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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妈,你就回家住去吧,”连喜恳求地说,“别再在王场长家住了。长了,人家也不方便,家里的房子可宽绰呢!我们的那间很大,你就住在我的卧室里,你说是来看我,那样,咱娘俩说话也方便。走吧!”魏晓兰在王继善家住了这些天,也觉得尴尬了,寂寞了,问:“你是不是跟你爸爸说我来了?”

  连喜说:“他已经听说了,不少人都听说你来了,今天早晨爸爸问我,我说你是来了,再瞒也瞒不住了。”

  魏晓兰问:“你和他说劝我回去了吗?”

  “说了。”连喜回答。

  魏晓兰问:“他怎么说?”

  连喜说:“我爸爸说,真没想到你妈妈还能来北大荒。爸爸问我你干什么来了,我说是想我看我来的,也是来看看爸爸你的。爸爸说……”连喜结巴了,照实说怕妈妈生气,不照实说,又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话来。

  魏晓兰急忙问:“你爸爸说什么?啊?”

  “我爸爸说,”连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看我是不可能,要说看你,还差不多。这么看,你妈妈还有点儿人味儿……’”

  “唉!”魏晓兰叹息一声,“看来,在你爸爸眼里,在贾述生等好多人眼里,我是没有人味儿的。连喜,他们不理解你妈妈呀,唉!”她又叹息一声,“那个年代,我也不知怎么了,要想干点儿什么事儿,疯了似的。我想了,要回去,恐怕你爸爸也没好脸子。”

  连喜又向魏晓兰靠近一点儿,说:“妈,你就回家去住吧,王场长也让我劝你,他说想劝劝你,怕你多心。我跟我爸爸说了,他开始气嚷嚷的,后来我再说,就只是抽烟不吱声了。我知道这些年来爸爸的脾气,这就是默许了,他不会给你摔脸子,你放心吧。不过,你俩当年闹成那个样子,他不会高迎远接地欢迎你。你去了,由我挡着,一句半句磕磕碰碰的,你就担着点儿。妈,怎么样?”

  “连喜,”魏晓兰动心了,问,“那个王俊俊不在那儿吧?”连喜说:“他俩不过刚都有了点儿意思,还没到那一步哩!”

  魏晓兰又问:“你和贾述生姑娘搞对象的事儿,你爸爸同意?”

  “开始一听说,不咋高兴,后来我又说,他就是埋头抽烟,我知道,这就是默许了,同意啦。”连喜说,“现在,我爸爸还挺喜欢嘉嘉的呢,嘉嘉每去一次,爸爸都非常高兴。妈妈,等哪一天你住下了,我约嘉嘉来看你。你还不知道,嘉嘉可好了,性情温和,能吃苦,事业心强,对我可好了……”

  “你别给我领。”提起这个,魏晓兰心里又疙疙瘩瘩起来,说,“连喜,和贾述生姑娘搞对象的事儿,可要慎重再慎重……”她已经琢磨了好几天,连喜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嘉嘉,娶了贾述生的姑娘,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打自己的脸。现在,她还没有能力说服连喜,发泄的话只好憋着。从来的这些天看,连喜这孩子还行,工作上有能力,对待老人也有孝心,看来,将来老了,能指望上,现在还不是火候,就不惹他了,先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几句,有朝一日,再集中火力,猛攻猛打。她来时还抱有幻想,最好能把连喜带回老家,在老家给他找对象,自己和他们共度晚年,也算有个依靠。从来到北大荒以后,她看见连喜一天忙忙乎乎,就像贾述生那些人一样,一谈工作,就他们北大荒怎么怎么的,看来,她的这种幻想很渺茫。就这一点上,她对连喜有怨气,还有一点怒气儿,就是她透露出孤独感时,连喜作为儿子竟没问问这些年妈妈在山东老家怎么样,自己不好回答是不好回答,可是他总该有这份心思呀。尤其对王俊俊要进入这个家,为什么不阻止呢?转念又一想,这个怨气儿,是不是太苛求儿子了,尽管是她的儿子,已经不能按照那个年代的标准去衡量了。

  魏晓兰犹犹豫豫地和儿子往家里走去。

  “爸--”连喜抢上一步走到前头,先大步跨进屋里大声喊,“我妈妈来看你了!”

