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纪年

三

　　七月初，玉儿和丹霞搬入了皎月中校的宿舍。一个新的学年刚刚开始，皎月中校非常热闹。除了来自星辰学校的老同学，还有很多来自尚国其他魔法初级学校毕业的学子，他们凭各自优异的考试表现，得以进入到凤凰学院的皎月中校。

　　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相互交流着在这个刚刚过去的夏季假期里发生的事情。不仅是凤凰城，不仅是东南区，在尚国各地，这段时期发生了许多离奇可怕的疾病和死亡事件，只是凤凰城和东南区更为严重。黑暗法师这四个字提起来就让学生们害怕。

　　就在中校开课的前一天，玉儿远远地看到晓琴走入皎月中校，拉着丹霞兴奋地跑过去，伸手抢过了她手里的行李。三个人在皎月中校还是同班，很巧又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桌子上放着各种零食和小吃，饼干肉干瓜子，花色不少。有晓琴从家里带来的，也有萧华送给玉儿和丹霞的食物，也不管是谁的，全都放在一起。三个女孩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东西，好友重聚的快乐让那些可怕的流言带来的阴郁一扫而光。

　　晓琴的话最少，总是微笑着倾听丹霞和玉儿讲述假期里的故事。只在精彩和重要的细节上，附和或者提一些重要的问题，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玉儿和晓琴不同，吃得不多，话却是说得最多的。当她讲述起她亲眼见到李大法师，和董校长一起如何对抗邪恶可怕的黑暗法师，如何治疗病人的事迹时，真的是绘声绘色。嗓音本就极为清脆动听，以致说着说着，宿舍楼中其他的学生，好多人都被吸引过来，十多个人，站在房间内外，听她讲假期中的故事。

　　新学年，天眼运用课在一间很像是小剧院的教室内进行。上课的钟声响后，一位女法师，腰身笔直，踱步走进了教室。她用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四十多位吵闹的学生瞬间鸦雀无声。柳明颜，一位非常卓越的女法师，整个凤凰学院中现任的12位大法师之一，在大法师中拥有独特的地位。

　　“这位同学，你一定在想，我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就当了大法师？”柳法师的目光在坐在前排的晓琴身上停留了几秒。“大多数同学都有类似的想法。靠窗的那位男生，你在想中午要是有肉馅饼吃该有多美！”被揭秘了想法的男生不好意思起来，别的孩子有的偷笑，有的连连点头。

　　“我的天眼可以看到你们每一位同学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并不在意。天眼，从遥远的古代以来，就有各种称呼和比喻，也有各种不同的传说。比如古代神话中有一位天神拥有千里眼，还有一位天神在额头正中有第三只眼睛。这千里眼和第三只眼，就是我们现在所讲的天眼。”

　　柳法师外表严厉，讲课却特别生动。一开讲就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力，专心听讲并且对柳大法师尊重有加。

　　“我知道你们中有几位同学从小就拥有天眼的天赋，不过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天眼的运用有好几种功能，透视、遥视、预测等等。而其中每一种功能都有不同的层次变化。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全都精通所有这些天眼的魔法功能，每种都达到很高的层次。你们现在拥有的只是较低层次的一两种功能而已。今天，我要教你们学习透视。”

　　两周后，又一堂天眼运用课上，一只银色的金属盒，放在讲台正中。金属盒完全密封，一侧还挂着一把铁锁。

　　“现在，大家闭上双眼，集中意念，排除外界所有的干扰。天眼就在你们的大脑内额头中间的位置，打开你们自己的天眼，来感触这个铁盒。用意念的能量穿透铁盒的外壳，想象它是完全透明的，铁盒的盖子慢慢消失，你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柳法师用锐利的眼光扫视着学生们，“有谁能准确看到，就请举手，并大声说出来！”

　　“老师，我看到了，里面是一只时钟！”

　　“老师，我也看到了！我还看到时钟的指针了呢！”

　　两分钟后，就有一半的同学举起了手，都说出看到金属盒中的时钟。“谁能告诉我，时钟的指针指向的准确时间？”柳法师对学生们的回答赞许地点点头，接着问道。

　　“奇怪，刚才明明指的是10点15分，现在怎么一眨眼成12点12分了？”晓琴转过头，和坐在身后的玉儿小声讨论着。

　　“我也觉得奇怪，我能看清楚时钟的样子，可是那指针却很模糊，能感觉到就是看不清楚。”玉儿同样一脸困惑。

　　“何晓琴，大声说出来你看到了什么？”

　　面对柳法师直视内心的眼神和话语，晓琴鼓起勇气回答：“老师，我看到了时钟。可是刚才时钟指针还是10点15分，一会儿变成12点12分了。不对！现在又变了，时针和分针都在飞转。”说到这儿，话音低了下去，晓琴捧住脑袋，闭上双眼。那飞转的指针不是在小盒中，而就在自己的头脑中，顿时觉得晕眩无力，头垂了下去。

