懊悔终生,自责应亲自去车站追回徐树铮。徐树铮死后,段祺瑞吩咐后人,在日后每年祭祖时一定要摆上徐树铮的牌位,段氏后人坚持至今。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作为北洋时期的一代名将,徐树铮的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是在那个积贫积弱的中国,他能出兵制止分裂,应也无愧“一代风流人物”的称谓。
§§孙传芳:一生尚武终死佛堂
纵观孙传芳的一生,他曾经好战成性,机警投机,一度呼风唤雨。但他身上有太多北洋军阀的时代烙印,造成他思想陈旧,拒绝接纳新思想和新事物,逆历史潮流而动,终于折戟沉沙,为大浪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