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纪年

二

　　玉儿很惊奇，才一年，个子就长了好多。玉儿11岁，比14岁的丹霞只矮一点点。丹霞胖了点，玉儿还是偏瘦，身体变结实了。

　　晓琴和玉儿同岁，来自于尚国西南区的一个大城市，她的父母都是大贵族。她是独生女儿，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家教却极为严格。她的母亲是尚国西南区一位很有名的大法师，从小就严格训练自己的女儿各种法术。

　　三个人第一次走进练习馆。练习馆比普通的体育馆大上三四倍，高高的屋顶比星辰学院的接待大厅还要高，而接待大厅就有相当于一般三层楼的高度。当足有1米85个头的张恒大法师走进练习馆时，馆内星辰学校二年级学生发出一片惊叹。

　　身材好得就像故事里的超级英雄，脸庞刚毅英武，一双眼睛精光外露，裸露的双臂结实的肌肉块块鼓起，一看就是从小练习武术格斗的好手。

　　“你们这些孩子呀，都太瘦弱了！这几个又太胖，脂肪太多。男孩子想不想成为像我这样的啊？女孩子吗，是不可能长成像我这样的，不过想不想将来能够一个人打倒一群欺负你们的男子呀？”

　　一开始，有人在偷笑，没有回答。但是很快，玉儿反应过来，立刻喊起来“想！”

　　“老师，我也想！”

　　“很好，今天我就教你们站剑指桩。这本是来源于几百年前的一种气功入门的功夫。”张恒的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回荡于练习室内的大厅之内。

　　张恒不仅武术功底扎实，魔法功力同样深厚，外形年轻英武，讲课风趣生动。从第一节身体练习课开始，就成为了星辰学院二年级学生的崇拜人物，身体训练课成为学生们的最爱。

　　玉儿从小就喜欢武术格斗的训练。以前在丰安，格斗是小孩子的游戏，玉儿喜欢和男孩子们一起玩，假想中的敌人是北族人。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大法师教导，有了系统的理论和实践练习，自然学得特别认真，进步很快。

　　武术格斗需要配合魔法，丹霞一下子吃亏了。但她不怕吃苦，上课听讲最为认真。身体练习总是付出比别的同学多几倍的努力。有时一节课下来，腰酸腿疼不说，身上还会受伤，却总是自己默默忍受，从不叫痛叫苦。伤得重了，去医务室治疗，稍好些，下节课继续认真努力地练习。

　　晓琴的劣势不在于魔法天赋，她个子娇小，胆小瘦弱。一次徒手格斗练习课上，晓琴怎么也学不会一个单手进攻的动作，打出去的拳头毫无力道，反而弄疼了自己的手。大法师让班长刘宏来和晓琴对练，指导晓琴的动作。

　　“真笨！你看好了！出手要有力，拳头要握紧，别软绵绵的，出拳要迅速，要使上腰的力量，对准对方。”一边说，一边猛地朝着晓琴，“砰”就是一拳。晓琴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地上，那一拳打在晓琴的脸上，血滴落下来。

　　“晓琴，你怎么了？”丹霞跑过来，慢慢扶起地上受伤的女孩。

　　“刘宏，你怎么打伤了晓琴！”玉儿冲上来，生气地朝着班长怒目而视。

　　“我只是在教她动作呀！谁知道她连一点防守都不做，真是太傻了！女孩子都这么娇气，还学什么格斗呀！”

　　“女孩子怎么了！晓琴受伤了，我和你对练，怎么样？”

　　话音未落，玉儿已经用新学的招式打出一掌，刘宏也不敢怠慢，赶紧格挡。刘宏的劲力比玉儿大，玉儿则更灵活。当刘宏一脚朝玉儿踢来，玉儿转身，飞跃而起，使出魔法，离地足有两米来高，对准刘宏的头部踹去。刘宏头一侧，同样飞跃而起，接下来，两个人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其他的学生都停止了徒手格斗的练习，看着他们对打。叫好声此起彼伏，支持刘宏的和支持玉儿的分为了两派，打起了嘴仗，内心里则对两人的精彩表现深为折服。

