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到了过午太阳才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来,那光芒的热量像是散发没了似的,有气无力地照射着大地,阵阵秋风抽打着树上的树叶,路边上的两排老杨树多数都已经秃了顶,锦绣般的秋天已经煞了风景。
黄春雁站在路边上等车,她并不怎么盼望着来一辆车一招手就停下,心里在折腾着,却不像刚从省城第一次踏上这条路时那种翻腾了。那时,场部的大卡车拉着他们三十多名男女知青,陈文魁站在车厢最前面,举着那面印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红绸旗,她紧紧拉着陈文魁,全连队的干部、职工、家属,连小学生也聚集在进连队的路口上,锣鼓唢呐齐鸣,有人带头高喊着:“向革命知识青年学习!”“向革命知识青年致敬!”的口号,真的使她激动了,她真的想要在这儿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最可靠的接班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在疲劳无度的难熬中,她怎么也思考不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是什么样?也悟不出怎么样才能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特别是夏锄大会战时那种“早晨出工三点半,晚上收工看不见,地里四顿饭”的生活。有时她自己都敬佩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说真的,要不是有个陈文魁,她说不定就会在握不住锄头,累哭了的刹那间,扔下锄头跑到路边搭个车偷偷跑回城里,任凭命运怎么捉弄自己都认了……
一辆运粮的卡车驶了过来,黄春雁急忙闯到路中间,举手招停,那辆车鸣着喇叭直冲而来,没有停的意思,她只好急忙忙地往路边闪身,汽车疾驶而过,恍惚看见驾驶室里坐着两个年轻的姑娘,她鄙夷地狠狠瞪了驶去的大卡车一眼。
农场的交通本来就不方便,八连这个偏僻的连队就更不方便了。虽说场部有一辆大客车,每天从县城火车站接站,然后绕各连队转一圈,可有时来有时不来,来的时间还不一定,所以知青们去场部或者到县城必须在路口堵车。知青们都知道,好心的司机并不怎么好碰,除了春节放假连队安排胶轮拖拉机统一送外,平常出门找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黄春雁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厚厚的云层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随时都有降下来的样子,心里着起急来,她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场部一趟,找一找杜主任,万一杜主任真的如丛娟娟所说的那样,同意她去上学呢。肯定能,黄春雁不只一次这样想,并且也这样认为。她的心更加焦急起来,目不转睛地朝来车去场部的方向撩望……
一辆墨绿色吉普车爬上了一个大上坡,然后向这边驶了过来,黄春雁知道,这是这一带当官坐的唯一的车型,她知道,小兴安农场当年进这样一台北京吉普时,那车子是披红戴花,被迎进农场的,因为车子是北京牌,是来自红色首都--毛主席生活居住的地方。
黄春雁正犹豫着是否向道心走几步招手搭车,吉普车却在大坡上走了不远,戛然停住了。随着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跳下一个人来,手拎着小水桶,顺着蒿草丛生的小毛毛道朝连队走去,一看就知道是司机。
黄春雁心里一阵兴奋,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朝前走去。杜金生透过风挡玻璃瞧见黄春雁向这边走来,他淫笑了一声,推开车门就下了车,晃动着胖乎乎的脑袋迎了过来。越来越近,当黄春雁看清来人面孔时,她觉着这笑容可掬的人似曾相识又说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间脑海里嗡地一下,顿时变成了浑浑噩噩的……
“你是八连的滨城知青--”杜金生又走近两步,热情地伸出了手,笑呵呵地问:“叫黄春雁吧?”“您,您是?”黄春雁被动地和对方握了一手,随后尴尬地笑了笑,说:“杜--”
“哈哈哈……”杜金生微微仰脸,仍是一副谈笑自若的样子,“我叫杜金生,还记得吧?”“记得,记得--”黄春雁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地说:“您是杜主任,前几天,我们连秋收大会战时您来地里给我们送过奖旗,还给我做过思想工作呢。”
“好啊--”杜金生双手向身后一背,睁大眼睛一边笑嘻嘻地说:“这么说,你心里还有领导。”一边浑身上下打量着黄春雁:一身干净的黄军装,乌黑的一对杏核眼,尽管带着忧郁的神情,但从那看人的目光中,仍然可以看出她内心里藏着喜悦。在杜金生看来,黄春雁确实秀丽,高雅,尤其是随着说笑时起时伏的双乳,更显出她那年轻女性的稚嫩和美丽。这一刻,杜金生不得不从心里承认,黄春雁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也最让他动心的一个。
黄春雁被杜金生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当然也不失激动的回答:“我下乡离家的时候,我妈妈就嘱咐我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领导。”“你们这些小青年就是着人疼,”杜金生笑着,用关爱的口吻问:“小春雁,你的脚好了吗?当时看把你痛的,都掉眼泪了,我真是心疼啊!”
