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人群大约有二十米左右,计德嘉下了车。他正正领带,拽拽西服下襟,心里思忖,这种场合一定得保持威严,往往威严就可使下属或群众不寒而栗。那种不拘小节,领歪衣斜,就不成个领导者形象。那罗冬青要不是穿件夹克衫,衣领上还有汗渍,活像个屯老二,能让尤熠光和司机给打了吗!他发现上访人群开始向他瞧来,在这二十米距离里,一定要走出个样子来,胳膊摆来摆去,要摆出个威风来,两眼正视前方,要视出锐气来。他要让这些闹事的村民们瞧瞧,他出场处理问题,可不是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也不是那两个副书记,而是我计德嘉--一市之长。
李迎春、曹晓林和尤熠光迎上去,错半步左右跟随着。计德嘉步履沉稳,表情端庄,目光严厉,通过人群里闪出的夹缝小道,径直走到了村办公室前的学生课桌跟前。李迎春和曹晓林左右一扶,上了课桌。
来了市长,果然和来个公安局副局长、两个副书记不一样,人群里嘁嘁喳喳,计市长来了,大市长来了,人群的目光全向计德嘉投去。其实,他在元宝乡工作近十年,并没有来过元宝村,大家只不过是在电视里熟悉了比左邻右舍还熟悉的这张面孔。
计德嘉站稳,扫视一下黑鸦鸦的人群,当然,一个也不认识,认识的杨小柳等几个副乡长都在身后。他咽口唾液润润嗓子,脸色由阴变得似晴似阴,扯长音调,不紧不慢地说:“乡亲们,你们辛苦了!首先应该说明一下,我从省城刚刚回来就到咱们元宝村来了。我从内心里对解决你们反映的问题还是很重视的……”
下面有人接话:“重视,怎么就是不解决问题?”接着就有人应和:“是啊,重视怎么不解决问题?”一声接一声,一声重叠一声,肃静一时的秩序又乱起来。
“静啦,静啦!”尤熠光大喊,“让计市长把话说完嘛,我看谁在捣乱!”
人群静了下来,计德嘉说:“你们选几个代表,到村办公室和我细谈谈要求解决的问题。”
秦大成在一旁大声喊:“还谈什么?我们到市里上访,说是找几名代表谈谈,结果呢,把代表一拘留就是半个多月!不用谈了,要反映的问题给省里、地区包括给你计市长不知反映多少次了,想解决问题就快答复。乡亲们,我说呀,他们要是像踢皮球似的耍弄咱们,不想解决的话,就干脆说一声,我们找能解决问题的地方去!我不相信,共产党这么大个天下,没有一点儿说理的地方!”他说着,跷脚一挥手大声说,“乡亲们,干脆就是当面鼓,对面锣,解不解决问题痛痛快快说,你们说行不行?”
“对,是要当面鼓,对面锣。”
“快答复吧。”
“……”
人群激昂,呼喊声像排山倒海一样。
计德嘉从来没受过这个,讲话音调、端庄打扮做成的市长尊严早被这乱糟糟的呼喊声剥得干干净净。刹时间,他觉得个子缩小,脸皮发涨,脑子里嗡嗡嗡像有一群苍蝇在乱飞乱撞,把脑子里撞搅得乱浆浆起来。
尤熠光掏出手枪对准天空开枪示警,大声喊:“我看谁再扰乱秩序!计市长有多少耳朵听你们乱炝汤,秦大成要是说完了,另一个人说,说完了举手,允许再说。”
果然奏效,人群里静下来。这一枪,把计市长的威风又提起来不少,脑子里也平静些了。他一看这架势,改变了态度,也改变了口气:“乡亲们,不管是到办公室谈,还是在这里谈,都是为了解决问题,大家总得一个个谈嘛。尤局长说得对,我有多少只耳朵听大家这么乱戗戗?”