　　“好了！对练到此结束，你们两人都停手。”看到两位杰出的弟子，此时都是气喘吁吁，用光了所有的力量，大法师张恒阻止了两个人继续拼命。

　　晓琴被送到了医务室，经检查，幸好只是鼻子流血，经过药物和魔法的双重治疗，很快就好转了。

　　星辰学校两个学年即将结束，毕业考一个月后就要开始，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丹霞和玉儿放弃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丹霞没有魔法的天赋，老师的轻视她能忍受，只在心里暗暗憋着劲。每一次班长刘宏和他的小跟班们嘲笑她，她装着不介意，心里却想一定要考好这次毕业考，不让别人看不起自己。她经常向玉儿或晓琴请教关于法术的问题，下课后，还能看到她学习法术知识，练习格斗技巧的身影。

　　丹霞并非没有强项，她的魔药基础分数比玉儿还要高，在年级里数一数二。身体训练课是晓琴的弱项，特别是武术格斗。玉儿和丹霞经常帮助晓琴加强这方面的练习，比起学期初时晓琴有了很大的进步。

　　一门接一门的书面考都结束了，星辰学校的毕业考临近尾声。课堂上，老师正在宣布成绩。玉儿除了魔药课得了一个A-外，其他几门书面考试包括数学语文都是A。玉儿是全年级成绩最优秀的学员。这个A-有点可惜，玉儿从小跟着沈姑妈学习魔药知识，李同法师上课不免有些枯燥，玉儿对课程就有些轻视，考试时又有点粗心，失掉了分数。

　　“有一位同学要表扬一下。沈丹霞，魔药课考试分数第一名，其他的书面考试成绩也很优秀，在学习中有了明显的进步。”李同法师特别点名表扬。有同学向坐在后排的丹霞投来羡慕或忌妒的目光，其中还夹杂着几位不屑的眼神。

　　“明天要进行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考试，法术综合，每位同学都要好好准备。”董院长最后提醒大家。

　　稍许轻松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夜晚，学院附近的一片杂树林，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天上的星光，几间小屋散落于树林的不同角落。玉儿和丹霞、晓琴还有同班的三位男生一组，当夜幕完全降临时，紧张地守候在树林东侧的一间小屋内。屋内没有电灯，只点着一支大蜡烛，摇晃不定的烛火，让黑暗显得神秘莫测。

　　无比漫长的等待，起先六个人还在低声交谈，很快大家都沉默不语。风声轻微，窗外有几道黑影掠过。玉儿反应最快，立刻吹灭蜡烛，“大家快散开，有人来了。”六个人分散到屋子的不同角落，玉儿和霞姐弯腰分别躲在门后的左右墙角，屏住呼吸注意着窗口和门外的动静，玉儿是这一组的组长，大家听她的指挥行动。

　　六人刚刚分散开，一声巨响，屋门破成一个大洞，玻璃窗哗啦啦碎裂，外面的人，也是六个，同样是三位男生和三位女生一组，刘宏是组长，攻入了屋内。

　　玉儿飞起一脚，将破门而入的男生踹倒在地。丹霞的出手和玉儿同样快速有力，将紧跟在后面进屋的女孩子一拳打得弯腰蹲下了身子。

　　其余八位，形成了相持的局面。晓琴吃了点亏，挨了对方一掌，不算严重。屋内空间太小，12个人很快都到了屋外的树林中。在玉儿的努力和指挥下，玉儿一组略占上风。

　　刘宏一招手，他们一组六人在眼前瞬时消失，不见了踪影。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黑暗中，玉儿的小组成员不敢贸然行动。

　　“我知道，我能看到他们。”晓琴是星辰学校中极少数几个天生拥有天眼功能的学生之一，会透视和遥视。“两个躲在那两棵大树上，还有两个躲在这边的两棵大树后，有一个在前面大石头后面……”正说着，树上躲藏的两个男孩跳下来，扑向晓琴和玉儿。

　　玉儿一把推开晓琴，飞身跃起，在半空中迎向一个男孩。另一个男孩落地后，和丹霞缠斗在了一起。刘宏那一组其余几个纷纷离开躲藏的地方，和玉儿的小组纠缠在了一起。

　　“玉儿，小心背后！”晓琴话音未落，刘宏一掌从背后偷袭还在和另一个男孩扭打的玉儿。玉儿反应够快，一侧身，一脚踢倒了那个男孩，同时用手臂挡开刘宏的手掌。

　　“这里人太多，你要真胆大，我们一对一，到树林边的空地上去打，敢不敢？”刘宏没等玉儿回答，就先施展行功，飞一般跑起来。

　　“行！”玉儿跟着刘宏，一点没有落下，紧跟着跑到了树林东侧的空地上。这是一片树林边沿的空地，此时正值五月初夏之时。地上的小草柔软舒适，天空一轮明月高挂，非常适宜两人施展法术对打。