　　柳法师用手按住小盒，时钟停止飞转，锁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只小巧的时钟，透明的玻璃钟面，闪着诡异的亮光。

　　“没事了，何晓琴。你说得一点没错。这是一只魔法钟，除了不按正常时间走，指针还能够影响通过天眼来探查它的人。”柳法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难得地表扬一位学生。

　　晓琴脑中飞旋的指针消失了。

　　生动有趣的课程可不仅是天眼的运用。身体训练课，静修课都非常有趣，就连原本在星辰学校时枯燥乏味的魔药课，到了皎月中校，改为魔法医术后，内容都变得很有意思。

　　讲授魔法医术课的法师还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大法师李同，走路时总是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真没劲，还是李法师上课啊！又要背药草名称和功能了，没意思。”玉儿刚看到新课程表，就发起牢骚。

　　“阿玉，应该和星辰学校的魔药课不一样的，这个有趣些。”

　　“晓琴，你怎么知道？”

　　“嗯，我猜的。”晓琴不好意思地捋一下额发，生怕自己说得不对。她从小就喜欢猜测各种看不到的东西，预测还没发生的事尤其准确。对她来说，这是最刺激的游戏。

　　李同大法师用一如既往单调沉闷的声音宣布第一天的魔法医术课带大家去山上实地操作，教室里一阵骚动。不必天天死记硬背乏味的名词术语，玉儿的心思早飞到了山地上。

　　百草园名副其实，上百种药草植物整齐地种植在精心开辟的山坡上。正是盛夏，绿色的枝叶郁郁葱葱，阳光下散发诱人的光泽。

　　沿阶而上，玉儿一手提着喷水壶，小心地走进园地，注意别踩到脚边的药草。

　　“大家注意看我的动作。给药草浇水的时候要用你们的意念力，温和地看着园中的药草，轻声念着‘吸收所有的水分，快速良好地生长。’园里的水引自凤凰池，每一滴水都很珍贵，不许浪费。”李同特意强调，“每一株药草一次只需要几滴水，就可以生长一到两个星期。不到10毫升的水可以浇灌这样一小行药草。”

　　几滴透彻清亮的水珠滴落在碧绿的五行草叶片上。

　　凤凰池位于凤凰学院接待大厅前。池中间有一个精巧的喷泉，高大清亮的魔法水柱从水池中心的石雕凤凰嘴中喷射而出。水池地下铺设管道，将池中的清水一直引到校外百草园中。

　　“哎哟，痛死了！刺！它扎我！”一个男孩一边高声尖叫，一边使劲儿甩着手臂。一棵芦荟肥厚的叶片紧紧卷裹住他的手腕，边缘的尖刺扎进了他的手掌和手臂，血珠渗透出皮肤。

　　“别动，千万别动！”李法师靠近男孩，急急念出几句松缚咒，那边缘满布尖刺的芦荟叶片才缓缓地似乎不情愿地伸展开来，恢复了原状。“还好，芦荟没有毒，不然会更严重。”法师温暖的大手轻抚男孩手上的伤口，念着治伤的咒语。几分钟后，男孩手腕上的青肿就消退了，血珠不再渗出，疼痛消失。

　　“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随意去碰这些药草，更不要随便去采折。不单是这里的药草，凤凰山中种植的植物大多都是有魔法的，它们在受到侵犯时，会反击，会伤害侵犯它们的人或者动物。”

　　没有人再敢大意，所有人接触药草的动作都更加小心。

　　晓琴正对一大片可爱的金钱草说话。班上每个同学都认种了一种药草，晓琴的金钱草长势喜人。大法师的指导犹在耳边，晓琴胆子小，一点不敢马虎。她伸开手掌，掌心向下，对着金钱草的上方缓缓滑动，聚集意念，与金钱草对话，“现在我来采摘金钱草，是用于治疗生病的人们。采摘后，还将种植新的草苗。请不要在我采摘时伤害我。”这时，没有风吹过，眼前的金钱草似乎听懂了晓琴的话，晃了晃叶片，表示愿意让这个女孩采摘。

　　晓琴轻轻蹲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捏住金钱草的细茎，轻柔地折下茎叶，不伤及根部。就快要采摘完了，突然，角落里一株金钱草叶茎如小蛇般缠住了晓琴的手指，叶片边缘冒出了尖刺，狠狠咬了一口。

　　“啊！痛，好痛啊！”晓琴低声呻吟着，身体痛苦地蜷缩，手指上鲜血迸溅。玉儿就在附近，连忙扶住晓琴，在李法师的帮助下，用咒语和法术，迫使那株险恶的金钱草放开晓琴的手，为晓琴治疗伤口。

　　“奇怪，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事先施行过采摘法术和咒语了，不应该再发生这种事呀！”李法师皱起了眉，紧盯着那株金钱草。那株叶片边缘龇着细刺的药草卷起了叶片，细刺收敛不见了，仿佛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发生了什么事了？”