秩序果然静了下来。计德嘉的威风又开始往上升。他镇静一下,给自己打圆场:“既然大家不愿意派代表到办公室,那咱们就不派,其实,大家反映要解决的问题早都在我心里了,主要是想请大家派代表再谈一谈还有什么新问题,我这次来带着两位副书记,就统统解决它……在答复大家要解决问题之前,我要说几句必须说的话……”他停停,见人群里更加肃静,心想,对这种无政府状态不能放任自流,必须软硬兼施,又拉开了腔调说,“首先应该肯定地说,元宝村村民们集体上访要求解决问题的出发点和愿望都是好的,是无可挑剔的。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对大家也没有可责备的,我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乡党委要负主要领导责任。村支部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领导责任,除了解决大家反映的问题之外,这种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也要一一追查,认真严肃地处理……”
他扫视一下人群,开始触及上访的实际问题:“第一,市委市政府同意大家的要求,撤销村委会,按着村委会组织法的原则,民主选举村长。第二,村里集体搞的那三百多亩小开荒,怎么就不同意分呢?村里少留一点机动田就可以了嘛,我看留个三十亩、五十亩的就可以,以便有公用占地时,可以做个补偿,这样,第二轮土地承包就不能推倒重来了。‘大稳定,小调整’这是中央制定的政策,有那三百来亩的小开荒,就可以弥补明显人多地少的矛盾了。等新的村委会产生以后,根据大家的意见,拿出个补地的方案,报乡党委审查批准,就可以执行了。第三,关于曝光问题。对大家上访问题,我已经检讨了,这个问题,你们不能太苛求呀!你们看一看,问一问,哪里有对市委、市政府曝光,还在电视上公开做检讨的……”
计德嘉答复一收尾,秦大成就质问:“计市长,有一个重要问题你怎么不答复呢?我们都知道,你招商引资的那个陶瓷厂项目这个乱摊子怎么办?征了村民的地怎么办?说是征地户一年后进工厂当全民工,现在算,两年多了,怎么算?还有,光撤销村委会不行吧,那些腐败问题查不查?村里人都说,也有不少看到了,这个合资项目的建筑工程,可是你儿子计小林和村长的儿子合伙找的工程队,都说房小虎提走了建筑款,借丢了点设备为借口,推给村里就不管了。这建筑工程款有问题,回扣不说,造价也有问题……”
计德嘉想回避这一问题,看来是回避不了了。罗冬青提出要来村处理这一上访案,他也是基于这一点,自己才揽过来的。村里除土地人股外,还有笔贷款投资,这是要害。他估计这里肯定有问题,过去是想推卸自己不知道,都是他们操作的,这下子,这个秦大成已经把小林揭出来了,他也只得以大义灭亲的姿态出现:“乡亲们,这一点请放心,不管是谁,我儿子也罢,村长的儿子也罢,谁有问题就依法处理谁……”上访群众正等待他像说分小开荒那样,有点儿具体办法,不料又转了话题:“最后,我还得强调一点,听说那个盗窃合资企业财产的重要嫌疑犯蒋永庆又跑了。他搀在我们上访队伍里这么乱搅,我作为一市之长,作为一级地方政权的主要负责人,不能不向大家严肃地提出--”他开始敲山震虎了,“我们在认真研究处理群众上访、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敌我性质的坏人乘机捣乱,把水搅混,钻大家上访的空子……”
“都是本分老百姓。”
“没有坏人捣乱!”
“怀疑蒋永庆有什么证据?”
“……”
他本想敲山震虎,没曾想没震住,反倒震虎惹怒,虎虎更有生气了。声声质问,像虎啸山涧,震荡回环,如雷贯耳。
“静一静啦,静一静啦--”秦大成一跷脚,挥着手扯着嗓子喊,“瞎戗戗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人群很快静了下来。
秦大成说:“计市长答应了我们一些上访要求,那些没答应的这么乱戗戗也不是个事儿。只要计市长有诚意就行,乡亲们都等着别动,我们反腐领导小组的成员到村办公室去和计市长细商量商量,行不行?”下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做了回答:“行!”