杜金生用“小春雁”称呼黄春雁,加上口吻又有点过于热情,倒让黄春雁有点儿接受不了,因为连队里有几名追求过她的男知青,还有名老职工的儿子,都曾这么称呼过她。这个年代,要么是父母,要么是老师,要么是比自己大一点儿的男朋友,才好这样称呼自己。黄春雁心里掠过一丝儿疙疙瘩瘩的感觉,但又一闪念,杜金生这个人是和场革委会主任捆在一起的,再说呢,他又像自己的父母一般年纪,这么一想,反倒觉得亲切了,她感激地说:“好了,早好了。我还没感谢您呢!”
“感谢--感谢我什么”杜金生的眼神一亮,“说说看?”“我想起来了,那天你一走,我们徐指导员就来告诉我--脚崴了,就休息两天……”黄春雁说着,天真地问:“杜主任,是不是您让他这么做的?不是您--他可没那好心。”
“你猜呢?”杜金生嘴角立刻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见黄春雁点着头,还向自己微笑着,就问:“小春雁,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不是在这里迎接我吧?”“杜主任--”黄春雁腼腆地笑了笑,“真巧--”
杜金生一听,一下子变得像腾云驾雾一样,飘飘忽忽起来,又像酒喝得似醉非醉,头重脚轻,他直勾勾地盯住黄春雁:“什么?巧--巧?”“我在这里想要搭车--”黄春雁被杜金生怪怪的眼神瞧得不好意思了,头微微一低说:“去场部……找,找……”
杜金生回头瞧了一眼停在身后不远处的吉普车说:“车上的一根油管突然漏了油,我怕油不够,跑不到场部,就让司机从小道去你们连队取点油,再找根油管换上,一会儿就好……正好拉上你。”事实上,车的油路是有点不畅通,但油箱里的油足够跑回场部,只是杜金生远远地就发现有个知青模样的女青年在八队的道口等车,就让司机将车在小道边停下,借口说还得再去别的连队转一转,得换一根油管,再拎一桶油来,怕油真的不够。杜金生支走司机后,就抱着膀坐在车里盯着女知青,等她主动的上钩,因为杜金生知道,司机从小毛毛道去八连一个来回,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让他感到惊喜和意外的,那向他走来的女知青竟是他看了一眼就放不下的黄春雁……
杜金生见黄春雁抬起头,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脑海里迅速翻腾起来,觉得这是天从人愿,他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找谁呀?”“找你这个大主任呀!”黄春雁天真可爱地说:“是丛娟娟让我到场部找您的,她说有事一提她准好使……”
“丛娟娟--”杜金生一听,心花怒放起来,刚想说跟我的车到场部,到办公室去说,突然一道阴影闪入脑海,两天前夜里在招待所里发生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虽然他没有占有到丛娟娟,也没有让武解放抓到现形,但武解放的破窗而入,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了一回。好在当时丛娟娟为他开脱,后来又有女服务员作证,他才侥幸地躲过了一劫,派人把武解放抓进了学习班。然而,不管怎么说,毕竟引起一些人们的议论,使他出门进楼,总觉得有人在斜眼看他,或者觉得在背后议论他。确实,有人已经注意观察他了,还有人背后暗暗议论他是“色狼”。虽无铁证,也并非无中生有,不少人发现他愿意到女人,特别是年轻姑娘跟前凑乎,遇到漂亮的姑娘更是迈不动步了,还有……杜金生想到这儿,狡黠地一笑,走近了黄春雁,“找我什么事情啊?”“杜主任……陈文魁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要好了两年多……他被连队推荐上了大学……徐指导员本不想放他去,怕他一走,连队的先进红旗就没有人扛了。”黄春雁往后退了半步,怯懦地接着说:“我想替他去上这个学……徐指导员他是同意了,关键是得您同意才成啊!”黄春雁好半天才把想要说的话说完,她的心一下变得空荡荡的。
“好啊!”杜金生听完,然后嘻嘻哈哈地说:“小春雁,这个想法不错吗?”“您同意了!?”黄春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正后悔实在不该当着杜主任的面说这个异想天开的打算,她等待着杜主任的怒斥,或者是一顿大骂,然后是嘲讽,甚至想到会把她直接拉到场部,送她去学习班……
“没问题。”杜金生满脸堆笑地说着,伸手在黄春雁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们徐指导,正愁着没有办法把陈文魁留下呢。你去上学,还不是和他去上学一样嘛?再有,你也是个好苗子,等大学毕业了,不是更能做出一番业绩来吗!”“太好了,太好了。”黄春雁一听,兴奋得蹦了起来,竟流下了两行热泪,“那就求您跟主管部门的领导说一声,我都快急死了。”
杜金生没有再说什么,觉着今天自己说话有些磨叽,他看看天空,云层黑压压的,又瞧瞧大道连个人影也没有,再望望去连队的小毛毛道,一片寂寥,只有秋风刮在蒿草上发出沙沙的微响。他那火辣辣的心底越来越热,生着鬼主意,眼睛直愣愣地瞧着黄春雁说:“小春雁,没问题,不用和主管部门领导打招呼也可以,我盖个戳儿他们还敢不办?”