　　“又有一个受伤了。”

　　十几个同学围过来。

　　“哎哟！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被药草咬了一下嘛！一定是你自己采摘术没做好吧！刚才那个男孩受的伤重多了，也没什么呀！女孩子就是爱哭，大惊小怪的！”刘宏，升入皎月中校后，即担任中校一年级级长。此时，以其惯有的傲慢不屑的神情嘲讽内向胆小的晓琴。

　　晓琴本来没有哭，被他一说，委屈的泪花在眼眶中闪烁，只是低下头，拼命地忍住不发出疼痛的呻吟，却说不出一句话。

　　“晓琴都伤成这样了，你不帮忙，还说这种话！”玉儿凭借自己的努力，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和出众的组织才能，在中校担任班长。玉儿听到刘宏无礼的嘲笑，立刻回应。

　　“我说的都是事实呀！沈玉，你和你姐这学年的学费都是别人帮你们交的，你有什么好神气的！那个萧华又不是你爹，人家不过是可怜你没爹没妈的，你们说是不是呀？”刘宏转向聚在周围的同学，引来人群中一阵低声的不怀好意的窃笑和议论。

　　“你太过分了！没爹没妈怎么了！不像你，就会欺负人！”玉儿此时已经气愤地站到了刘宏的面前。

　　“你们别吵了，好吗？都是我不好，玉儿，算了吧。”晓琴胆小，拉着玉儿的手，小声恳求。刘宏和玉儿争吵，晓琴痛苦地皱着眉，手又开始像有无数小针在扎。

　　丹霞将玉儿拉到了一边。

　　静修课看字面的意思，就是最为安静的一门。安静可不意味着沉闷无聊。

　　每个周五，只要不下雨，在凤凰学院后的林间空地上，几十只垫子整齐摆放。每一位学生，盘腿坐在垫子上。空地一侧，石砌的高台上，教授静修课的法师，皎月中校的校长，严鑫，是整个凤凰学院目前所在的12位大法师之一，也是最为年长的一位，现年60岁了。头发灰白，面貌却不显老，精神健硕，目光深远平和。

　　凤凰城的初秋，天高气爽，金色的阳光洒在天地之间。高台之上，严法师双腿盘膝而坐，双手轻放膝上，双眼轻闭。台下空地上的40多名学生效仿法师的模样，合目静坐。

　　“放松，将所有的杂念和外界的干扰全都排除出去。将自己的身心与天空和大地合而为一……”严法师的话语缓慢而深沉，有一种让人静心的力量，渐渐地，将学生带入一个不同的天地之中。

　　玉儿先是觉得所有脑中的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沉寂了下来，然后周围的一切也都跟着安静下来。

　　“现在，让我们离开这片树林。我们的魂身快若光速，甚至比光速更快，轻轻掠过头顶的天空，来到远处的另一座山峰之上……”

　　十几分钟过去了，每位学生都沉醉于静修中魂身脱离身体，来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的奇特感觉中。在那里，玉儿可以听到树叶旋转着落地的声音，可以看到一道瀑布从山崖上倾泻而下，每一颗水珠都闪着生命的光彩。玉儿捧起来，水花在手中跳跃，喝进嘴里，清甜清甜的。

　　跟随严法师的提示话语，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能看到那道山峰和瀑布。只是每个人看到的情景和感受并不相同。丹霞缺乏魔法潜能，魂身飞掠的速度稍慢，感受到的情景灰暗不清。

　　晓琴天生具备较强的天眼功能，看到的比玉儿还多。晓琴的魂身和玉儿一起来到瀑布下面，她看到在瀑布的附近还有幽深的山林。山林中有许多不知名的野兽走动。树梢上栖息着可爱的小鸟。所有瀑布、山林、野兽都是从未见过的，一切都很新奇。她的魂身在山峰间四处飘荡，好好欣赏似真似幻的仙境。

　　忽然，一片黑影从山顶飘过。陌生的黑影落在正在喝水的玉儿魂身后的岩石背面。玉儿看不到，黑影正悄无声息接近玉儿，鬼爪手伸出离玉儿只有不到一尺。“玉儿，小心，快跑！”

　　晓琴拼命在心里大喊，自己吓了一跳，声音冲出喉咙封锁。玉儿身子一振，她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收回自己的魂身，睁开了眼睛。黑影消失，幻境消失，还好眼前是熟悉的凤凰山。

　　高台上端坐的严法师，他的魂身当时就在山峰顶上。他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时指示所有学生收回魂身，睁开眼睛。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鬼爪黑影侵入他指导的幻境，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事几乎从未发生过。

　　冬至节即将来临。江南的凤凰城，大多树叶凋零，只有不怕寒风的松柏香樟类常青树，顽强地保留着绿荫。

　　和外面的天寒地冻相反，凤凰学院内一派热烈的气氛。冬至，是一年中最重大的节日之一。学校在两周前就宣布，今年冬至将邀请尚国东南区重要的贵族和部分学生家长光临学院，共度节日。

