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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羞愧

  小不点儿套出了爱的实底儿,深情脉脉。程子娟要搞假病退,约定暗地让他帮忙。二人情窦初开,你亲我爱,你爱我亲,唠着唠着,不知不觉到了暮鸦飞转的傍晚,溟蒙的暮色在徐徐地展开,弥漫着北大荒的山林原野,把这一切都融织成模糊的一片,让你看不清,也琢磨不透。

  他俩恋恋不舍地朝连队走去,按照程子娟的提议,在一进场区处便分了手,以免有人看见说闲话,给病退惹来麻烦。

  小不点儿绕了个大弯,喜滋滋地转悠着从就业农工家属区绕着来到了宿舍门口,刚抬腿要迈门槛,和李晋撞了个满怀。

  “你这小子,他妈的干什么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李晋往后一闪身子,气哼哼地说,“我以为像奚大龙似的,遇上狼了呢,再不回来,就准备报告连长撒开网去找你了!”

  小不点儿哈腰拱手:“李晋大哥,别这么整,干啥对咱小老弟叮咣二五,像吃了枪药似的!”

  “吃枪药?我还想让你吃枪子呢!”李晋为找他曾急得满头大汗,往前逼一步,仍是没好气的样子,“张连长到木工房去分配活儿,发现少了你,我一下子愣住了。多亏李阿三给你编瞎话,说肚子疼到小医院开点儿药去了,要不,你这一块二毛五又泡汤了。”接着问,“到哪儿去了?”

  小不点儿神秘而兴奋地把嘴凑到他耳边:“我去商店买点儿东西,在路上碰到了程子娟,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黑了天,把干活的事儿扔到后脑勺了。”

  “你那份任务我们替你干了。”李晋问:“喂,谈得怎么样?”

  小不点儿有些洋洋得意:“嗨,瞎子闹眼睛--没治了,等有空我和你细唠……”

  “真有你的,”李晋伸手拽他一把:“今晚薛文芹和钱光华请客,点名让你去呢。”

  “在哪儿?”

  “他们家呗。”

  “钱光华的爸爸可是二劳改呀!”

  “嘿,”李晋拉着他就走,“管他妈什么二劳改三劳改的,到了那儿咱们把窗帘一拉,把腿在炕上一盘,就起来看哪,咱们不说,谁能知道。再说,张连长没王大愣抓阶级斗争抓得那么紧。快走,他们大概都去了。”

  小不点儿被拽着走过房山头,挣开李晋的手,诡秘地将脑袋朝他的肩膀头靠靠:“喂,告诉你个消息,程子娟从城里带回来两个新词儿。”

  “什么新词儿旧词儿的,文化大革命发明的那新词儿多啦。”李晋不感兴趣。

  “这两个新词儿和那些不一样,和咱们知青有关。”

  “你说说。”

  “走,到钱光华家再说,一句两句说不完。”

  他跟着李晋来到薛文芹家,一进门发现梁玉英、郑风华、马广地、竺阿妹、丁悦纯、马力等都到了,有坐炕上的,有坐炕沿的,炕中间的小炕桌摆着没启瓶的“北大荒酒”和酒杯、小浅碟、筷子,显然是主人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是在等人。

  “快进屋,等你俩好一阵子啦,”薛文芹随着往屋里走,嘴里不住地催促,“脱鞋上炕吧,地下站不开,也没那么多椅子。”然后一转身返回厨房,掀开大锅盖,把炒好蒸着怕凉的菜一一端上来。

  小不点儿边脱鞋边上炕才注意到,窗帘挡得严严的,也不见钱光华的爸爸和妈妈的影子,想必是躲了。

  钱光华等大伙儿都上炕盘腿坐下了,搭着腿,斜着身,往炕沿边一坐,笑呵呵地说:“今天呀,不喝个一醉方休,咱们就不撤酒杯!”