  尽管连喜要创造一种气氛,但方春从椅子上起身迎出来,丝毫看不出喜悦的神色,也没有配合连喜过分惊喜的动作,慢悠悠地迈出门槛,像迎接客人一样伸出手去:“你来了,屋里坐吧。”

  这已经出乎魏晓兰的意料了。魏晓兰伸过手去,握着方春的手,一下子就感觉出了锉刀般刺拉拉的,瞧着他说:“老了,老了……”

  眼前的方春,比她想像的苍老多了,他还不到五十,却像六十好几的人,容颜灰黑,明显地弯腰屈背了。魏晓兰瞧着方春,一下子想起了生活在一起时不常见面,一见面他就常发一句牢骚:我又当爹又当妈……可以想像,这些年在家里,他没少付出辛苦;也可以想像,自己离开后,多少人对自己的怨气都往他身上撒;又当着个糖厂的厂长,这个厂长可不比他当六分场副场长和革委会主任时那样超脱,就像操持一个家一样,油盐柴米,什么都得操心……刹那间,她心里隐隐约约对方春产生了一种怜悯和内疚。

  方春松开手,慢慢点着头说:“你也老了。”

  噢,是啊,自己看不着自己,自己也老了!在火车上,在大街上问路时,连遇上中年人都喊自己“老大娘”,很少有叫大嫂的,老大娘就是老太婆,老太婆就是老了。离开北大荒后,自己也不比方春生活的滋味好受。刚回山东老家时,这里躲那里藏,惶惶不可终日;结婚后又闹腾,今天吵明天闹,没得几日安宁。是该老了,老是正常的,这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老,也是正常的。要是不这样,那些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不就等于是子虚乌有了吗,怎么会不老呢?

  方春和魏晓兰隔着茶几,坐在两张沙发上,方春拿起茶壶刚倒满多半杯茶,连喜就急忙端起来送给魏晓兰:“妈,喝茶。”

  淡淡的茉莉花茶的清香味,随着缭绕的热气,在房间里飘荡着,使魏晓兰感到了一丝温馨。她看出,这壶茶,是方春为迎接她来刚泡的,茶杯刚从茶盘里拿过来,茶叶随着流水飘进了杯里几片,还没有浸透沉落,可以断定,这是刚刚泡上的。

  魏晓兰端起茶杯,在嘴边上咂着,心里得到了一点儿慰藉。她端着茶杯不放下,时不时在嘴边上咂一下,掩饰着尴尬与不安,问:“听连喜说,你现在还当着个糖厂的厂长?”

  “糖厂还是你当场革委会主任时建的那个,后来又扩大了一点儿规模,由日加工甜菜三万吨到能加工六万吨,”方春叹口气说,“不过,效益并不理想,最好的年景,一年收购甜菜一千多万吨,也就够干四个月左右的。”他端起杯吹吹漂浮的茶叶片,又说,“自从水稻生产基地规模越来越大,甜菜就更供不上了。再说,这玩意儿也拔地的肥力,种一年甜菜,第二年种什么都不好好长。每年种甜菜,都得场子里下计划,各分场、生产队还是不愿意种,能推就推,能少就少,这么一来,糖厂就由赢利变成了亏损。你知道,这农场种地办企业都得靠贷款,现在贷不出来了,光收甜菜,不能给分场兑现甜菜款,他们就更没积极性了,这糖厂就开始连年亏损……”

  魏晓兰刚要自己斟茶,连喜急忙走过来给她斟上,说:“妈,这几年爸爸可累了,这个糖厂把他拖得够呛。”

  魏晓兰问:“厂子亏损怎么办?”

  “水稻基地那边效益很好,”方春说,“就靠总场拆东墙补西墙给补点儿,勉强发工资。这两年就不行了,农场实行按行业分片包干,执行按劳取酬、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唉,糖厂职工一年多没开工资了……”

  魏晓兰问:“那怎么办?”

  连喜插话说:“要不,爸爸就抽空看你去了,这几天很闹心,工人们要越级上访呢。”

  魏晓兰看出,连喜和方春很有感情,这当然是和在他身边长大有关,表面上对自己这个当妈妈的虽然也挑不出什么来,但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不自然,低头时,连喜说:“这几天,复转官兵们都戴上当年在朝鲜、盂良崮、沂蒙山战斗中获得的勋章,要去省里、去北京,还说要去中央军委上访,要工作、要生活……”

  “是,”方春还是那个神态,还是那个口气,看不出很热情,也看不出有多冷淡,像接受记者采访,又像和陌生人在唠嗑,“昨天,才算把大家稳定住了,又做了一些承诺。他们才答应暂不上访。”

