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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八连是小兴安农场东北边最远的生产队,由于依山傍水,加上年久失修,路面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吉普车行进的速度不得不缓慢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清田野里繁忙的景象。割倒了的大豆、水稻被积成堆儿,捆成捆儿,一铺儿接着一铺儿,一垛儿连着一垛儿,密密麻麻,在高远的天空衬托下,闪烁着黄褐色的光泽……

  杜金生缩着脖儿坐在司机边上的座位上,闭目打着盹儿,从大衣领子里露出来的半截胖乎乎的脑袋,随着车身的颠簸,也不时地晃来悠去,样子很滑稽。徐亮怀里抱着面锦旗,闷闷不乐地坐在后排,倦意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丝不安,他嚅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诉说,但瞧杜金生一副熟睡的样子。他又不好打扰,就半眯缝起眼睛,任那颗胖乎乎的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

  其实,徐亮的心里十分焦虑,担心队里的知青们和他怄气,再玩出什么新花样来,把秋收会战的事耽搁了,让他在场领导面前丢脸,辜负了杜金生的期望。他昨晚是一夜未眠,让知青们闹哄哄的折腾了大半夜,刚闭上眼儿,又被杨金环叫醒,说天不早了,该起来开会去了。此时,徐亮脑海里是一团乱麻,眼皮也有些酸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但他又身不由己,杜金生再三嘱咐,让他一定得参加这个会,更何况还是命名八队学大寨先进单位表彰大会呢,他又不能不来,所以会议一结束,他就急着往回赶。杜金生拦住说他要下队去转一转,正好顺路送他,徐亮只好让司机开着“大解放”先回去了。

  “我说,徐指导呀!”杜金生总算有了声音,“省农科院一位领导同志可来了电话,让陈文魁马上去报到,催得很急呀。”“杜主任,”徐亮急忙睁开半闭着的眼睛,用左手向后拢了拢头发,打起精神回答:“这可不行,你是知道的,《寒地水稻品种资源研究》课题,是他带头搞的,要走怎么也得好好交代交代呀,要不,我们这面农业学大寨的红旗可就没法再扛下去了。”

  “文件不是写了嘛,这回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叫‘社来社去’,也就是说毕业了还得回来。”杜金生目视着前方,意味深长地说:“当领导的,要有点战略眼光啊,等他大学毕业再回来,会让你们这个红旗单位如虎添翼的。”“这……”徐亮还想说什么。

  “徐指导,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思我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杜金生深知徐亮面临的困境,见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八队有个名叫丛娟娟的知青吧?”“有,有。”徐亮连忙回答说。

  “滨城知青办来了一份协商丛娟娟家庭困难返城的公函,你打算怎么回复啊?”杜金生回头看着徐亮。“杜主任,”徐亮有些急了,“这个口子一开,知青扎根教育问题难度可就大了。”杜金生叹了口气,扭回头,“不知你知道不,有不少地方已经开了口子,从知青中招工、当兵……”

  徐亮打断杜金生的话,“这我可没听说,据我所知,咱们小兴安农场可还没有,杜主任,你可要把好关呀。”“是啊,”杜金生说着向肩上耸了耸黄大衣,“我这不才一方面来看看秋收生产,一方面来和你谈谈这件事嘛。”

  “杜主任,”徐亮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尽量挨近杜金生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保卫我们小兴安农场知青上山下乡成果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的。”杜金生笑着说完,又问:“丛娟娟表现怎么样?”

  徐亮迟疑一下说:“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嘛!”杜金生干咳嗽了两声。

  “别的没什么,”徐亮也清了清嗓子,说:“就是怕苦怕累的思想比较严重,再有就是背后爱说个怪话什么的。”“这没什么吗。”杜金生晃了下胖乎乎的头,不以为然地说:“这种思想在全场知青中普遍存在着,这不算什么嘛?”

  徐亮见杜金生这么个态度,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就说:“反正,丛娟娟要是返了城,就像激流的大河开了口子,其他的知青就会一窝蜂似的跟着闹哄,张罗返城,到时候想拦都拦不住。”“你的意思是--”杜金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徐亮往坐后背上一靠,皱着眉:“叫我说,干脆给她卡住!让他们都断了念头,死了这份心。”“不行,不行啊,我的徐指导,”杜金生摇摇头,“上级已经有了这样的政策,家庭确有困难的知青,可以办理返城手续。”

  “这……但总不能让一条鱼搅腥一锅汤吧!”徐亮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松动了一下皱紧的眉头:“喂,杜主任,那,就像你跟我建议的那样,推荐丛娟娟上大学行不行?”“哎--”杜金生哎了一声,脸上随即有了笑容,话也多起来,“这就对了吗!我早就说过,你这可是一举两得呀,即放走了丛娟娟,又留下了陈文魁,我问你,这工农兵上大学可是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验收,学校点名要陈文魁的事,你我不说出去,有谁知道--你说的丛娟娟那种情况,大伙儿能推荐她吗?”