  “对!”薛文芹上完最后一个菜,在另一面和钱光华面对面坐下,兴冲冲地接过了话,“我也豁出来啦,一定奉陪到底!”然后,客气地指着小炕桌说,“没有什么好吃的,家常菜,家常菜……”

  钱光华接过话来:“嗨--来的和咱都不外,瓜子不饱暖人心吧。”

  “这话说得好,我双手赞成!”李晋细打量一下小炕桌,确实是家常菜,小鸡炖蘑菇,炒酸菜粉,摊黄菜,干豆角丝炒肉……碟撂盘,盘撂碟,摆了满满一桌子。

  薛文芹启开“北大荒”酒,给每人斟上一杯后,又倒满自己的小杯,举起杯来粲然一笑说:“我和光华早就想把你们请来,这是我们俩的意思:我装疯卖傻时,把梁玉英吓了个好歹……”

  梁玉英微笑着一斜眼瞧着薛文芹说:“可不是,差点儿把我吓踢登了!”

  “就是嘛--”薛文芹接着说:“在坐诸位,也都很够意思,比如说广地吧,看见了我和钱光华的把戏,给隐藏着;李晋呢,还偷偷给写贺诗;郑风华、马力和小不点儿都从不同角度帮了我俩的忙。为了感谢大家,我们两口首先提议--干杯!”

  钱光华端起杯来:“对,干杯!”

  “好,干就干,”李晋一带头,都把杯子端了起来,朝薛文芹和钱光华碰去。

  “干!”大家把杯碰在一起后,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又几乎同时缩回胳膊把杯送到嘴边上,仰仰脸一饮而尽了。

  马广地把酒杯往小炕桌上一放,卷起舌头咝咝两声,瞧着薛文芹和钱光华说:“你们两口子别虚头巴脑地整这事儿,喝酒就喝酒,就是热闹热闹,谢什么,叫谁也得这么干呀。”

  “那可不一定!”薛文芹回敬一句,“那阵儿,要是让有的人发现了我俩这秘密,想往上爬,没准儿拿我俩当做打进步的梯子了呢!”

  “可能!可能!太可能了!”李晋一句比一句重,说着把剩有多半瓶的“北大荒”拿过来在手里转了转,瞧着商标,把酒瓶口放在鼻子上闻闻感叹起来:“怪不得喝着这么有劲,闻多了都能醉个跟头!”然后,握着瓶子一抬头问:“喂--有个叫郭小川的你们知道吗?”

  “哎呀,别以为你爸爸是诗人,就你明工!”竺阿妹嗔怪地笑道:“全国著名的大诗人,谁不知道?”

  随着李晋尴尬地一咧嘴,大伙儿都哈哈地笑出声来。

  李晋满脸笑意地问:“郭小川有首叫《祝酒歌》的诗你们知道不?”

  “嘿,不光知道--”竺阿妹又接过话来,卖关子似的说:“还能呱呱叫地背下来哩!”她发现满餐桌的人都在瞧她,腰板一挺朗诵起来:

  “三伏天下雨哟,

  雷对雷;

  朱仙镇交战哟,

  锤对锤;

  ……”

  李晋、马力、丁悦纯、薛文芹等都会背这首诗的,见竺阿妹朗诵着举起杯来,几乎同时都举起杯来边碰杯边齐诵:

  “今儿晚上哟,

  咱们杯对杯。”

  伴着空杯相撞和朗诵结束,屋里响起了爽朗开心的大笑。

  李晋接着一拍胸脯又甩出巴掌,大声朗诵:

  “舒心的酒,

  千杯不醉;

  知心的话,

  万言不赘;

  今儿晚上啊,

  咱这是情投意合偷聚会!”

  “好!改得好……”丁悦纯先听出来了,李晋朗诵出来的最后一句,把原诗“咱这是瑞雪丰年祝捷的会!”彻头彻尾地改了,而且改得合辙押韵,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几句,接过了下面的诗句:

  “酗酒作乐的

  是浪荡鬼;

  醉酒哭天的

  是窝囊废;

  饮酒赞前程的

  是咱们社会主义新人这一辈!”

  薛文芹被诗的激情感染了,接过来朗诵道:

  “财主醉了,

  因为心黑;

  衙役醉了,

  因为受贿;

  咱们就是醉了,

  也是因为生活的酒太浓

  太美!