　　“沈玉，你们几个人动作快点！再用心点！每道菜都要用最好的魔法来加工！”餐厅的厨师长在催促着厨房内做菜的厨师和帮厨的学生们。冬至节的盛宴就要开始，凤凰学院的大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玉儿和丹霞进入凤凰学院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宴会。人数之多，级别之高，宴席之丰盛都是两个女孩从来未见过的。大餐厅旁另有一小餐厅，里面另有一大桌，为学校十三位大法师和邀请来的各地贵族名流。大餐厅内更热闹，分为长长三大桌，每桌分别为星辰、皎月和旭阳三个分校的家长和师生们围坐着。

　　玉儿和丹霞没有和大家坐在一起享受宴席。从下午起，她们先是分别在厨房和餐厅内帮忙，晚宴开始后，她们又端着各种杯盘菜肴，穿梭于厨房和两个餐厅之间，展开行功法术，轻盈如蝶。宴席上的每一道菜，在做菜时，和上菜前，都施用了增加美味和吃后使人更加健康美丽的魔法。

　　“看见没有，头顶那满天的星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吧，那是魔法设置出来的，和真的一样吧！”

　　“嗯，别看头顶了，快吃呀！这是大龙虾，做得真不错！又鲜美又好看！”

　　“这红烧肉真香！不油腻，入口松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听说每道菜都加了魔法的，才会这么好吃！”

　　玉儿和丹霞听着大家夸赞大厅的布置，厨师的手艺，菜肴的美味，虽然自己还不能坐下来享受丰盛的宴席，倒比坐在宴席上的人还要开心，做事更有劲头了。

　　晓琴的母亲是尚国南部的一位大贵族，此时和晓琴坐在一起，询问女儿的学习生活近况。晓琴绞尽脑汁费劲地应对母亲详细的询问和啰唆的指教，满桌的佳肴顾不上好好品尝。

　　“晓琴，你要多结交些贵族子弟，少跟那些连父母都没有的小孩来往！听说和你同宿舍的两个女孩，都是平民？就是那个，连魔法都不会？这怎么行？我得和你们校长说，给你换一个宿舍。”晓琴的母亲是一位年近40的女士。一身高贵优雅的气度，苍白秀美的脸上，挂着一副高傲冷漠的表情。这时，微微侧过头瞥了眼桌旁走过的丹霞，仿佛是不经意间碰到恶心的垃圾，连忙扭头避开。

　　“妈，不用换宿舍，我知道怎么做。我会好好学习的。”晓琴只是低着头，小声地回应着，母亲对于玉儿和丹霞这样蔑视，她深知母亲的脾气，不敢顶嘴，只有在心里为朋友辩解。

　　小餐厅里，大法师们和邀请来的各地贵族正在友好客气地交谈。这些贵族，要么是学生的家长，或者是曾经有家人在凤凰学院中学习。刘宏的父亲给凤凰学院投了一大笔钱，他趾高气扬地坐在餐厅内侧郑远山大法师旁边，那是最为尊贵的上座。几杯好酒下肚，他让随从去大餐厅叫来刘宏。他搂着儿子的肩膀，站起来向厅内各位贵族宾客大声宣告道：“这就是我儿子，刘宏！今年14岁，现在当了皎月中校一年级的级长！”然后扬着头，红光满面，骄傲地等待着众人的羡慕和奉承夸赞。

　　校园外，山顶上，架起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几十个人，学院的法师、学生，凤凰城中的居民站在一起，抬头观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玉儿进入凤凰学院的第三年冬至，这一天阴历是十一月十六，在一个小时前，还是一轮满月高挂夜空。这时接近晚上21点，月亮却只剩下细细的一道，如弯刀般诡异地悬于空中。原本暗淡的群星今夜格外闪亮。月全食，正在发生。

　　21点半时，酒宴到达尾声，人们纷纷散开。更多人涌到了山顶，观看这十年难遇的月全食奇景。

　　22点05分，“哇——月亮全被遮住了呀！”人群中不约而同地感叹。

　　“看，快看呀！一轮红月亮！”

　　玉儿和她的两位朋友晓琴和丹霞，这时站在一起，都在山顶上，仰望着一轮被阴影遮盖的月亮。月亮没有完全消失，呈现出古铜色，暗红的圆轮透着奇异神秘的美，使人赞叹，让人敬畏。

　　忽然，红月亮和周围闪亮的星辰都消失了，一大片浓重的暗影笼罩山顶。人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恐怖的声音穿透黑暗的夜色，刺入山顶上每个人的脑中，“我是黑暗天神。凤凰学院很快就要被毁灭了！你们竟然招进妖女和不会魔法的凡种，还有这么多平民学生，真是太愚蠢了！”