　　只见刘宏和玉儿两人，时而高高跃起，在离地五六米的空中施展手脚，时而落于地上，施起法术，阵阵旋风卷起周围的草叶。两个人正是对手，缠斗了半个多小时，谁也不肯认输。两个人都已是拼尽全力，到了自己的极限。

　　“黑暗中的古老神灵黑夜使者，我召唤您请求您快点显灵吧！”颤抖的声音撕破夜空，一道暗影掠过天空，遮住了月亮和群星。刘宏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暗而高大的身影。

　　“守护光明和正义的天神，我现在召唤你，请你现在就现身吧！”因为恐惧，玉儿用全身的力量向高空呼喊。天空中划过一道晶亮的流星，一个银白色的天神，守护在玉儿的身旁。

　　一道闪电和一团猩红的魔火在空中交锋，周围的空气和树叶青草在咝咝声中焦灼。

　　“出事了！怎么会出现两个天神交战？”

　　“不对呀！他们两人从未学过召唤术，怎么可能召唤来一位光明天神，而另一位却是古老的魔鬼黑夜使者？快点阻止他们！”

　　守在学院楼顶观看树林中实战考试情形的董校长和张恒大法师，飞落于刘宏和玉儿身旁，用咒语解除了召唤术。当魔鬼和天神先后消失时，刘宏倒在了草地上，昏迷过去。玉儿躺倒在地上，脑子虽然清醒，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召唤来的并不是真正的魔鬼和天神，只是他们两个散落在天空中的魂影。否则，只怕连两位大法师也无法驱赶走他们。

　　在树林的深处，其他学生的综合法力考试此时已经结束。丹霞和晓琴在玉儿和刘宏使用召唤术时，就跑了过来。此时两人轻轻扶起虚弱的玉儿。

　　当晚的法术综合考试，是星辰学院多年来水平最高，非常成功的一次。只是这次意外事件，让考试蒙上了一层阴影。

　　考试结束，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凤凰学院的学生们有的家人来接，有的结伴回家了，校园和宿舍里空荡荡的。

　　“霞姐、阿玉，我要回家了，我妈来接我了。”晓琴一大早就把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拿上背包，羞涩又很有礼貌地向自己的朋友告辞。

　　晓琴走后，丹霞和玉儿两人就更冷清了。她们只能留在学校里，无家可回，没有别人会收留她们住上一个假期。

　　“沈丹霞，沈玉，你们快下来，有人来接你们了！”有同学在楼下大喊。

　　丹霞和玉儿望下去，吃惊地发现，气质优雅，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萧华就在楼下，萧华是凤凰市的大贵族，与丹霞玉儿姐妹在郊外被大洪水围困时相识。玉儿那时用自己的法力为萧华的独生子治病。当两个女孩子来到凤凰市时，萧华邀请两人在夏日节上台表演，震撼全场，玉儿的笛声让全城听到的人为之沉醉。

　　两人飞跑下楼，兴奋地扑向正在和董校长及李同大法师说话的萧华叔叔。萧华看到姐妹俩长高不少，开心地张开双臂迎接她们。玉儿一把挽住了萧华的手臂。丹霞比玉儿大三岁，此时已经15，到面前停住了脚步，笑着行了个鞠躬礼，惊喜地问道：“萧叔叔，你怎么会来这儿？”

　　“叔叔，你真的是来接我们的吗？接我们去哪儿？”心急的玉儿已经迫不及待。

　　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两位更加美丽可爱的少女，作为长辈的萧华非常欣喜。“我到凤凰学院来是向这儿的大法师求助的。顺道带你们两个到我家去住上两个月。等皎月中校开学了，再送你们回来，好不好？”

　　“太好了！我们去宿舍拿带的东西。”丹霞一拉玉儿的手。

　　“叔叔，你等等我们啊，别走啊，很快就好！”玉儿一边说，一边已经和霞姐一起，和来时一样飞奔着上楼收拾随身带的衣物了。

　　几分钟后，她们在留校的几位同学羡慕和妒忌的眼光送行下，坐上了舒适的三轮厢车，前往凤凰市中心。

　　此时，可怕的流言在凤凰市，以超越魔法的速度传递。有几位乡医在给病人治病时，突然精神错乱，将毒药当成魔药让病人服用。施展的法术不是用于治病的手法和咒语，却是致人死亡的黑暗法术和恶咒。还有几位低级的术士在施展法术时，突然神智失常，竟然用恶毒的魔咒和黑暗法术致人死亡，随后自己也离奇死去。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看到董校长和李法师顾不上休息，刚到凤凰市中心，就要和萧叔叔一起去出事的地方查看，玉儿忍不住，请求同去。

