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疑惑说:“拿着蜡烛到处走走这就是破台仪式吗?”
张謇笑道:“这就是破台仪式,以我们中国人的看法,状元都是文曲星下凡的,我也是状元呀,鬼怪算什么?哪个不怕文曲星君呢?我这文曲星君到处一走动,它们看见了必然害怕,赶紧就逃跑了,哪还敢再在这里作祟?”
众人见说,觉得有道理,可是心里总是不怎么踏实。
张謇说:“如此多省事!哈哈!”
不过,“破台”之后,连演了十来天的戏,也没出什么祸灾,这才都放下心来。都说:“怕啥?有我们的状元保护着呢!”
以前的戏园子总是非常的热闹,说话声、吵闹声,真是人声鼎沸,一片扰攘,而张謇建的这座更俗剧场就不同,它一改过去的那种陋习。张謇自己与欧阳予倩两人细心琢磨拟定了一个十二条剧场的规矩,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不准高声喧哗,他们认为这样影响别人。十二条规定凭票进场,对号入座,不另加座位,不准带小孩,不准高声怪叫,不准吹口哨,不准戴着帽子随意走来走去,等等。也不允许在剧场内嗑瓜子,若有携带者,可放在门口警卫处,待出场的时候取走。到了后来,用了几名儿童,让他们身上穿了红背心,背心上绣着“敬诸诸君勿吃瓜子”八个白字,总是在人行道上走来走去,让人们都能看到他们。若发现有人不自觉吃瓜子,他们就会手里拿着精美的小扫帚与小簸箕过去打扫,很是显眼,使人们不好意思再吃什么瓜子了。后台也有规定,规定他们不准迟到和早退,不准私自带人来看戏,不准带酒上台,不准甩垫子和扒门帘,不准逗笑和喧闹。规定剧场演员不准“跳加官”、不准“唱堂会”、不准穿红衣服送客人。门卫穿呢子制服,招待员穿深灰色的有标志的长衫,不允许收小费。出海报的时候,演员需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不提倡用艺名。诸项制度一经订立,无论职位大小,均要严格执行,就连张謇本人进场看戏也要拿戏票。当时,欧阳予倩很是自豪地说道:“我们更俗剧场秩序非常好,就是整个中国,也找不到第二家。”
张謇要求更俗剧场演出的戏剧尽力做到“感劝与慰藉参半”,寓教于乐,主要弘扬的是艺术,对世俗进行劝勉。经常上演的剧目有传统剧目如《聊斋》和《红楼》,时装戏如《情天恨海》和《血泪碑》,歌舞戏如《快乐的儿童》和《南阳菊》、西装戏如《社会阶级》和《拿破仑》,反映反抗种族压迫的《黑奴吁天录》等。
1922年,更俗剧场还放映过电影,当时非常著名的人物梁启超和美国教育博士杜威都上台进行过演讲。名角像梅兰芳、程砚秋、杨小楼、盖叫天等一些人都曾在此登台,即便是当时名重一时的袁世凯的第二个儿子袁克定也来此客串过几个昆曲的剧目。尤其不能不提的是欧阳予倩和梅兰芳大师的联袂表演,使更俗剧社更是家喻户晓。后来,张謇为了纪念这两位大师,也为促进南北两派京剧艺术的交流,专门把更俗门厅楼上的一间房子定为“梅欧阁”,请翁同龢书写这几个大字以示郑重。并请他亲自书写了一副对联:南派北派汇通处,宛陵庐陵今古人。另外,更俗剧场还自办了一个名为《公园日刊》的刊物,张孝若为社长,编辑是施北沧和徐敬成。《公园日刊》主要介绍的是戏剧知识与上演的剧目,有时候也刊登一些富有情趣的小品文和新剧本连载等。
张謇在更俗剧场里还组织了“救火会”,会员有二十多人,欧阳予倩也饶有兴趣地充当会员,其余便是一些武生演员,他们都身穿着黑色的呢子制服,头上戴着钢盔,脚上蹬着高筒皮靴。
水龙头和救火车是救火会里常备的救火工具,火灾一旦发生,救火会就马上去救火。有的时候,舞台上正在演出,也必须抽调人员去救火。救火才是最为重要的事,这是人们生命的保障。所以,来这里的观众都会有一种安全的感觉。
欧阳予倩
自从欧阳予倩被张謇请到南通之后,为张謇出了很大的力,也为中国的戏剧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因此张謇在更俗剧场里特别设了“梅欧阁”作纪念,“梅”是指梅兰芳,“欧”就是指欧阳予倩。
在张謇心里,欧阳予倩向来就和梅兰芳是并列的。他不仅请来梅兰芳和欧阳予倩同台演出,还编撰出版了一本诗集《梅欧阁诗录》。
对于他们两个,张謇向来是视为左右手的,很是倚重。他们两个长期共事,一起合作,于南通戏剧进行改革的过程当中,建立了极为真挚的感情。
欧阳予倩在1919年5月南通西公园进行献演的时候,张謇在下面仔细认真地观看,看后的当天晚上,他在日记中郑重地记上:阳五月廿九日,观欧阳予倩演剧。到了第二天,张謇又赠诗给欧阳予倩,诗的名字叫《赠欧阳生》,其内容是这样的:文履轻裾桓叔夏,买舟便肯渡江来。
料应淝水麾军辈,远谢清溪弄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