  连喜站起来,有些激动:“爸,我早就给你建议过,咱们场种这么多水稻,插秧和收割,几乎都是外雇的农民工,这我可知道,能干的一天就挣五六十元,还有挣一百多的呢,割稻子也是这个数。你就动员他们去,割不多割少,哪怕是提高点儿价码也行呀……”“哎呀,别说了,别说了,”方春的感情这才算是有点儿变化,焦急地说,“我和他们说了,我还带了头,割着割着都走了,没几个坚持住的。”

  连喜坐下,无可奈何地说:“可真是,现在的国营农场啊,这些老职工,就是养成了‘铁饭碗’、‘铁椅子’的习惯,这一下子要摘市场经济,都不适应了,现在是有的活没人干,有的人没活干,这两点就是结合不起来。”

  “我也想了,这些复转官兵,有的在战场上受过伤,刚建场时条件不好,不少人都得了腰疼病……这种情况也特殊,还不同于其他国营企业。”方春说,“国家或者是农场,应该给他们些照顾和关怀,不管怎么样,咱还得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连喜说:“爸爸说的倒是合情理,我看呢,最终的办法,就是农村承包那种办法灵,人是苦穷,不逼不成……”

  “连喜呀,你这话要是对复转官兵们说,就有点儿苛刻。”方春说,“你在外边可别胡乱这么说,大小也是个领导。困难是暂时的,咱们想办法,想不出办法,国家也会想办法。你说的那个,要是办家庭农场,等到那国营农场搞得稀里哗啦的,国家就是想管,怕也没法管了。再说,也不好交代呀,老部长那里就交代不了,不信你试试……”

  “连喜呀,你不是小孩子了,”魏晓兰说,“你爸爸说得对,大小是个头头,再说,刚毕业不久的学生,能当这个分场场长也不容易了,得稳当点儿呀……”其实,她是一语双关,她见方春见到自己这样平和,不吵不闹,不打不骂,立刻产生一个主意,和方春联合起来反对连喜和嘉嘉的婚事,倒也是个办法。她脸一斜问方春:“连喜说,他和嘉嘉的婚事你知道?”

  方春咂口茶点了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活跃,自己把握不住自己,咱俩虽说不在一起生活了,可他还是咱俩的儿子,这是终身大事,可得好好替他把把关!”魏晓兰实在憋不住了,她从连喜的口气里听出方春对贾述生并没多少反感,据估计,感情也不会有多深厚,拐弯抹角地转换着口气说,“我听说高大喜家那姑娘非常好,长得漂亮,人也能干,对连喜还有那意思……”

  连喜刚要插话,被方春截了过去。

  “连喜他妈呀,唉--”方春叹口气,脸上的皱纹随着说话一伸一展,“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别争了,别吵了,不该操心的事儿也就别操了。他们都是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都有主见。原先我也想管管,又一想,唉,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事儿,他们自己的婚姻,让他们自己定去吧!只要他们都同意,有了结婚证,我就给他们操办……”

  魏晓兰虽然很尴尬,还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她感觉出来了,眼前的方春可不是那当年的分场场长和分场革委会主任了,那话语里,那皱纹里,都闪着沉稳的光彩,岁月磨炼了他,生活教育了他。

  方春又说:“我也明白了,咱们不能用当年的眼光去看待、去支使这北大荒的第二代了。”

  魏晓兰觉得心里沉沉的:“过去的眼光是什么眼光呀?”

  “过去的眼光就是过去的眼光,我也说不清具体是种什么眼光。”方春打开了憋闷多年的话匣子,“就说婚姻问题吧,山东支边女青年进北大荒的时候,咱们想得多简单,姜苗苗倒也是好意,选了个二妮儿,又选了个王俊俊,就那么匆匆送给了高大喜一个,还送给了我一个,差一点儿没惹出大乱子。后来组织上也不大管,也没家长管,人家一对一对的那对象搞得多好,组织上一搀和,倒坏菜了。工作上的事儿组织上管,自己的事儿自己管,当然,也需要组织上关心,那是另一码事儿。”

  魏晓兰听方春讲得温和,也在理,自己压抑着不满意,表面还得迎合这种气氛:“连喜爸,我来到小江南农场好几天了,住在了王继善家,我总以为你见到我会大吵大闹,甚至大骂,没想到这么平静,过去的事情,你就忘了吧,理解我吧!”