　　黑暗的影子肆意扩大，刺耳的声音刚落，整个凤凰学院和凤凰山已经在它的笼罩之下。学院内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叫，许多人，包括凤凰城内无辜的居民几乎同时感到头痛得要爆炸了。周围的树木和药草，迅速地干枯死去，山中的溪水被强大的黑暗抽干。动物受惊纷纷逃窜，却只是在暗影的范围内乱转。

　　郑远山大法师拥有远超常人的镇静，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了行动。他和学院另外十一位大法师的法力连接成网，共同对抗那个庞大的暗影。星辰学校的董校长双手捧着头，紧皱着眉头，缩着身子，勉强撑起精神保护自己。看样子他受到了黑暗天神的攻击，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当众人都在关注着那个自称黑暗天神的暗影，以及大法师们发功对抗的时候，晓琴却在搜寻着什么。她强忍着自己的头痛和恶心，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她的天眼自动在观察。在山顶的另一侧，晓琴通过天眼的遥视光芒发现，岩石后面有一小群人。这些人脸上都戴着魔法面具，即使有强大的天眼光束也无法穿透面具。他们的身体丝毫没有受到黑暗天神的伤害，而那暗影正随着他们的手势的指示在移动在扩展。

　　其中有一个，尽管晓琴看不到她面具下的真实面容，但那熟悉的衣服和身形姿态晓琴绝不会认错。原本冷漠高傲的女士，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没被面具遮住的眼睛闪耀着血红的火焰。

　　“是妈妈？怎么可能？她和那些人在一起做什么？”晓琴无法相信自己的天眼的观察，惊慌得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头痛和恶心。

　　仅仅十几秒后，一阵剧烈的头痛如尖刀插进脑髓，晓琴不得不放弃天眼观察，闭上了眼睛，慢慢躺倒在地上。不远处晓琴的母亲丝毫不知女儿昏迷在地上，她和一小群人一起，正在进行秘密活动。

　　强大的黑暗天神刚刚笼罩山顶，玉儿就赶紧聚集起法力能量，身体的四周形成一圈淡淡的光环。暗影的势力再强大，也无法穿透这个光环保护罩。十几米外的晓琴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玉儿发现朋友不对劲，急忙跑过去，“晓琴，你怎么了？你醒醒呀！”

　　玉儿四周的光环驱逐了晓琴身上的黑暗浓影，晓琴听到了玉儿的呼唤，无力地睁开眼睛，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玉儿，那边，岩石后面，有一小群人，好像在施展法术，好像和黑影有关系。嗯，大法师在哪儿？你去告诉他们，啊！”

　　一阵比刚才更为剧烈的疼痛，晓琴忍不住发出极度痛苦的呻吟。玉儿转身正要离开，晓琴失去了光环的保护，再度昏迷过去。

　　柳明颜大法师在晓琴之前就发现了那一伙行动诡异的戴面具的人。而且对于他们究竟做什么更为清楚。只是现在，击退黑暗天神的进攻更为紧要，那一伙人晚点再说。

　　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几十次黑暗天神阴影的包围和进攻，大法师几十次地防守和反击。天地间黑暗天神和凤凰学院大法师们的能量在不断地消耗。终于，双方都达到了极限。“今晚只是一次警告。记住了，不会太久，整个凤凰学院都会消失的！”

　　黑暗逐渐消退，天上的群星露出了苍穹。月亮露出一点，如同一颗闪耀的金色宝石。

　　晓琴清醒了过来。那一伙躲在岩石后行动诡异的面具人，此时不见了踪影。几乎无人注意他们是何时离开，又是怎么离开凤凰学院的。

　　黑暗消散，凤凰城中的人们头痛和恶心的症状很快随之消失。山中的树木药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树林中，大片的树木树皮干裂，枝条断成几截，草木枯萎死去。

　　黑暗的宫殿，大蜡烛闪着诡异的红光。高大的金属王座前，一个威严的背影，还未开口，就已压抑了所有空间。躬身站在后面的几位，全身瑟瑟发抖。

　　“冬至节对凤凰学院的行动算得了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更主动，更有针对性。凤凰学院那些大法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黑色背影突然转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关键在于那个小女孩！”

　　“是，是，主人，我们一定尽快抓住那个女孩！把她带到您的面前！”

　　“嗯，尽快？从她出生到现在，都过去13年了，你们还没抓到她！一群笨蛋！”房间里阴冷的空气一阵颤动。几位手下心里一哆嗦，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牙齿咯咯打颤，发不出回音。

　　“冬至节那天晚宴特别丰盛，我和玉儿一直在帮忙，顾不上好好吃。月食的时候，我们去山顶上观看，真是难得一见啊！你也看月食了吗？后来，天空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把整座山都罩住了。很多人头疼，树木都枯死了。我和玉儿都好，平安度过了这个夜晚。这学年，我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你不用担心我们。”丹霞惊魂未定，手指颤抖着写好信，密封交给传信员，这封信会送到70里外的一个乡镇，高岩就住在那里。