“丛娟娟没骗我,她说的是真的。”黄春雁被杜金生瞧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他的一番话又使她忘乎所以,她撒起娇说:“杜主任,那就请您在陈文魁写的报告上盖个戳儿吧?”她说着就伸手去书包里面掏兜,又补充说:“杜主任,太感谢您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
“好,好,好,不忙,盖个戳儿还不方便嘛。”杜金生眼睛眯成一条缝,奸笑地说,“小春雁不错,有情有义,那你先说说,怎么感谢我吧。”“噢……噢……”黄春雁一下子闷住了,支吾两声后说:“回头我给您买最好的烟,最好的酒……”
“嘻嘻嘻--”杜金生笑得有些不自然了,“小春雁,可惜我不喝酒,不抽烟呀。”黄春雁无可奈何的样子:“那,那……”
一阵秋风吹来,从树上扫下几片落叶,一片落到了黄春雁的头发上,还有两片斜飞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摸了一下脸上被落叶扫打的地方。
杜金生趁机又瞧瞧四周,仍不见人影,他指指吉普车底下说:“你看,油箱漏油滴得这么厉害,司机到现在也不回来,真让我心疼,你能不能吃点儿辛苦帮帮忙,帮我修一修?”“辛苦倒能吃,”黄春雁瞧一眼滴油的车底路面说:“杜主任,可我一窍不通呀!”
“我通!”杜金生淫笑着,“我让你怎么帮忙,你怎么帮忙就行。”黄春雁点了点头。“这就好,”杜金生说着,急忙钻进车内将车打着火,空踩了一下油门,就见一股浓浓的黑烟夹着熏人的汽油味儿从尾气筒里喷了出来,熏得黄春雁一阵恶心,干恶了几声,急忙稳定住自己。杜金生跳下车,又从车内拿出一件黄大衣铺在车下,然后找了把油乎乎的扳手,笨手笨脚地钻进了车底,仰着脸,用扳手拧住油箱旁一个螺丝母说:“小春雁,你就像我这样把着,我来修车,千万别动,一动咱俩的命就全完了--看到没有,就这样把着……”
“哎--”黄春雁学着杜金生的样子,先钻进车底,然后翻过身,再仰脸躺在黄大衣上,伸手接过杜金生手中的扳手紧紧把着,她的手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晃动着,头被发电机的轰隆声震动得晕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手却死死的把着扳手,“杜主任,你快点儿修呀!”“别动,你千万别动……”杜金生忙去解黄春雁的腰带……
“杜主任,您--”黄春雁一只手把着扳手,另一只手去推杜金生,下肢急剧地扭动着,“求您--别--别--”“别动,千万别动……”杜金生气喘吁吁地说:“要是动……咱俩的命就……”
秋雨缠绵地下着,像一张看不见,摸得着的织网笼罩着这片土地,也笼罩着两栋漆黑一团的知青宿舍,夜显得有些寂静,惟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树的枝头、庄稼的茎秆不时被强硬的秋风吹刮,发出呜呜的响声。
黄小亚已经躺下了。迷迷糊糊当中,他似乎听到了窗户被人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斜着身子又细听,只有哗啦的风雨声。他刚要躺下,又传来两声“嘭嘭”的敲窗户声,并传来低低的呼叫“小亚,小亚。”黄小亚贴近窗户,警惕地问:“谁?”
“小亚,是我--我是解放,你出来一下。”武解放在窗外压低声音回答。黄小亚听了一下宿舍里的动静,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又披上了雨衣,冒雨出了门,来到后窗下,担心地对武解放说:“解放,都知道你跑出来了,你往连队跑不是让人家瓮中捉鳖嘛!”