  ……”

  马广地不知道这首诗,见大伙儿都朗诵得来劲儿,自觉惭愧,眨巴眨巴眼接过李晋的朗诵,连连摆手说:“不好不好,写得不对咱马老弟的口味,你们听咱给你诌一首!”

  “滚你妈蛋,你耍个鬼点子行,整这正经事儿,你小子可就地瓜不叫地瓜,是白薯一个了!”李晋对马广地截断他的诗兴很不乐意。

  马广地一拍胸:“嘿,你听着!”接着不是音咬不准就是韵走调地像货郎似的诌起来:

  “王大愣醉了,

  因为心黑;

  张晓红醉了,

  因为胡吹;

  咱们哥们儿姐们儿醉了,

  因为农场有些干部拿咱们

  太不当玩意儿!”

  “好!”小不点儿尖叫一声,一拍巴掌,大伙都跟着拍起来。

  李晋笑得前仰后合,随后又忍住笑,使劲拍一下马广地的肩膀头:“编得好,要是今天就在这桌上用,比郭小川编得好……好……”说完又笑起来。

  大家正笑着,薛文芹又给每人斟上一杯后,用筷子点划着菜示意:“你们别光喝酒,吃菜呀……”

  应和着薛文芹,十来双筷子一起向盘子伸去,不讲究斯文,几乎都是大筷子大筷子地夹着,鼓嘴囊腮地吃起来。

  “李晋--”梁玉英举起杯来叫号似的递过来:“你是贼不够意思,写信来叫我探底儿嘛,还把我人瞧扁了,把我好一顿挖苦,今天罚你一杯!”

  李晋难为情地点着头接过杯子:“好,认--罚--啦--”说完把一杯酒一口进了肚里。

  薛文芹发现酒桌上只有郑风华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除勉强应和笑笑或朗诵诗外,还没主动挑个话头说点什么,推他一把:“喂,郑风华,白玉兰是不是巡回演出结束了?我忘了喊她一声了,在吧?我去找,不算晚……”连珠炮似的,说着就要下地。

  “哎哟,马后课!”竺阿妹拉住薛文芹,“人家白玉兰调到场部文艺宣传队去了!”

  薛文芹问:“真的?”

  郑风华苦笑着点点头。

  李晋瞧瞧薛文芹,又瞧瞧郑风华,夹一大口菜放进嘴里嚼嚼咽下去,想说什么,一摇头,却端起酒杯谁也不敬谁也不让,一口进了肚里。

  薛文芹和竺阿妹的一番话一下子勾起了他心里积淤了两天来对郑风华的不满情绪,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单独向他发发牢骚,这阵儿,两杯酒下肚,心里发起热来,尤其一喝酒就上头,脸上泛起红晕,脑袋有点晕悠悠的感觉,特别是看到郑风华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按捺不住了,把空杯往桌上一放直冲他发开了脾气:“我说郑风华,场部要调白玉兰去那个他妈的什么文艺宣传队,你为什么不阻拦呢?你不知道王大愣在场部当办公室主任吗?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呢?为什么不……”

  这一连串的为什么,劈头盖脸地把郑风华轰得有点蒙了,大概也是来得突然而又猛了一点儿。

  这对李晋来说,是从来没有的。以往他觉得郑风华为人忠厚而谦和,总是以老大哥相敬的。得知白玉兰调场部的消息后,忽而觉得他忠厚得过劲成为发愚而且呆傻,有点瞧不起他了。

  “白……玉兰……和我商量,也很突然,”郑风华吞吐了几声,一句话后,才变得流利起来,“这是好事嘛!白玉兰从小就爱好文艺,我是想,这样更能发挥她的专长,我也想过,王大愣当他的办公室主任,文艺宣传队也不归他管,井水不犯河水,我想没有关系……”

  “我看也是,没什么大关系,”丁悦纯给郑风华解围,“姜婷婷也去了,她俩是个伴儿。在王明明要撬行白玉兰这桩事儿上,王大愣算是彻底吃了败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姜婷婷征求我的意见,我是举双手赞成,我看没啥不好的……”