　　传信员，在当时的尚国，是一项重要又危险的工作。当时战火纷飞，人们流离失所。因为燃料紧缺，交通工具速度缓慢。船只很少，列车仅仅运行在少数大城市之间。传信员首先要有强大的天眼遥视探查功能，在乱世中找到迁移不定的收信人。还要有很好的行功，能够在各种危险艰难的路况中行走，将信件或者物品送达各种常人难以到达的目的地。

　　三天后，高岩刚刚收到丹霞的来信。十几天后，下午放学时，丹霞看到在凤凰学院接待大厅有自己的信件，眼睛都亮了。抽出信件，跑回到宿舍一个人看信。“来信收到。知道你和小玉都平安，学业都很好，我就放心了。冬至夜晚学院发生的事，我已知道。想不到，黑暗势力会侵入学院，你们可能不清楚。凤凰学院周围，都设置了无形的魔法保护屏障，保护效果可以覆盖凤凰山甚至是整个凤凰城。一般的破坏者根本无法侵入……这些日子，东南区好几个城市流行一种新的流感病毒，很厉害。以前没见过这种病。我和几位法师都在给病人治病。听说冬至那天发生的事后，我真想回学院来，看看你和小玉。大法师们一定很忙，好想帮忙做点事。可我还来不了，真没办法！”

　　黑暗的夜晚过去，阳光照亮凤凰山的山峰。李同大法师一大早，就上山察看百草园药草受损的情况。所有的药草都毁了。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株五行草，发现药草的根部因为缺水干死了，园中的泥土失去了水分，一碰就碎。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凤凰山上大片大片的树木都枝叶断折，干裂而死。多年的心血毁于一夜，法师的心中一阵酸痛。

　　“让清冽的甘泉充满让植物起死回生的养分，让这泉水流经的每一片泥土都充满植物需要的营养。当此水流过，用此水灌溉，百草园所有药草，所有吸收此水的植物都能重新生长，不久后，生长出根和枝叶，开花和结果……”学生们跟着李法师，一句句齐声诵念。星辰学校接待大厅门前的凤凰喷泉池，池中的水充满强大的魔法，黑暗天神的破坏，也丝毫影响不了它。十几位高年级的学生，在李法师的带领下，在清晨的阳光中，围住凤凰喷泉池，一边诵念着咒语，一边扬起手臂，卷动宇宙中营养微粒和生长的能量，注入池水中，通过池水延伸到水流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深夜，丹霞突然被奇怪的声音吵醒。躺着静听，声音起初很轻，逐渐地越来越响，分辨不出是什么声音，只是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嗡嗡——”的。几分钟后，突然一道银白色的闪光照亮黑暗，杂声更为响亮，应和着那道闪光。瞬间光亮逝去，响声同时低下去。几分钟后，又来一道闪光，晓琴跟着醒了，就连玉儿也在睡梦中被弄醒，迷迷糊糊地问：“霞姐，着火了？”

　　“不是着火，玉儿，别怕。看着不像是火光，倒像是闪电，可听声音不像雷声。好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吵？”

　　正说着，又一道闪光划破天地。玉儿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完全清醒过来。“霞姐，晓琴，实在太奇怪了！我们别睡了，出去看看！”一边说，一边动手穿衣。

　　“那闪光和响声好像来自星辰学校那边。玉儿，等等我！”玉儿心急，动作最快，穿好衣服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丹霞紧跟在后。晓琴动作慢一点，还在低头穿鞋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出去，会不会很危险？只是没说出来，在玉儿催促下，跟在霞姐身后，出了宿舍。

　　三人施展起行功，就像三道影子，在地面上飘过，悄无声息。晓琴在武术格斗方面是弱项，行功却不输给别人。身材瘦小的她，穿行在学院道路上，比玉儿还要轻盈。在她们附近，同时还有十几道身影飞掠而过，奔着同一个方向。银光和混杂声音的来源，位于星辰学校的接待大厅。

　　接待大厅大门紧紧地关着，所有窗户都紧锁，从里面拉上了隔离帘。几道魔法防护罩裹住了整个大楼，没有人可以越过防护罩，进入大厅，即使凭借超强的魔法也不行。

　　“你们来干什么？三个娘子头，大半夜不在宿舍里睡觉，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点回去！”十几米外，刘宏和他的两个跟班，都和玉儿她们同班，站在那里。一个强壮的胖男孩叫赵富，另一个叫白明，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这三人，逼到了玉儿、晓琴和丹霞跟前。刘宏看了看大厅和四周的黑暗，压低了嗓音，话音中透着不满和威胁。

　　“你们能来，我们三人怎么就不能来？”玉儿寸步不让，直视着刘宏在暗夜中闪烁的眼睛，同样压抑了声音回答。

　　晓琴在刘宏和他的两个跟班逼迫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丹霞则紧紧站在玉儿身边，保护玉儿和晓琴。四周还有近十个模糊的身影，前方，大厅依然大门紧闭。

