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叫他们出钱,就像是割他们的肉一样。
汪树堂看到这些,心里很是开心,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还另一边又把对张謇有意见的读书人都召集到一起,故意对他们说:“上面说,把‘宾兴’和‘公车’两项钱款一万多元拨给大生纱厂。”
人们都知道这两项款子都是地方衙门用于当地的秀才和举人乡试、会试时候的津贴专款,这两项款子关系着这些秀才和举人的前程,因此,这些人一听就炸开了锅,应有的斯文也没有了,有的甚至大骂起了张謇无德,都是张謇瞎折腾害的他们。越吵越热闹,越吵越激愤。真是再好的人,也是有仇家的,这便是张謇的仇家。
特别是那个叫白镜铭的年轻秀才,很是大胆,还有点泼皮无赖的味道。他大声吵嚷着,公然在通州的所有城门上张贴了揭帖,进行煽动。他在揭帖上大肆揭露状元张謇的种种不道德行为,说张謇损坏地方公益,破坏读书人前程等等,如此一来,和这些有共同想法的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大吵大嚷着商议,要联名通州所有秀才到知府衙门告张謇作恶不端。说张謇办厂根本不是什么实业救国,完全是为了打着这样的旗号,发自己的财,把钱财弄来自己享受,更重要的是危害乡里。
知府衙门里的师爷名叫黄阶平,本是他们一类人,素来对张謇就嫉妒加愤恨的,如今见这么多人整治张謇,心内自是激动,当他接到这帮人呈上来的状子时,心中很是高兴,他当然也是这帮人背地里已经买通了的,于是又暗地里将这个副贡添油加醋地精心修改了几遍,将那些用来污蔑张謇的话语全用上了,他一心要张謇倒霉……
知府汪树堂见这群人声势大,心中甚是高兴,然而,他也知道张謇在官场中的影响,更何况张謇背后还有个张之洞,他也害怕把事情闹得太大,引火烧身,便见好就收,对这些人倒打一耙,他开堂悬牌批示,把这群状告张謇的人痛斥一顿,说:“张大人乃是本朝钦命状元公,也是我们地方上的一面招牌,我们的荣耀,他所做之事都是为国为民,你们这群人怎么能以一己之私而忘大义呢?哪还像个读书人?”
弄得这群人很是狼狈,一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事怎么突然翻过来了?汪树堂对他们说:“你们违抗宪令,阻挠地方大利,本官原想申报朝廷革去你等功名,但念你们日夜读书也不易,姑且放过你们一次,有廉耻之心的,赶紧回家思过去吧!”
这群找不到北的人,一听要革去自己的功名,心中更是害怕,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呀,还说自己读书人不知廉耻,这让他们如何立得住?
无论如何要渡过难关
张謇是有身份有影响的人物,作为知府的汪树堂自然不敢公然和张謇过不去,不管怎么,也要在面子上维护着张謇。虽然如此,但在暗中他还是该如何便如何,按照他的轨道做着他的事情,绝对不给张謇留一点面子。他在面子上把那群没地位没影响的泼皮秀才赶走之后,便去把这事汇报给了两江总督刘坤一,作出一副苦哈哈的样子对刘坤一说:“刘大人哪,季直开办的这个纱厂实在是不合民意呀,竟然会有那么多的秀才联名到知府衙门里告他的状,弄得卑职很是为难呀!这些秀才为什么非要告季直?难道是季直真的做得不对吗?”
刘坤一可不是傻瓜,他一眼便看穿了汪树堂的用心,但此时还不好说什么,就说:“那班不懂世事的秀才是被懂世事的聪明而不怀好意的人煽动的吧?应当查一下。”
汪树堂一听这话心里马上慌了,脸上冒汗,连说:“谁煽动了,谁煽动了,马上把这个人抓起来——不会吧?谁会煽动这事呢?”
刘坤一说:“着手查一下!”
汪树堂说:“喳、喳!不过谁会煽动呢?查也无用,不会有人的,都是这班秀才瞎闹腾,应当把这群秀才抓起来。”
刘坤一说:“这事就交给汪大人去办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汪树堂说:“喳、喳!”
然后就赶紧退走了。
汪树堂回去之后,也是一头的汗,顶头上司他是不敢得罪的,在那个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为了弥补,他不得不给张謇拿出了一万元钱来,但是还不甘心,又向张謇约定,一年为还款期限。
张謇见如此,气得直打哆嗦,厂里的属下和一些朋友们也都为此很是生气,大骂汪树堂,还说要找他理论,甚至是当面大骂他一顿,不要他的款子。但是为了大生纱厂,张謇还是忍气吞声阻止了他们,命厂里的办事人员沈燮钧前去办手续领取这笔款子。
办厂是艰难的,这个厂子虽然开始生产了,然而要办下去却还是极不容易的。他为了向大家说明做成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必须要艰苦奋斗,时时努力,后来就在他们的这个厂的办事楼大厅里悬挂了四副“厂做图”。当中还有一副是“水草藏毒”,是说事业的艰难和险阻,要厂里的人员时时存必成之心,时时作可败之计。
张謇依靠汪树堂给的这点钱,是远远不能渡过难关的,怎么办呢?厂内的人们都愁眉不展,总得找钱呀!