  “我可以做做工作。”徐亮有信心地说完,又面带难色地说:“这可就委屈了陈文魁了,我已经同他谈过话了,还交了底。再说,昨晚上知青们的瞎闹哄,我看好像不是奔着陈文魁去的……这样做,陈文魁会不会觉得我在耍把戏,戏弄他……我是从心里不愿意让他走啊!”“这好办,你回去跟陈文魁讲,上学的机会多的是,今年错过了,那就明年去吗。”杜金生接过话,又补充说:“另外,你今晚就开会,先拿出个意见来,到时候我再和场革委的其他领导同志研究一下,这样吧,我先找丛娟娟谈谈。”

  徐亮瞧了一眼车窗外,用手指着不远处插着红旗的地号,“好,她正在前面的稻田地里参加收割大会战呢。”“不,”杜金生顺着徐亮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要是在地里谈,好像我专程来的,就抬高了她的身价,好像怎么的似的,你通知她,明天到场部我办公室去一趟。”

  徐亮不无感激地说:“杜主任,你可得给我们八队把好关呀,知青返城问题一开口子就不好收拾了,我们八队可就完了,您千万不能松这个口,放丛娟娟走啊。”“哎--”杜金生双手抱着膀,严肃地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们能违背?!”

  “快到了!”吉普车进入八队地界时,司机扭头问:“杜主任,是先去队部,还是直接去地号?”杜金生欠了欠坐得有些麻木的P股,瞧瞧红旗迎风招展的田间,说:“去地号。”

  “从树林子东边拐过去……”徐亮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白桦林。司机随即减了车速,将车拐上一条平坦的田间小路,接着踩了一脚油门,吉普车一溜烟儿地向那片白桦林驶去……

  金黄色的稻田地里,红旗飘飘,几杆红旗旁边还立着几根松木杆子,杆子当中挂着一块用彩色粉笔写满文章的黑板报,杆顶上拴着的广播喇叭在响,知青们割得热火朝天。播音员在树下麦克风旁激情地广播:“革命的职工家属、知识青年战友们,连队号召大家一定要不辜负场革委会的期望,不怕苦、不怕累,战天斗地,坚决实现丰产丰收,不丢一粒粮……”

  吉普车在稻田地头戛然停住,嘭嘭两声,车门打开,胖墩墩的杜金生披着黄大衣先下了车,随后清瘦的徐亮夹着锦旗也跟着下了车,然后,他赶紧用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上向地里干活的人们大声喊:“知识青年同志们,场革委会杜金生主任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衷心地感谢!”

  正在割稻的知青们听见喊声,纷纷直起腰,不约而同地向这边张望,有擦汗的,有朝这边走的,也有坐下来拿起水壶喝水的,还有提着裤子,趁机到蒿草丛中方便的,只有少数几个知青鼓起了一阵掌声。

  杜金生见大家都停下来,忙招着手说:“广大革命干部、职工、知识青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们小兴安农场八队在指导员徐亮同志的带领下,突破高寒禁区使水稻亩产达到了六百多斤,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也是我们深入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结出的丰硕成果。场革委会研究决定--授予八队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光荣称号,上午开了表彰大会,徐亮同志还作了大会发言……我代表小兴安农场革委会,向你们所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

  杜金生说着从徐亮手里接过锦旗,然后展开,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又交给徐亮。徐亮笑着接过锦旗,自豪地用双手在胸前持着,旗上绣着“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等闪光的金字。

  杜金生一边向鼓掌的人们招手示意大家干活,一边信步走进稻田,他一眼就被黄春雁那漂亮的脸蛋儿和苗条的身姿吸引住了,下意识地朝黄春雁走去。徐亮赶忙将锦旗挂在了松木杆上,紧走了几步追上来,不假思索地指着远处一名女知青说:“杜主任,那就是丛娟娟--”

  “徐指导,那你就去通知她一下吧。”杜金生从黄春雁的身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徐亮示意的女知青,点点头,叮嘱说:“注意不要声张。”

  黄春雁低头正割着稻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杜金生已来到了身边,她急忙笑眯眯地打招呼,“杜主任,您好。”“小同志,”杜金生也笑着问:“怎么样?累不累?”