　　玉儿三人和刘宏三人双方对峙时，一道刺眼的闪光划破黑夜，随之而来“轰隆隆”的声音，地面在脚下震动。

　　“快跑，地震啦！”不知谁喊着快跑是地震，十几个赶来围观接待大厅异常动静的学生，此时躲避不及，动作慢点的，惊慌中摔倒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四散奔逃，再也不敢回来了。

　　他们脚下的泥土裂开，一片片小草探出了脑袋。

　　霞姐，晓琴，看右边，不像是地震，那棵树，它活了！真的，当丹霞和晓琴随着玉儿的目光发现就在几米外路边一棵大树，本来在冬至晚上因为黑暗天神的魔法已经枯死，这时干裂枯黄的树干返青，抽出新的枝条和树叶，在孩子们面前炫耀地甩动着。

　　“会不会和大厅里面发生的闪光有关？”晓琴喃喃地自言自语。

　　“你快用天眼看看吧！我和你一起打开天眼看。霞姐看不到，就听我们两人来给你说好了！对了，你要小心那几个人！”玉儿侧过头，对着霞姐示意小心刘宏他们。

　　地面的震动暂停，刘宏和他的两个一胖一瘦的两个跟班没有跑远，又慢慢走了回来。他们惊异地看着那株大树，以及身边花坛里原本枯萎的植物都复活了。那原本没有开花的四五株月季，在6个人的注视下，一点点长出骨朵，一点点展开花瓣，仅仅二三分钟，就开放出几十朵鲜红的鲜花。

　　晓琴用意念展开天眼，天眼的光束穿透黑夜，穿透接待大厅四周的魔法防护罩，进入厅内。

　　大厅中间，悬挂的水晶吊灯，灯中心的星光宝石发散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光芒在12位大法师的法力催动下，一闪一闪的。宝石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随着这能量和光芒的照射，凤凰山上被黑暗天神毁坏的植物在短时间内迅速复活，生长，开花。丹霞她们在深夜听到的混杂的声音，是树木伸展，迸出泥土和石块，枝叶生长在风中抖动，还有鸟儿昆虫被惊动的鸣叫，山间的动物来回奔走，山中的水流哗哗地流动着，被快速生长的植物吸收。

　　晓琴和玉儿看到，12位大法师围成一个圆圈，将全身的法力和所有的意念，通过眼睛和向前伸展的手掌，倾注于水晶吊灯内的星光宝石，促使宝石发出更巨大的能量和更强的光芒。整座大厅在紧密封闭下，还是通体明亮。这光芒冲破了黑暗，照亮了凤凰学院，照亮了凤凰山的夜空。凤凰城的居民，在深夜里醒来，走出屋子，仰望城东这神奇的光芒，指点着，感叹着凤凰山中魔法的奇观。

　　就在晓琴和玉儿全神贯注于用天眼探视大厅内的情形，丹霞注意着刘宏一伙人和周围的动静，刘宏和他的两个同学也在用意念和天眼偷视大厅内的情况时，大厅的门突然大开，厅内星辰宝石发出的光芒瞬间暗淡。柳明颜大法师站在门口，一脸愠怒，大声斥责：“你们几个在门口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回宿舍去睡觉！”

　　法师们一个个陆续走出来。郑远山大法师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6个皎月中校的学生，微微摇了摇头。而李同和张恒两位大法师经过玉儿她们身边时，李法师轻轻说了声：“都快回去吧。你们还是学生，要遵守学校的纪律。”

　　“已经结束了，现在没事了。外面很冷，快回去睡觉吧！”张恒法师对学生们微微一笑。六个学生转身离开，玉儿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大厅门内。门还没关紧，门缝中，水晶吊灯内星形的宝石还在微微地颤动，只是光芒完全暗淡。

　　冬至节的恐怖事件刚刚过去，新的一年开始。

　　“同学们，我们厂是整个尚国最大最好的制药工厂。”身材高大丰满，不用大喇叭，在吵闹的工厂，说话声足以让凤凰学院的皎月中校四十多位学生听得清清楚楚。这位用非常自豪的口气说话的是工厂的厂长，多年前毕业于凤凰学院，约四十岁，是一位年富力强的女法师。

　　李同和柳明颜两位大法师，带着皎月中校四十多名学生，穿过大半个凤凰城，正在参观城中的药厂。

　　“霞姐，这个药厂真大啊！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工厂！”玉儿一手拉着晓琴，一边和走在后面的丹霞说话。药厂占地面积十几亩，空地上有经过精心设计的园林，环境舒适，地上没有一点垃圾杂物，异常干净。

　　“这是什么？里面是酒精吗？”

　　“这么麻烦啊，还要穿衣服，这衣服好怪。”