计市长一听,正是个解围的好机会,再说,他讲话时直冒汗,口也渴了。他和李迎春等一进办公室,只见呼啦一下子,办公室的窗户跟前都围上了人,办公室的门也“咔嚓”一声上了锁。
秦大成晃一下,根本就没进办公室,他一纵身又蹿上课桌,声嘶力竭地说:“乡亲们,计市长是大帽子底下开小差,我们这一逼,答应了点芝麻绿豆粒大点的事儿,光撤村长就行吗?腐败问题怎么查?他根本不提。合资企业的事更是打马虎眼,有他的儿子计小林搀和着,他解决不了。”他一转身对窗跟前的几十个村民说,“前门后窗堵好,不能让他们溜之乎也了!”然后又一挥手指指一百多辆小四轮子车发布命令似的,“谁是驾驶员?赶快各就各位,一个挨一个有秩序地往火车道上开。看来,我们元宝村的上访问题,不惊动中央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你们就放心吧,咱们上访有理是无疑的,要是打赢了合资企业的官司,别说一家买一台小四轮子,就是买一辆大四轮子也富富有余……快行动吧!”
挤在人群中的小四轮子驾驶员呼啦一阵风似的跑了,接着一声声“嘟嘟嘟”的小马达启动声,随着烟筒里一股浓黑的油烟排出,一辆辆小四轮车启动了,向火车道迸发了……
残阳如血,尘埃飞扬。
这一切,被软禁在村办公室里的计德嘉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听着远处传来轰响成一片的“嘟嘟嘟”、“突突突”的小四轮子声,心里毛了。不好,事情要闹大了,火车一堵,从中央到省,还有地区的各种通报,调查组……他眼前一黑,只觉得金花四溅,像从高高的天空往深涧里坠落。
“慢--动--”罗冬青突然在人群里出现了。他左肩斜背着绳子打捆的简单小行李,办公室主任小高也是这般打扮,紧跟在他身边。他大声呵斥着,挤到课桌前,手扶一下小高的肩头,一跨腿上去了。
“乡亲们--”罗冬青放亮嗓音,“可能你们大多数还都不认识我,那么,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委刚派到元宝市的市委书记--罗冬青……”许多人细端详,开始和在电视里见到的对号,对,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罗冬青。他虽然到任不久,流传在乡村里的故事很多,未上任挨警察打,开除交警队长,起用打入冷宫的李书记,要组织种水稻……特别他上次来后,下令放回了计市长拘留的两名村民,在村里也有传闻,都觉得总算有点儿好干部的味儿。
“那些小四轮子车,统统给我站住--”罗冬青大喝一声说,“乡亲们,你们不是说,市里、地区解决不了你们提出的问题才越级上访吗?我看,现在还不到时候!请问:你们认不认账,我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上次来后,你们提出放回拘留村民问题,我一听要求有理,当即答应就放了嘛。因为琐事缠身,没来得及继续来调查处理大家提出的所有问题,我承认并检讨过失,但毕竟我是有诚意要解决大家提出的问题的,你们还没让我处理处理,看看怎么样,就这样走,恐怕不合适吧?”
罗冬青见启动的小四轮子车停了,人群静了,情绪格外激昂,声调也放大起来:“正好,省政府来了一份紧急通知,计德嘉市长必须马上参加一个会议……”
他刚说到这里,人群里一声呼吁:“计市长走,你就得留下。”罗冬青耸耸肩上的小行李卷儿,用右手一拍说:“要不是来替换计市长,想把大家提出的问题了解透,研究透,我会背着行李卷打算在这里住下吗?而且我已向地区、省委领导请了假,不管什么会议,也不管来什么客人,我都雷打不动,一直在这里蹲下去,直至把问题调查清楚,处理完。还专门带来了一个调查组,有市农委、招商办、监察局、民政局、检察院、公安局等十三个部门,加上市委办公室的一共十四名干部……”
罗冬青说到这里,不少群众才注意到在他身边十多人都这般背着行李还一起举了举手。罗冬青朝远处一挥手:“公安干警,武警战士们,统统给我撤离--”他猛地一侧身,咄咄逼人地冲着被自己挤下课桌的秦大成说:“我知道,你叫秦大成。在没拿出调查处理问题的结果前,谁要是煽动村民闹事,我就惟谁是问,而且由你负责。”
“那--”秦大成觉得罗冬青像是要戳到了他的额头,往后一闪,其实还离得很远,嗫嚅着说,“我负责--负--责--,有一条,你不能住在村长家,要住在我们村民家。”
“这不用你操闲心!”罗冬青用指责的口吻说,“就由你安排!”