  “妈,别提那些事儿了。”连喜在一旁说。

  方春没有听,仿佛说出来才痛快:“忘是忘不了,那就理解吧,也不怪那些事情,也不怪你。”

  魏晓兰见方春停下来倒水,话像是刹闸了,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离开北大荒以后我反复想,百思不得其解,”方春不紧不慢、不气不恼地说,“也难怪在你身上发生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情,人家那些支边青年都是来开发建设北大荒的,属于‘建设型’的青年;你从一来北大荒,就是‘政治青年’。咱俩结婚后,我才感觉出,咱们的婚姻是‘政治婚姻’。你说不让我说,憋了这些年,我还是说了吧,说说痛快,以后就不再说了。”

  魏晓兰一皱眉头:“政治青年?”

  “我说说你看是不是吧。”方春本不想解释,见她认真的样子像是不认账,心想,好吧,看来,憋了这些年了,一句话不行,那就好好理论理论,让她也清醒清醒,于是便说,“你一来是奔贾述生来的,追恋里有政治目的,贾述生官大有前途;没成,你又开始了政治手段的婚姻报复。你和我的糊涂婚姻里也有政治目的。贾述生拒绝了你,你想在政治上有大进取,要想扎根北大荒,没个对象不行,所以我刚露意图,你是既表示同意又搪搪塞塞,和我恍惚上了,恍惚长了,我熬不了呀!你不傻,后来的事情你可能料到,但你没说,你要搞政治婚姻,我要搞实际婚姻,和你结婚,我就这一件自豪,其余全是悲哀……好,不说了……”他说不说了,可是话稍停,不容人插话又说开了,“你带领大伙儿造反有政治目的,你强令点火、扑火,你树立扑火典型,典型中又把你写了进去……你在北大荒的足迹里哪里没有政治脚印呀?搞政治就好好搞政治,可你不是搞政治,而是玩政治……结果政治玩了你……”

  魏晓兰听着听着,心被字字句句攥紧了,她觉得,眼前的方春,除面容不像当年外,那才华、那聪明不减当年。一听这些话,她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那么清楚呀!当年,自己是自觉不自觉干的,他都统统给你归纳起来了,在事实面前,让你无法辩驳,比自己来了摔脸子,甚至往外推还难受,但她还得忍着。

  连喜听得不对味儿了,连忙说:“爸爸,别说那些事情好不好?”

  “好好好,”方春说,“我不说,不说了,说说心里痛快痛快,让你妈也明白明白。”

  魏晓兰刚要说什么,门开了,她一愣,就认出来了,在无法回避中站了起来:“哟--王俊俊,怎么,你挺好吧?”

  王俊俊放下买的菜说:“晓兰,听说你来了,我今天也是特意来看你,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身体还那么硬实。”

  魏晓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坐,快坐,这一晃……”她不知怎么说好,像浸进了酸菜缸,浑身上下像是每一个细胞里都是酸溜溜的滋味。

  “方春非让我来不可,”王俊俊说,“来就来吧……”

  “来好,来好……”魏晓兰应酬的时候,王俊俊放下菜,脱掉外衣搭在晾绳上,主动给方春倒水,又给魏晓兰倒水,接着掏出刚买的苹果洗了洗,递给方春一个,递给魏晓兰一个,又递给连喜一个,像在她自己家里,忙个不停。

  魏晓兰想站起来走,但又走不了,那脑瓜子像是被酸菜缸泡得麻木了,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俊俊,你挺好吧?”

  连喜看出了妈妈尴尬的窘态,瞧瞧方春一皱眉,不满意地在心里埋怨:爸爸呀爸爸,在这个时候,你约来这王俊俊干什么呢?这不是明摆着给我妈妈找难堪嘛,你和王俊俊的事儿我不管,可你也不能这样呀!

  “好好好!”王俊俊忙不迭地说着,方春却插进了话来:“我品出来了,这个王俊俊好,好就好在很有女人味儿,人也正派,是地地道道过日子的人。咱老百姓成家图啥,不就是图这个吗……”

  “爸--,”连喜不高兴了,“你少说几句没用的话好不好?你再这样,我要和妈妈走了!”他接着扶起魏晓兰说,“妈,走,到我房间里去!”

  “别走,别走……”方春站了起来,“我不说了,说说心里痛快嘛!连喜,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说说心里痛快呀。”他没拦住,连喜还是把魏晓兰送进了自己卧室,方春跟随着送来了一杯茶,“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此时的魏晓兰,是不走也难,走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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