  “你懂个屁!”李晋拾起筷子在小桌上一拍,冲着丁悦纯发开了火,“咱们在木工房炖那狼掏吃剩下的死猪和小卖店被盗有什么关系?!哎--王大愣这个鳖犊子就有这份能耐,把这两事捏在了一起,把咱们整个屁滚尿流:”他喘口粗气呼出来,又冲着郑风华发开了脾气:“丁悦纯那不是扯鸡巴蛋嘛,王大愣帮儿子撬白玉兰是吃了败仗,可是他心不死呀,白玉兰回家后,丁香不是还死皮赖脸地跟了去嘛……他有权!有权!肯这样罢休吗……”

  郑风华像被惊雷震了一下。白玉兰开完关系调走以后,虽然才没几天,他的心就像被悬在空中,说是想念吗,似乎不是;说是担心吗,似乎也不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占据着心头,让李晋这一击,便更不是滋味了,感到他说得不无道理,搪塞出了一个理由:“据说,姜婷婷和白玉兰都是王肃点名的,他会关心她们的。”

  “关心!关心!”李晋又拿起筷子“啪啪”地在小炕桌上拍了两下,火更大了,“王肃?你就琢磨琢磨这个王肃吧,王肃要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官,也不是不知道王大愣的所作所为,还能委以重任,让他当办公室主任吗?我看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鲇鱼找嘎牙,他妈的他俩是两个鸡巴熬汤一个熊味儿!”

  “李晋!”竺阿妹指责说:“今天薛文芹把大伙儿找来乐呵乐呵,你说话文明点!”

  李晋嘴里喷着浓郁的酒气,脸越涨越红:“用文明词儿议论他们,他们不够格儿……”

  围着小餐桌的欢乐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了。

  “算了算了,”马力开始出面调解,“咱们今天不谈别的,就是喝酒乐呵。”

  “哎--我是乐呵不起来呀,心里的话憋了两天多了,不说出来心里难受,能他妈憋出病来!”李晋又把锋芒指向了郑风华,“郑风华呀郑风华,我为你和白玉兰这么如意的一对儿弄成这样难过,只想掉泪,你呀你,太正人君子啦--”

  郑风华在众人面前有点吃不消了:“李晋,你--”

  “我怎么的?嘿--”李晋用轻蔑的口气说:“要是摊在我身上,怎么也不能让白玉兰遭这个下场!”

  郑风华口语迟钝了,舌头上像有什么障碍物挡着:“照--你这么--说,白玉兰--的不--幸怨我?”

  餐桌旁的人都格外关注着这席对话。瞧瞧李晋,又瞧瞧郑风华,并不想劝,对这样一个令人关心的话题,似乎想听出点什么,又想悟出点什么似的。

  “我觉得,如果说不全怨你的话--”李晋呼出的粗气里融着浓浓的酒味,“最起码讲,你要负一半责任!你比如说吧,当已经知道王明明跟着白玉兰P股后头穷粘乎一个点儿,王大愣要调白玉兰到连队‘一打三反’办公室,他们的目的很明了,你要是真心爱白玉兰,就该参谋上去,干脆不让她去。你俩丢的那两个苹果,满城风雨,像广告似的,谁不知道你俩搞对象?!他王大愣明里暗里下手就是要撬你的行……”

  郑风华直愣愣瞧着李晋,像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李晋继续数落:“再说,你从来也没和我们哥儿几个商量商量呀!”

  “我……”郑风华被李晋一击,猛一抬头,脑袋像是清醒了许多,似乎觉得李晋说得有道理,心里浮上一种自责感,表白了几句真心话,“说来确实惭愧,我总是用善良的心底去揣摩别人,总觉得王大愣是在这里建功立业的革命干部,王明明作为一名革命干部子弟,无论如何也不会……”

  “得了得了,”李晋不耐烦听下去了,“你别在这儿糟蹋‘革命干部’和‘革命干部子弟’这两个词儿了!”

  马广地曾听李晋背后嘟囔过这事儿已有了同感,在一旁敲边鼓:“郑大哥呀郑大哥,你可真是有点儿书呆子味儿呀!”

  “有点儿?!”李晋拿起筷子欲夹菜又放下,叹口气,“几个一点儿呀?”