不知为什么,秦大成在这其貌不扬的新任市委书记面前一下子显得那么嘴拙腿软,结结巴巴地回答:“可--以--可以--可--”
罗冬青更加逼人地冲着秦大成,主要是给大家听的:“你不是提出就拘留村民一事,市委市政府必须在电视台承认错误,道歉并曝光吗?要是我处理不好,我还在电视里宣布辞职--告老还乡!要是处理好了,也准备让激化矛盾、企图制造事端的人曝曝光,还要大曝。怎么曝,到时再说。不管怎么曝,有一条是必须的了,那就是要算一下有意制造事端扩大矛盾造成的损失和罪过。”
厉害,厉害,秦大成的心被震撼了。
“小高,”罗冬青像发布命令,“你到村办公室里去通知计市长,马上回市准备一下,去省参加紧急会议。”
秦大成像发傻一样听着瞧着,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迹象要动手阻拦。小高很快从办公室把计德嘉领了出来。
计德嘉知道自己是被村民软禁了,对罗冬青这一来能镇住混乱局面,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解脱,免出大乱子;忧的是他在这里处理问题,能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小林呢?又一想,牵扯又何妨,反正是与我计德嘉本人没有直接关系,到时候再说嘛。他走到课桌前,握着罗冬青的手激动地说:“罗书记,你辛苦了。”然后,走出人群直奔停候的大吉普而去。他再也耍不出来时的威风了。拂在脸上的,夹着两臂的,不管是左来的右来的,似乎都是一种灰溜溜的风。人们在这么看,他自己也这么感觉。这是他计德嘉在元宝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进入这种尴尬的场面和境地。
“秦大成,”罗冬青说,“你既然挑头就挑到底,能代表上访各种意见的村民都给我找几个,比如土地、合资企业、反映腐败等方面,可以多找点没关系,先到办公室来,我讲讲调查组的安排和打算,听听他们的意见。”他接着像教师给学生布置作业一样,“你上这课桌上来,宣布让村民都回家,让开小四轮子的都开回去!”
秦大成满口答应:“是是是。”
村民代表加之调查组全体成员,济济一堂,坐满了村办公室的小会议室。罗冬青没有坐在小主席台上,而是挤在大家中间,听秦大成说,该到的都到了,自己打场子后说:“乡亲们,大家是村民代表。我是这么考虑的,把我带来的调查组分三个小组,分别管第二轮土地承包,合资企业,腐败问题,在座的乡亲们根据反映要解决的问题,由秦大成分别分到三个组里去,和我们一起工作。”
“同意!”一位村民喊了一句后,村民们随即一声接一声地喊:“同意!同意!”
“大家同意就好。”罗冬青说,“看来,你们反映的腐败和合资企业问题可能认为是最重要的,从每个人的角度,因为涉及切身利益可以这样理解。我觉得这不是我要关注的重点,这点问题,有的都是秃脑瓜子顶上的虱子,只要检察院、公安局、监察院的同志认真负责,只要大家配合,搞清问题,很快拿出处理意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他说得轻松而自然,“重点是搞好第二轮承包。听说好多村民都要来反映这个问题,希望你们要代表大家说公正话,提供真实情况。你们写的信我看了,元宝村的第二轮承包问题,不算认真,连简单修修补补都没有就算结束了,我建议推倒重来!”