  黄春雁苦笑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累了,就先歇息一会儿吗。”杜金生走到了黄春雁的跟前,从她手里要过镰刀,哈腰割起了稻子。“杜主任,真不好意思,哪能让您帮着我干呢。”黄春雁说着,上前就要去抢镰刀,刚一迈步,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哎呀”了一声。

  杜金生刚割了两把,听见喊叫,忙转过头,瞧见黄春雁咧着嘴,抱着左脚坐在了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镰刀,把黄春雁扶到稻捆子上坐下,亲切地问:“是不是把脚崴了?”“我的脚昨天就崴了,还没好利索,刚才又闪了一下。”黄春雁不好意思地边脱鞋,边笑着回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来,让我看看,可大意不得呀。”杜金生在俯下身子的那一瞬间,他扫视了一眼黄春雁低开的毛衣领处露出白花花的肉,那上面还带着几滴露珠般的汗珠。杜金生心头的热血猛地一阵涌动,双手就不自觉地抓住黄春雁的左脚,他觉得这是一只比玉还光滑比莲藕还白嫩的脚……

  黄春雁红着脸,边穿着袜子,边难为情地笑着说:“杜主任,让您见笑了。”

  杜金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挺直腰,目光又在黄春雁那白皙的脖颈上扫了一眼,问:“你是滨城的知青吧?”黄春雁穿好鞋,受宠若惊般地站起来说:“杜主任,您真会猜。”

  杜金生盯着黄春雁的脸,晃动着胖乎乎的脑袋,故作神秘地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叫黄春雁。”黄春雁拍了一下手,惊讶地问:“杜主任,您怎么知道?”

  “去年春节场部文艺汇演时,你在《春归雁》的舞蹈里领舞,还得了优秀表演奖。”杜金生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杜主任,您的记性真好,谢谢您。”黄春雁羞笑着,跛着腿伸手要去捡镰刀。

  “你的脚都崴成了这样,怎么还割地啊?回头我和你们徐指导员说一声,让他放你几天假。”杜金生说着捡起了镰刀,然后,他关心地问:“是不是用我的车送你去场医院看看呀。”“不用……不用,”黄春雁一连串说出了几个不用,又感激地说:“谢谢杜主任。”

  杜金生把镰刀递给黄春雁,说:“凭我培养干部的经验,一打眼就看出来了,你很聪明,只要能挺过这个苦累关,一定会成为一名能文能武的有用人才。”“谢谢杜主任的关心。”黄春雁真的有些激动了,语调里还夹带着微微的颤音,眼角也有些湿润。

  “不过,你这只小雁子可得把脚给我养好喽,今年春节还得给全场人民跳《春归雁》呢。”杜金生说着,四下里扫视了一番,瞧见徐亮向这边走来,就顺手撸了一把稻穗,在手心里捻了捻,“不错,不错”,便迈开步,迎了上去。

  徐亮跟在杜金生的身后,一胖一瘦朝稻田深处走去。一股秋风飒飒吹来,没有收割的稻子顿时翻起了层层金浪……

  晚饭一过,知青各班、排长们便早早来到了队部,很快,几把长条凳子和两张办公桌子就坐满了人,还有几个人靠墙根蹲着。徐亮往地当中一站,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徐亮首先传达了农场有关这次推荐一名知青上大学的指示精神,然后,他说:“刚才,我把这次推荐去上大学的要求和毕业分配形式都讲了。今晚参加这个会的都是班、排长,既然大家报名这么踊跃,但是名额却只有一个。你们昨天闹哄了大半夜,也没弄出个子丑寅卯,现在就说说看,看谁合适,讲民主,也得有个集中呀,不能无政府主义。现在就报报名吧?”

  “我报!”黄小亚戴着黑边眼镜坐在一角儿,徐亮的话音刚落,他就站起来。“我报!”坐在长条凳上的牛东方也举起了手。

  接着,又有五六名知青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我报!”“我也报!”随着一阵喊声,屋里一下炸开了祸。

  陈文魁端坐在徐亮对面的长条凳上,右边是武解放,左边是女知青方奎霞。单从衣着看,与其他知青没有什么不同,但陈文魁那张慈善的国字脸上,表情尽管略带点儿倦意,却更显沉稳,一派处事不惊的大将风度。知青们嚷嚷时,他脑子里还想着会前徐亮和他的谈话。起初徐亮让他放弃这次上学的机会,他感到有点意外,也有点窝囊,觉得他必须站出来,去争,维护自己的人格不受亵渎。但是,一想徐亮所说的那番话,又是那么理直气壮,令他丝毫也不能怀疑那番话里有任何不光明磊落的企图或动机。又一想自己的课题刚有了点眉目,指导员还满口答应,准备成立脱离连队的“水稻科研小组”,再加上自己走了,黄春雁一个人还留在这里……陈文魁就觉得去不去上这个学都行,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向黄春雁解释……