　　“玉儿，你和丹霞先去我家里休息吧，不要去了。”萧叔叔慈爱地摇了摇头。

　　“沈玉，你连中校还没上过呢！才学了两年的魔法，就不要添乱了。”董校长皱了皱眉头。

　　“让她去吧，就当作是一次实习。有我们这么多人在，相信出不了事的。”李同大法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玉儿。

　　“嗯，就是呀！你们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添乱！哦对了，霞姐的魔药课分数比我还高，我要和霞姐一起去。”

　　丹霞没说话，只是用热切的眼神期待地望着萧叔叔和大法师们。

　　出事的地方，现实的场景比流言更加残酷。死尸散发出腐烂的恶臭。那几位出事的乡医和法师以及他们精神错乱加害过的病人都已死去，无可挽回。恐惧和折磨清晰地留在他们脸上，眼眶和口鼻流出了暗黑的血迹，面容几乎无法辨认。

　　出事的人里唯一还活着的是一位中年的术士，他曾经在凤凰学院中学过法术。当两位大法师接近他，胸前的凤凰标志光芒照到他脸上时，他清醒了一些，“大法师，求求你们，让我快点死吧！我受不了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睡，告诉我们！”李同大法师不顾他身上的恶臭，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有一个魔鬼，在我的大脑中，一直命令我，让我去害人。我不肯，他就折磨我，快杀了我，求求你，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开！”断断续续的语音，低到必须凑近嘴边才能听到。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闭上眼休息会儿吧。”

　　李大法师积聚起全身的能量，双眼死死盯住即将死去的人的额头正中，双手发出无形的气场，逼住大脑里面的东西。李同确信，在那里，前额里面，一个强大的黑暗法师，用自己的遥控法力，在控制和折磨着可怜的中年法师的大脑中枢。董校长的法力和李法师联结，共同对抗敌人。双方的法力如同两股撞击的潮流，几度试探，几度交锋。最终，黑暗法师败下阵来，收回自己的遥控。

　　李同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下来。汗水滴落，疲惫掠上脸颊。当黑暗法师的魔法折磨离开中年法师的一刻，中年法师已经合上了眼睛，平静地死去。他的面容安详，没有留下暗黑的血迹。

　　暂时击退了黑暗法师，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凤凰学院的法师们去做。几十位病人因为喝了受到黑暗法师污染的河水和食物，亟待救治。玉儿和丹霞都加入进来。得病的不仅是人，更多的牲畜也得了传染病，这些得病的牲畜携带的病毒很可能又会传染给人类。

　　来自附近其他地方的法师也加入进来，参与到这场救治的战斗当中。李同大法师和董校长一起，设法清理了被污染的河水和农田。

　　“高大哥，你也来了？”玉儿正在帮忙治病时，看到了高岩。高岩已经18岁了，长成了一个俊美挺拔的青年。看到玉儿和丹霞，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丹霞看着高大英俊的高岩温和地注视自己，笑了笑，不禁低下头，并不说话，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晚上，明月如钩，两人在凤凰城中散步。

　　“我刚刚从凤凰学院毕业。我家不远，就在凤凰城郊外，你们两年前去过，知道在哪里。本来也想接你和小玉去我家过假期，就是房子小了点。现在有萧大人照顾你们，那更好。”

　　“那以后，有什么事，上哪儿去找你啊？要到你家找你吗？”

　　“我会写信给你。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和小玉遇到什么麻烦，只管写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们。”

　　“学院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好，没有什么事。”

　　“不要自己受了欺负还不说。你们星辰学校发生的事，我早听说了。整个学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自己又没有魔法天赋……”

　　丹霞听到这儿，低垂着头，脸全红了，不安地用手指抚着衣角。高岩察觉了丹霞的窘迫羞涩，立即住了口，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丹霞的手。高岩的手温暖有力，丹霞虽然忐忑不安，心跳得厉害，生怕被人撞见，却又漾起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哧！还说是凤凰学院毕业的合格法师呢！我在后边跟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忽听得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语声，两人迅速抽回握住的手，回身一看，竟是玉儿在月光下掩着嘴一个劲儿地乐。

　　没等两人说什么，“高大哥，霞姐，都快半夜了，萧叔叔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房间，让我来找你们回家休息啦！要不是我和霞姐从小就有心灵感应，还真找不着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