会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罗冬青说:“我还要强调几句,目前,我国改革成果最明显的就是农村的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二轮承包能不能搞好,关系到这项改革的成败。我建议,以农委为首的这个组要认真学习中央关于二轮承包的有关文件和政策,既要掌握大稳定、小调整、少留机动田这个基本原则,又要从元宝村的实际出发,灵活地提出符合本村实际情况的处理意见,重要的一条是,要照顾多数农民的利益。所以,这就要把第一轮承包时的政策,这个村的基本情况,实行了这些年以来出现的弊端一一搞清,来不得半点马虎,最后有针对性地提出解决矛盾的办法。其他两个组,也有共性问题,就是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
“罗书记,”杨小柳说,“我建议把合资企业的香港程老板也请来。他很有意见。依我看,拿出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企业还应继续上马。”
罗冬青问:“他在什么地方?”
“就在市里,”杨小柳回答,“开了一个大酒店。”
“应该。”罗冬青说,“这事处理不好,影响我们今后的扩大开放,招商引资,一定要掌握一个原则,多给外商让一些眼前利益,我们从长远利益和社会效益去算总账。”他把组分好后对秦大成说,“今晚工作组的住宿都由你来安排,住老乡家,统统交伙食费。你不会再在吃谁住谁上有意见吧?”
秦大成有几分尴尬,点了点头。
“杨小柳同志,”罗冬青说,“你和村长谈一谈,不要闹情绪,要正确对待这次调查,多多配合。你也不参加调查组了,这样好了,陪着我搞搞抽样调查,开开座谈会。”他接着又吩咐小高说,“这次调查,我要做到帅不离位。你给永祥同志打个电话,让他考虑一下有关人员,今晚七点钟在元宝村,对,就是在这个办公室,召开一个市委办公会,研究一下水田开发、蔬菜基地建设,地下要塞储备库问题。再让永祥和去俄罗斯的专家考察论证组联系一下,问问进度怎样了,给我个信儿。”他扫一下屋里的村民又嘱咐,“来参加会议的,千万别忘了农业银行和发展银行的行长。计市长呢,就让他安心去省里参加会议,可以征求一下他对这几项工作的意见。”
罗冬青这一演绎,村民们相信计市长真的要去省里开什么紧急会议。其实是罗冬青施的调虎离山计。他要是留下,问题已经僵住,难以处理村民上访问题。又据反映说,计市长对开发水田、出口蔬菜基地建设都有点儿意见,曾公开说这么搞,国家、地区要求的种植计划都不考虑了,是不是合适,请农委拿出意见。
夜灯亮了,各调查组分头行动的同时,村办公室灯火通明,市委办公会议开得激昂热烈。李迎春先汇报水田开发方案,不仅处于涝洼地区的乡镇,就连元宝乡不少村的村长、村民们一算旱改水的经济效益,投入和产出比,也都积极性很高。对六千八百万元盖市委办公楼的资金转移安排和良种、育秧栽培等环节的安排,以及蔬菜基地建设,都讨论得细致入微,环环紧扣,步步周全。最后决定,通过元宝村第二轮土地承包出现的问题,由罗冬青亲自抓,总结经验教训,来规范全市矛盾较多的乡村,尽快落实承包方案,以不误秋收结束立即进行土地调整,尽早落实水稻、蔬菜地块,做好实施准备。会议开得正热烈时,在俄罗斯的专家考察组又打来电话,报告了调查、论证顺利,两个大项目都可行,可望早日动工的消息,使办公会议又增加了热烈的气氛。
群情热烈,激情荡漾。会议结束时,东方已经泛白。罗冬青送走常委们和有关部门的领导后对杨小柳说,不惊动老乡了,就在这里的沙发上睡吧。杨小柳执拗不过,只好依了。
罗冬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确实太疲劳,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