  “文魁,你发什么愣,犯虎啊?”武解放用胳膊肘儿撞了一下沉思中的陈文魁,“你不报,我报……”“我说,武解放,你别在那儿瞎撺弄了,你寻思人家陈文魁像你呀!有便宜就上啊。”徐亮见陈文魁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内疚的心情多少宽慰了些,用手向后拢了一下头发,皱着眉头,大声说:“大家静一静,一个一个的来,看谁行?”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但谁也没有说谁行或谁不行。黄小亚扶了扶眼镜,似乎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一下众人,说:“指导员,那就我吧。”“你呀,”徐亮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你,小资产阶级情调,那么严重。有人反映你拉手风琴不拉革命歌曲,净弄些靡靡之音,什么《草原之夜》,还有什么《敖包相会》什么的。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考虑你一贯表现不错,没追查你,就不错了,别跟着瞎哄哄。”

  “我看我行。”武解放举着双手,出着洋相站起来。在场人的目光像看戏一样看着武解放,都觉得好笑。徐亮简直蒙了:“你?你钻苞米地,要不是陈文魁替你担保说情,我早就和你算账啦!”

  “徐指导员,我钻苞米地没偷苞米,又没碰坏,也没违法呀。”武解放理直气壮地说:“再则说了,我那也是响应农场革委会的号召,准备着在这里安家落户扎根哪……”“你别在这儿胡嘞嘞,瞎搅和了。”徐亮犹豫地结巴了一下,他知道为从今年开始,场革委会开始大张旗鼓动员城市知青在农场安家落户扎根,前不久还为十对结成夫妻的城市知青举行了集体婚礼,并召开全场有线广播大会,号召知青向他们学习,立志把青春和毕生经历都献给北大荒。但他还是打断武解放的话说:“就算不违法,哎呀,武解放,谁不知道你是个有名的‘二虎’,调皮捣蛋的事儿离不了你,去年春节,场革委会号召知青要在农场过一个革命化春节,有几个知青撺弄你带头,你不请假就和他们跑了,凭这一条就不行。”

  “你不是让推荐吗?能行的不去,不行的不让去……我看就我行……我学成了,再回来教你们……”武解放又自我嘲讽了几句,便坐下了。众人哄然大笑,有的还发出了怪叫声,随即又沉静下来。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最后把目光都聚集在缄口不言的陈文魁的身上,谁也没有再吱声。

  “我推荐一个你们看行不行?”徐亮看了一眼陈文魁,见他表情漠然,就说:“丛娟娟。”

  大家直瞪瞪地瞧着徐亮,先是愕然,继而诧然。“我不同意。”武解放马上就站起来反对,“她凭什么要占这个名额啊?”

  “好,”徐亮无可奈何地问:“你说说理由。”“丛娟娟是独生女,父母身体又不好,已经有了办困退的手续,就让她办困退吧!”武解放又唔唔扎扎地说:“再说,她怕苦怕累,出工不出力!”

  “说你虎吧,你不信。”徐亮扑哧一笑,“这都是些虚说的东西,没有足够的证据呀。”“指导员,还要什么证据?”黄小亚在一角说:“丛娟娟铲地、割地十有八九打狼,我也不同意。”“不同意。”又有五六名知青也跟着嚷嚷:“我也不同意。”“我也是……”

  武解放仍没有住闲,私下里对方奎霞几个女知青小声说:“丛娟娟准是走后门了,办困退就办呗,干什么要占这个上大学的指标呀,不然,凭什么点她呀。”

  “武解放,有什么话大声说。”徐亮自知理亏,就问:“那你推荐谁吧?”武解放站起来,拍着陈文魁的肩膀:“我推荐陈文魁。”

  “我?我去不去都行……”陈文魁笑了笑,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磨叽了。”黄小亚说:“文魁,就你去吧。咱们哥们儿一趟车来的,一样光荣。”

  牛东方和身边的几个知青们嘀咕:“你说武解放这小子虎不虎,他还不同意丛娟娟,咱们还说啥。”一名知青打趣说:“这个虎犊子是想美事儿呢!”

  徐亮见会场又闹哄哄的,就举起双手,向下摆了摆,大声说:“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和陈文魁谈了,他不想去,想留在八队,一心一意研究发展寒地水稻高产问题……”“陈文魁,你脑子里灌水啦?还是让驴给踢了?”武解放听不下去了,又上来了虎劲儿,“别人去我是不服,你去我服,我们哥们儿这么推荐你,你别不够意思。怎么着儿,拿哥们儿的好心当驴肝肺啦?”

  “武解放,你待会行不?”徐亮大声制止说:“革命工作讲什么哥们儿意气,够不够意思的。”牛东方也着起急,他干脆说:“陈文魁,你小子要是不去……”

  “怎么的?”徐亮不等牛东方把话说完,就抢过话说:“人家陈文魁不去,你们还要硬逼呀?!”“都别瞎嚷嚷了--”武解放往地当中一站,不耐烦地喊:“听我说,同意陈文魁去的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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