　　学生们分成两排，一个个在洁净区用消毒液洗手，穿上防菌服，戴紧口罩，换上专用拖鞋，套上鞋套，每一步都得按专业标准来，麻烦也没办法。

　　时间长得不可思议，玉儿她们做完所有准备程序，迫不及待走进车间。

　　“霞姐，这个是枸杞吗？我们百草园中也有的，对吗？”晓琴被工厂里各种一堆堆的药材迷住了。

　　“嗯。你们看见没有，那边，还有五行草和三叶青呢！这两样也是凤凰山上有的，我见过。”丹霞对草药的了解比玉儿和晓琴更多，此时一心都在观察研究工厂里种类数不胜数的草药。这才发觉其实自己能认出的草药也只有少数几种，百草园里新鲜的药草果实，送到这里，样子都变了。只是当着两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前，不好意思说不知道。

　　“这是提取车间，提取有用的药材部分，这间是浓缩车间。来，同学们，往这边走。”

　　“这么多机器呀！那是做什么的？”一间巨大的车间内，放着一排排大型机器。左边的机器像是大金属罐，足有五六米高，伸出各种奇形怪状的管子。

　　“这是蒸馏机，制作药水的机器。”对于玉儿的提问，厂长热心解释。

　　“这个又是作什么用的？象大箱子，咦，我好像见过这个箱子。”玉儿在另一个车间发现一排眼熟的机器。

　　“这是干燥箱，里面的药材正在烘干。告诉你们一个我们工厂的重要秘密，不仅很多药材来自凤凰山，发动机器的电力也来自于凤凰山呢！”

　　女厂长回过头，对着紧跟在身后好奇发问的玉儿和旁边的丹霞晓琴眨眨眼，爽朗地呵呵一笑。

　　“原来这个叫干燥箱呀。三年前从阳州来凤凰山的时候，坐的大货车上就有这种机器，我真的见过。”玉儿回头欣喜地告诉晓琴，觉得自己见过机器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请同学们安静，不要吵闹。嘘——”随着女厂主的指示，李同和柳明颜法师同时示意参观的学生必须保持安静。

　　前方，一幢单独的楼房，紧闭的门窗，厚实的墙壁密封而且隔声。小楼外多层的魔法防护罩，不要说普通人，就是大法师没有楼内守卫的允许也无法进入。小楼内，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越是防护严密，越是引起晓琴的好奇。她打开天眼，想看看楼内到底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特别的。可是不管她怎么费神用天眼，看到的只有一片灰暗的浓雾，什么也看不清。在场的人里，柳明颜大法师天眼功能最强。她凝神打开天眼，穿透浓雾，看到楼内像是放药品的仓库，有些人影穿梭其中。再要细看，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头颅内如针扎般刺痛。楼内的守卫发现有人用天眼偷看，立刻给予抵制。

　　“同学们，我们去那边，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柳法师收回天眼，带领学生绕开那座仓库，走向另一个方向。

　　“厂主，那边出事了……检验楼……”一位穿着工厂统一淡蓝色厂服的制药工，一边喊着厂主一边跑过来。看到厂主身后有一大群参观的学生，刚喊了半句话，迅速压低了声音。

　　女厂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着脸听完了低声的报告，转过身和李同、柳明颜两位大法师轻声商量。一会儿，柳法师叫学生们排好队，“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大家不许吵，以后还会带大家参观的。我带同学们回校。”

　　学生们吵闹了一会儿，在两位大法师严肃的目光注视下，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安静下来，开始排队回校。李同大法师没有和学生一起回校，这时跟着那位女厂主走向守卫严密的那幢单独的小楼。

　　玉儿和晓琴两人相视一笑，拉起手，出于好奇，通过心灵感应，将天眼的能量连接起来，两道光束合成一道，穿透空间，穿透小楼的外墙，避开守卫，抵达室内。检验楼内光线明亮。

　　数千只箱子，里面是各种药品，整齐地放置在一个大房间内。门口还有工人，隔一段时间就向房间内输送一批箱子。成品检验员在一排10个箱子中挑出几十件样品，进行抽检。

　　“这是感冒药水，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毒素含量？”一位检验员盯着放在检验盘中的药水，看着仪器的指针，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这里还要奇怪！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这种草药，怎么会有一股臭味？而且还有毒，我透不过气了！”一位年轻的女检验员，扔下手上的草药，跑向窗口，才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刚刚走进检验室的女厂主，一把扶起摔倒的检验员，“你怎么了？”

　　“那包草药，有毒……”

　　女厂主正要跑过去收拾那包发出臭味的草药，“我来吧，你照顾好这个工作人员。”李同几步上前，先一扬手，一阵清爽的风吹进室内，驱除了让人窒息的臭味，这才小心地拿起那包惹祸的草药。

　　“不许再用天眼偷看了！这不是你们应该看的！”话音不是很重，语气果断而严厉，玉儿和晓琴天眼连接看到的景象随即关闭，只剩下一片黑暗。一抬头，柳明颜那锐利的眼睛正盯着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