“没事,别告诉别人。”武解放站在雨中,浑身已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他用手擦了一把脸,焦急地说:“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要找丛娟娟,你帮我叫叫陈文魁,求他让黄春雁把娟娟找出来,我有急事!”“哎呀,”黄小亚爱莫能助地惊叹:“陈文魁送黄春雁去了,赶夜里去滨城的那列火车。”
黄小亚正和武解放在风雨中嘀咕着,突然一辆警车朝这边驶过来。“不好,杜金生派人来抓你来了。”黄小亚拉着武解放连忙蹲在墙根的暗影里。“怎么办?”武解放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一时没了主意。
“我得抓紧回宿舍,替你挡一挡。”黄小亚看了一眼徐亮家还亮着的灯光,毫不迟疑地说:“这样吧,你先钻进指导员家的豆秸垛里藏好,那里安全,我想法给你约丛娟娟--”“只好这样了。”武解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分开时,他嘱咐黄小亚:“一定给我叫丛娟娟呀。”
等黄小亚拐回来想进宿舍时,已经来不及了。徐亮手端着明晃晃的手电筒,领着两名民警刚好进了宿舍。
“这是武解放的铺位,”徐亮用手电筒照了照武解放的空铺位,对两名民警说:“没回来,我说了,他跑了,也不会跑回连队的。”一民警打着手电往前走,照到了黄小亚的铺位,发现是空的,他扒拉一下边铺的知青,厉声问:“这空位是谁的?”
“瞎扒拉啥!”赵大江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叫醒,本来就不高兴,见对方又用电筒光晃他,就急眼骂,“岑妈的,谁--手欠呀!”另一民警见这边动静不大对劲,忙窜过来帮腔:“小子,嘴干净点,活着不耐烦了……”他说着,用力搡了一下赵大江的肩膀,“你是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说--有意思呀,就跟我们上车,找个地方让你说个够……”
“怎么的?上这儿来耍来了!”牛东方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光着膀子坐起来,“一脚没踩住,你又蹦出来了,找茬儿啊?”他说着,冷不丁地打了牛东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牛东方也不示弱,回手就给了那民警一拳。“反了天了……你敢还手……”两个民警一起上手,一边一个就把牛东方的两臂摁住,说:“一会儿把你也带走,关你几天小号……”
“不好了,我们的人被打了,”黑暗中,不知谁大声吆喝,“哥们儿操家伙……”这一声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十来名知青全部从大铺上站起来,就近抄起一件家伙,喊叫着,向这边围拢过来。“都给我住手,回到铺位上去……”徐亮见势不妙,忙用手电向四周来回晃动,“我看哪个敢上前……”两名民警早吓得松开了手,诺诺连声,见徐亮镇住了众知青,这才色厉内荏地嚷嚷:“反了,反了……”
这时,黄小亚捂着肚子进了宿舍,见双方对峙着,就装聋作哑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的铺吗?”一名民警指着黄小亚的空铺问:“哪去了?”“拉肚子,上厕所去了。”黄小亚说完,理也不理地脱下雨衣,又脱下衣服进了被窝儿。
“走吧,我不是说了嘛,”徐亮对两个民警说:“武解放不会回连队的。”两个民警也怕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没什么好果子吃,就借坡下驴地咋呼着,“都给我老实点儿,别犯在老子的手上……”
“都睡觉去,睡觉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徐亮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知青们安顿好,又把两名民警送走。
武解放躲藏在柴火垛里,见徐亮进了家们,忙从柴火垛里钻出来,瞧着远去的警车“呸!”了一口,然后他望了望夜空,感觉雨比刚才小多了,就向女知青宿舍走去,他相信黄小亚一定会想办法让丛娟娟来见自己的。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走来一个人影,他定睛看了看急忙走上去“娟--娟--”
丛娟娟不声不响,毫无反应地继续走来,武解放大跨两步,刚要去拥抱她,丛娟娟一闪,冷冷地说:“不要碰我,有什么事儿?”武解放站在泥泞中,雨水沿着头发、脸颊滴滴答答地流着,他苦苦地哀求:“娟娟,你得理解我,我确实是为了咱俩都好--”
“你要是还是说这个,”丛娟娟不等武解放把话说完,不耐烦地接话,“我就要走了。”“好,好……”武解放没有办法,只好直截了当:“有件事,娟娟,请你帮帮忙。”
“你说吧,看能不能帮上。”丛娟娟的语气仍十分僵硬。“能,”武解放生怕丛娟娟走了似的,忙说:“肯定能。”
“别罗嗦,快说!”丛娟娟耐着性子,做好了听完要走的样子。“我要到省里告杜金生,就说他调戏你……”武解放已经没了退路,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说:“你可要给我作证呀--”
“这恐怕不行。”丛娟娟叹了口气:“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再说,也没调戏什么……”武解放激动地说:“娟娟,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就把你给祸祸了?
丛娟娟反驳着:“他不是没祸祸嘛!”武解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