  “行啦行啦,”钱光华在旁耐不住了,“今天我和文芹把大伙请来,主要为的是乐呵乐呵,干什么要这么大火药味儿,有话慢慢说嘛!”

  薛文芹接着说:“我赞成,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提不愉快的事儿!”

  美好的气氛破坏很容易,还原可就不大容易了,想起白玉兰,每个人心里都罩上一层阴影。

  郑风华从来没觉得这么尴尬,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脸红一块、紫一块、青一块,细碎的汗珠从额头慢慢地渗了出来。

  丁悦纯拿起筷子示意大家:“来,咱们吃菜、喝酒!”说着拿过酒瓶给李晋斟起酒来。

  “算啦算啦,还倒呢,”竺阿妹抢过酒瓶,“你们没看嘛,刚才说话颠三倒四,已经喝多了。”

  “哟--”马广地在一旁诡谲地一咧嘴,“还没等怎么的,就先管上了。看来,我李大哥将来也是受气的货!”

  大伙儿笑了。

  气氛有所好转。

  钱光华举起杯来:“今天,抛开薛文芹不说,以我这个身份,你们能来寒舍赏光,我能和你们同桌共饮,感到非常荣幸,不只是感情上的,我觉得像是给了我一种政治荣誉,非常感谢了,我敬大家一杯!”说完一而尽。

  “好!喝--”马广地一带头,大伙也都一口进了肚里。

  气氛进一步好转。

  小不点儿放下酒杯,神秘地抛出了新话题:“告诉大家一个新闻,听说上头有文件,他妈的连队也不给咱们传达,听说知识青年可以搞病退和家庭困退……”他边说边解释,最后抛出了从程子娟那儿得到的证据,“咱们市有个在星火农场下乡叫周小花的,第一个办了病退回城了……”他连比划带虚乎地讲着,大伙儿都瞪起了眼珠子。

  一直恋着大上海的马力问:“真的?”

  “嘿,那还假了!”小不点儿毫不含糊。

  “能,这事太可能了!”李晋一歪脑袋问小不点儿:“叫什么名字?”

  “周小花!”

  “马力、丁悦纯,”李晋瞧瞧他俩说,“就是咱们逃跑回去火车上遇着丢票的那个!”

  丁悦纯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对,后来警察问她叫什么名字,我也像听着叫什么‘花’,对,是叫周小花。”

  他接着讲起在列车上李晋帮周小花解围的那段故事,逗得大伙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她搞病退是假的,每天睡觉前多喝水,故意尿炕,尿得左邻右舍不安宁……”小不点儿活灵活现地说起来。

  李晋夹口菜嚼了咽下去,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丢车票也是装的,不过,又不像……”

  “那也备不住呀!”丁悦纯接话。

  郑风华插话:“退回去有什么用?城里少说五年不招工。”

  “那都是骗人的鬼话!”小不点儿掏出从程子娟那里拿到的那张登有“招工启事”的报纸,气哼哼的样子一亮:“你们看--”

  郑风华看完,又一个个往下传起来。

  “他妈的,你们看这年头,老实听话的吃亏上当倒血霉!”李晋叹口气,“鬼头蛤蟆眼的就能捡便宜捞好事!”然后特意冲着郑风华问:“听见了吧?”

  郑风华愣着,没说出话来。

  李晋眼睁睁地瞧着他说:“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路来了,依我看,你就给白玉兰出个主意--也装病办病退,然后你也这么整!”

  “装病办病退……”郑风华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李晋:“能装像吗?那玩意总不是事……”

  李晋不满意地说:“我看,你要这样,一辈子也看不着后脑勺!就是到了场部文艺宣传队,白玉兰还怎么蹦蹦跳跳?”

  郑风华抬起头来:“我和白玉兰商量商量。”

  “行!”薛文芹赞同地说:“我看叫白玉兰走这条路行。没有别的路,你也这么干!”

  郑风华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小煤矿呢?我等开成了再说。”

  “有梁伯伯呢!”李晋不耐烦地挖苦一句,“别以为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

  郑风华的思绪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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